兰宗震刚和苏兰芳开始交朋友时,他并不知道苏兰芳就是省委书记苏清林的女儿。

打死兰宗震,兰宗震也不信呀。在他的心目中,省委书记的女儿应该是开着高级轿车、腰缠万贯的大老板,她的身后应该是美男如云,生活糜烂,呼风唤雨,所向无敌;在他的心目中,省委书记的女儿应该是女军官,最差也应该是一些要害部门、特殊部门的什么这长那长。然而,兰宗震面前的这位省委书记的女儿,却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小学教师。而且,她周围的人没有一个知道她是高官的女儿。

省委苏清林书记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苏兰芳在篮河市当小学教师,小女儿苏晶和她的母亲在邻省青湖市工作。早年前苏清林在邻省当省委副书记时,就给家人立下了八不准的规矩:一不准暴露省委书记子女的身份;二不准替人办事;三不准把亲属以外的人带到家里来;四不准经商开公司;五不准找党政任何部门、任何级别的人办事;六不准乱花钱图享受;七不准到任何娱乐场所去;八不准随便调动工作。

苏兰芳篮河师大毕业后,征求父亲的意见,应该到哪里去工作?苏清林说,就别回来了,因为我是省委副书记。你就留篮河吧,就当一名教师,最好是小学教师。苏兰芳是那种特别听话的乖乖女,听父亲这样说,就到篮河市城关区支木中心学校当上了一名小学教师。

苏兰芳说啥也没有想到,那一年,在邻省当省委副书记的父亲突然调到西兰省当省委书记来了。一年一次父女相聚的格局彻底打破了,变成了几乎是天天相见了。苏兰芳当然很高兴了,她说,真是老天有眼啊!我这狠心的爸爸把我们父女隔开。今天,老天又让我们父女团聚了。父亲说,我们共产党人不相信迷信,所以,也没有什么老天有眼这种根本不沾边的事情。苏兰芳说,那为什么我们能团聚呢?

“为什么?”父亲笑了:“总书记派我来西兰,我能不来吗?”

正好,电视里的党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在讲话,苏兰芳就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冲胡总书记鞠了一躬:“谢谢总书记,把我爸爸调到了我身边。”

这世界本来就小,所以,不该碰上的事你想躲也躲不了;不该认识的人你想不认识也由不了你。

和兰宗震认识,和兰宗震的第一次见面,是苏兰芳这辈子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那天的天气很糟糕,正在下着蒙蒙细雨,苏兰芳骑着自己刚买的单车往学校赶。她得赶紧走,否则,就迟到了。可是苏兰芳急着去学校,偏偏就碰上了一个抢车贼。

这个抢车贼在光天化日之下,拦住了呼啸而来的苏兰芳。苏兰芳还没有明白是咋回事,就重重地摔倒了。抢车贼不管苏兰芳的死活,扶起自行车,一偏腿跨上去,呼呼呼就跑了。执勤交警扶起了苏兰芳: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苏兰芳冲着抢车贼急急忙忙逃窜的背影说:“快,快追抢车贼,他抢了我的自行车。”交警拦了一辆出租车,和苏兰芳一路追过来,哪有抢车贼的影子啊!

第二天,苏兰芳就被学校的老师从医院接到了学校。恰在这时,兰宗震笑呵呵地推着她的单车、提着一包水果出现在了她面前:“苏老师,我给你还自行车来了。”苏兰芳望着兰宗震问:“抢车贼抓住了?你,你是警察?”

“我?”兰宗震吞吞吐吐地:“嗯,嗯,……”

“警察同志,谢谢你!”兰宗震被苏兰芳请进了办公室。兰宗震下了很大的决心告诉苏兰芳,他就是那个“抢车贼”,他那天确实有急事。

昨天,她的脚脖子扭坏了,胳膊和手受伤了。尤其是手,正好擦在了路边一块玻璃上。那堆碎玻璃是一辆刚刚出了事故的黑三轮摩的车上的,她手掌上的一块皮被玻璃割开,快要掉下来了,在医院里被大夫缝了四针。十指连心疼哪!两天来,她恨透了这个抢车贼。闹了半天,这抢车贼就在眼前呀!

“你!”苏兰芳手指着兰宗震:“你滚出去!不然的话,我可要报案了!”

“你听我解释……”兰宗震急得抓耳挠腮:“是,是……”

闻讯而来的老师们坚持要把抢车贼扭送到支木街派出所,可苏兰芳不同意:“让他滚吧。”苏兰芳把水果扔到了兰宗震的怀里:“赶快滚!再别让我看见你!”……

这天中午,教务主任邵中华拿着一份《篮河晚报》走进了苏兰芳的房间:“苏老师,这个抢车贼叫兰宗震,是《篮河晚报》的记者。他抢你车子是为了追一个偷钱包的贼。”

“是吗?”苏兰芳接过报纸一看,是一个整版的文章,标题是《本报首席记者勇擒小偷》,左上方是兰宗震的一张两寸照片,兰宗震正望着苏兰芳笑。苏兰芳笑了:“我们错怪他了。”邵中华主任说:“他也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苏兰芳高兴地说:“没关系的。邵主任,让我看看吧。”

“没问题,就送你做个纪念吧。”邵主任走了。

苏兰芳认真地看报。报看完了,她也喜欢上了这个来自乡村的小伙子了。从此,两人就相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