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魃族,也有这样的感情么?你们不是说他们十恶不赦么?”吕青甜又问。
“是啊,十恶不赦的魃族,也有这样的感情,也会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所以我肖然在一千年前就立下誓约,此生此世,绝不涉足爱河。我这样的人,是一个猎人,我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之中,陷入爱情只会给我自己设下牢笼。我不能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所以,吕青甜,不要玩火自焚,我是不可能动情的。这一千年中,我看过不同的眼神,有含情脉脉的,有凄凉婉约的,但是,这些都不足以让我动情。只有战斗,只有追捕,才是我真正所爱,话说到这里,我想你也应该懂了。”肖然淡淡的说。
吕青甜瞪大了眼睛:“你从来都没有恋爱过?”
“爱情对我来说,不过是丹顶鹤的毒而已,看上起绚烂夺目,但是一旦入口,则会腐蚀我的斗志和五脏六腑,你以为,我会喝下这种东西么?”肖然双手插兜,一副轻松至极的神态。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吕青甜咬着嘴唇:“爱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从小我奶奶就告诉我,爱情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享有它的,你要有足够的坚强,足够的勇敢,足够的毅力,才能守护这种东西,你怎么可以轻易的放弃了呢?”
“我不敢否认你的观点。”肖然耸了耸肩膀:“但是,我自己无福消受。”
吕青甜的一颗心一点一点的亮了下来,忽然,她伸手解开自己胸前的扣子,靠近了肖然:“你怎么可能对这样的肉体没有反应?你是不喜欢女人么?你要是不喜欢女人,那我不勉强你,但是你明明喜欢!为什么要把我推到一边,你自己心里没有感觉么?”
肖然显然没想到吕青甜会忽然抓住自己的双手,他有些局促的向后一躲,吕青甜顿时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趴在了他的身上。
砰砰砰。
她能清楚的听到肖然的心脏跳动的震耳欲聋。
她不屑的勾了勾嘴唇:“我听见你的心跳了,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肖然变了脸色,一把推开了吕青甜:“胡闹!你自己看看自己,有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了?”
“你不是活了千年了么,从来都没有人靠你靠的这么近么?我不信!”吕青甜依旧不肯放过他:“有人在你面前轻解罗裳过么?有没有人在你面前解开自己的秀发?你要是心中真的有人了,我就不再纠缠你了,但是你明明没有。从前我很讨厌吃榴莲,应该觉得榴莲有怪味,但是有一天我真的饿极了,张开嘴就咬了一口榴莲,那滋味,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你看,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只要开了口,我就是你的,我一心一意的跟着你,你为什么不开口,为什么?”
肖然极力的扭开自己的头,他想缩回自己的手,无奈吕青甜已经脱了外衣,上身只穿着一件短短的背心,让他一时之间竟然无从下手。
“吕青甜,你给我放手!”他低沉的嗓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来回回**。
吕青甜却像失去了理智一般,紧紧的攥着他的手臂:“我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我们一定不会这么简单的。你之前给我说我前世对你有恩,到底是什么恩?我为什么可以使用菩提莲?这一桩桩一件件你都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有问。我不问,并不代表我不想知道,我只是相信你,我相信跟着你走下去,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但是你现在跟我说,跟着你走,前面就是悬崖峭壁,什么都没有,这生生世世的时间,你放心让我一个人走下去么?”
肖然没有回答,显然他没想到吕青甜能说出这样的活。
“那就不要对我这么好啊?为什么刚开始我受伤的时候,你要把我身上受的伤转移到自己身上去?为什么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喊你你总能第一时间出现?”吕青甜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向着肖然抛了过来。
“不要再说了!”肖然猛然打断了吕青甜的话。
他的双眸中有不忍,有挣扎,有不舍,还有一丝沉痛。
同样的人,同样的话,也是如此决绝的神色。
只不过,面前的人却早已忘记,这样的话,她也曾经对着他说过一次。
那一次,他拒绝的比这一次更决绝万分。
有时候他千百次的责怪自己,如果当时自己拒绝的话可以说的更加委婉一点,那么是不是之后的事情,全都不会发生?
只是他不会知道,如果那一次不那么坚决的拒绝,那此时此刻,这个女人还能像现在一样,站在自己面前么?
他只要她好,只要她平安的活着。
为了这个目的,他不得不拼上自己千年的意志力,只为了说出一句拒绝她的话。
只是这话说出来,让他的心也在牵扯的生疼。
自己竟然还会痛?
他从来没有想过,身为战神的自己,还有一天也会感觉到这样的疼痛。
他曾经在和魃族的战斗中,被魃的重斧贯通心脉,也曾经在千万次的追捕中,被凶残的恶灵重伤心智。
可是那种疼,他可以忍受。
只是对面这女人带给他的疼痛,他却未曾想到。
每一次,他想起那天晚上她决绝的眼神,他的内心深处就会隐隐作痛。
不止一次,他在睡梦中伸出手,抱住面前的这个女人,对她说:“对不起,我愿意,你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可是,每一次他说完话,总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不是现实,这是一场梦。
现实中对着她,他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这句话。
因为他知道,这句话的代价,她负担不起。
对他只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对她,却可能是一辈子的遗憾。
他这双眼睛,看过太多沧海桑田,每看一次,就把他一颗心冷冻一份。
到了现在,他的那颗心已经可以算的上是冷酷无情了,可以,她硬生生的把他的心凿开一一条缝。
这条缝从来就没有愈合过,只是,他不能承认。
“我救你,是有原因的。你没有问过我你的前世,我现在就来告诉你。”肖然缓缓的开了口。
“孟婆这个职业,本是第一代的孟婆所开创,她那是为情所伤,发誓要遍寻良药,制成蚀骨销魂的药,让她所爱的人也爱上她,可惜,她没有成功,反而是写出了一本流传百世的孟氏本草经,这本书上,记载了她历年研究之大成——孟婆汤。”
“有些人说,孟婆汤这味药,平平无奇。其实,孟婆汤才是人间至毒。能让一个人把前世的七情六欲,爱恨纠葛全部忘完的,怎么不是时间上最厉害的毒药呢?孟婆自己没有子女,为了把一身的本事传下去,她收了两个徒弟。之后的历任孟婆,都是师徒相传,直到一百年前。”
“一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吕青甜恍恍惚惚的问,她似乎知道答案,但是这答案到了她嘴边,她有没有办法说个清楚。
“一百年前,魃族大乱,攻入了冥府本部,抢夺孟氏本草经。那本草经是一本毒经,人人都可以看到,不过其中制药的关键,却握在孟婆手中。冥界怎么能把这么危险的东西交给魃族?当时情况危急,冥府所有的判官和无常疏于防范,让他们攻入了地府。当时的地府,只有一位孟婆在制药。魃族把那位孟婆团团围住,想逼着她说出本草经的秘密。那位孟婆当时身负重伤,为了守住秘密,投身轮回,自身坠入了无尽轮回之中。”
“我……我就是那位孟婆……”吕青甜喃喃的说。
“是的,你就是那位孟婆,我如果保护你,也是因为对你的愧疚。我没有保护好你。”肖然一脸的愧色。
“原来是这样,你从头到尾,对我只是内疚是么?”吕青甜有些恍然。
“你当孟婆的时候,是所有孟婆里面最喜欢闯祸的那个,我当时罚你跪着听训,罚你抄写清规戒律,所以这一世,我怕你还会闯祸,所以才会对你要求这么严格。但是,我从来都不曾对你,产生过什么男女之情……”肖然咬着牙说。
“你不要再说了!”吕青甜捂住了耳朵:“是我错了,原来是我错了。你对我只是愧疚,可笑,真是可笑。”
肖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忍,他伸手拉住了吕青甜的胳膊:“吕青甜,我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找到了你。我希望你能重新回到冥府,做你最喜欢的事情。”
“我最喜欢的事情?”吕青甜像一只木偶一样的抬起头:“我已经没有心了,你还要在上面补上一刀么?”
说完,她像一只幽魂一样,赤着脚,踩着地面向着自己的屋子飘去。
肖然无力的垂下了自己的双手。
不是这样的,这跟自己想的根本不一样。
为什么心中会有一个地方,那么疼?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