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滑落手心的一滴泪
天气炎热,阳光像火一样照得这个世界热气腾腾。
尹洛驾驶着蓝色“宝马”平稳地驶入市中心的繁华地带,旁边来来往往的全是各种车辆,声音嘈杂。
“小璐!想好需要买些什么吗?”尹洛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一副心情愉快的模样,“要仔细想啊,以后去到乡下牧场的话就会很少有机会上街市来买东西了。”
“我说过没有什么要买的……我只想呆在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你!”我把头转向车窗外,说话的语气很冲。
从早晨和他见面到现在,每当我打算谈论相片事件时,就会刚好被他打断!害得我直到现在都找不着机会说话,(╬ ̄皿 ̄)真是可恶——
“有什么话,等我们去到乡下牧场后再说吧……”尹洛腾出一只握着方向盘的手,打开了音响的开关,瞬间整个车厢都弥漫着劲爆的迪士音乐!
“尹洛!”我终于忍无可忍,迅速关掉了音响的开关,朝他大喊大叫了起来,“别再逃避了!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的,你知道的!你还要一直这样瞒着我下去吗?你究竟还要让我当傻瓜多久——(≧◇≦)”
尹洛侧过头来,一脸惊诧地看我:“小璐?!你在说什么啊……”
我迅速从衣兜里抽出那一打已经被我的体温捂热的相片,在尹洛的面前扬了扬:“为什么呢?”我的声音里全是痛楚,“为什么这些记录着我童年的相片里没有你……也没有爸爸呢?为什么与我合照的全是我没见过的陌生人?为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吧?尹洛?!”我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颤抖,最后一声大吼,“你一定知道为什么——”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尹洛还是一头雾水,不过眼神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他随手从我手中抽走那打相片,一边开车一边随意地看了起来。在翻看了几张相片后,他的脸迅速变得灰白,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的手指关节。
“……你其实不是‘尹洛’吧?你,欺骗我了,对不对?”我高昂着面孔,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滑落,“爸爸也不是我的‘爸爸’吧?他其实是秦汐的爸爸对不对?”
尹洛的手猛地一抖,相片一张张从他的手里滑落,横七竖八地散在车厢的地上。
而他此时的神色,仿佛世界末日来临般恐慌无助!
“告诉我……”我急切地呼吸,把头凑近尹洛,“真正的‘尹洛’在哪里?我的爸爸妈妈……又在哪里?”
“我们……”尹洛脸色苍白得像幽灵,“我们回乡下牧场在谈这个问题好吗……”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想拍拍我的脑袋来安抚我,却颤抖着手拍空在我身后的椅背上。
“为什么要等到回乡下牧场?!现在说不行吗?我要现在!”我两眼空洞,(o≧﹏≦o)突然扑上前拼命揪扯着尹洛的衣服,“你觉得我是傻瓜吗?你就这么想让我当一个傻瓜吗?”我近乎疯狂地哭喊着,泪水流了一脸,“我不会跟你回乡下牧场的……我才不会跟不是‘尹洛’的人回乡下牧场……”
“我是不是‘尹洛’,这对你很重要吗……”尹洛两眼空洞地看着路前方,声音潮湿而抑郁,“只要我是‘我’,能够永远守护在你身边……不是都一样吗……”
“不一样!一点儿也不一样!”我继续疯狂地揪扯着尹洛的衣服,这么久压抑的情绪一并爆发,让我失去了理智,“我要的是那个从小和我一起成长一起欢笑的‘尹洛’,我要的是那个用棉花糖教我不哭、在我伤心难过时会踩着脚踏车载我游遍每个角落的‘尹洛’,我要的是那个有点黏人有点使坏可却单纯得让人心疼的‘尹洛’……你是吗?如果不是……我不要你。”我的眼泪哗哗地涌出来,模糊的泪光里尹洛的脸遥远而陌生,从前的一切在此刻轰然倒塌,“因为除了他,谁也……不可以……”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尹洛苍白一笑,眼睛里涌起濒临大雾,就像是清晨时那种浓厚的大雾,“原来除了他,谁都不可以啊……”他无力地闭上眼睛,浓浓长长的睫毛耷拉在眼层上,遮盖住了他的一切情绪,却遮盖不住他晃若隔着一个世纪的忧伤。
我的心猛地一颤,揪住尹洛衣服的手触电般缩了回来。
而就在我的手松开尹洛衣服的同时,他那只抓着方向盘的手也松开!就仿佛溺水的人抓着一根求生的浮木,却突然发现它根本就不能拯救自己……
车子像一匹脱了僵的野马,横冲直撞地往前开去。
我惊恐地叫:“尹洛!”
尹洛这才猛然清醒,着急地刹车。
可是已经晚了,耳边传来急速高亢的喇叭声,咆哮着撕开了天空!我惊恐地抬头,一辆笨重的大货车印入眼底——
我的脑袋瞬间闪过一遍白光,空白空白,比空白更空白。唯一残存的意识告诉我:要撞车了!要、撞、车、了——(≧◇≦) (≧◇≦) (≧◇≦)
就在大货车撞向汽车的一刹那,尹洛以飞快的速度抱住了我,把我的脑袋往他的胸口里按。然后他弯腰,整个身体都覆盖在我的身上。
我就像一个娃娃,一个不会动不会说话的娃娃,瘫软着身子任由尹洛这样死死的抱着……直到货车真的撞了过来。
“砰——”
很响的一声。
真的很响很响!我从来没有听过比这更响的声音,响得好像能摧毁整个世界。
惊慌的叫声跌**起伏地散落在车外,冲破云霄。紧接着是车玻璃哗啦啦碎裂的声音,每一声都好似扎在我的心上。
我蜷缩着身子在尹洛的怀抱里剧烈颤抖着、瑟缩着,一下比一下抖得更厉害……
“小璐,小璐……”尹洛低头亲吻了一下我的头发,抱我抱得更紧了,“别……怕……我会保护你……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我抬起苍白的面孔,看见尹洛温柔的笑脸。
无穷无尽的血液汇成一条条小溪流,从他的头顶往下淌、往下淌……淌过他僵硬苍白的面孔……淌过那副镶着亮钻的金丝框眼镜……
那些血像花,一朵朵开在他的脸上身上,妖娆且张狂,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尹洛……”我张张嘴,却找不着自己的声音,只能惶恐无助地睁大着眼睛,“尹……洛……”
那些红色的东西,是果酱对不对?一定是因为尹洛想逗弄我,故意往头上泼了很多果酱。对的,那是果酱,那只是果酱,不是血……不是……(≧◇≦)
“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是你心中的那个他……你十岁那年……因为一件事……受到刺激而自闭了整整……一年……一年后,你选择性失忆……只记得……记得小时候发生过的事……却逃避了记忆中的那些人……”尹洛艰难地呼吸,每呼吸一下都好像扯动了伤口,血汩汩往外冒,“我也不想代替他啊……可是怎么办……我已经……喜欢你了,我不想放开你……我无法挤进你的过去……就只好……只好挤进你的现在……啊……”
我疯狂摇头,声音嘶哑地吼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现在不想听!我不想听!”我脸朝着窗外,大喊,“救命!来人啊,救命——”
外面慌乱成一片,围观的人很多,有人拨通了急救电话,却没有人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