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份, 圣诞假期，哥谭下了一场小雪。哈琳·昆泽尔刷完了最新一季迪士尼出品、据说是赫尔克里·雨果提供了剧本的犯罪剧，百无聊赖地在**翻滚了两圈, 抱着被子对天花板拖长声音叫道：“好无聊啊——”
她身边靠墙坐着、正将学生试卷放在大腿上批改的红发友人说：“你那位白月光呢？这么长的假期, 他没邀请你出去玩？”
“他失踪了！”哈琳捏着枕头角抱怨，“整整七个月我都没看到一条和他有关的新闻, 只有最近在哥谭流传的小道消息……”
艾薇：“说他拐骗了罗宾被蝙蝠侠追杀，不得不躲起来的那个？”
“咦？不是。”哈琳掰了掰指头, “我听说的版本是他曾经得罪过检察官哈维·丹特，丹特为了明年的选举怂恿布鲁斯·韦恩给自己投票, 我的布丁（赫尔克里）不想看到仇人上位于是试图说服蝙蝠侠站在他那边，结果丹特贿赂了罗宾的女朋友, 因此罗宾在蝙蝠侠交谈合作协议的时候反水了, 却没想到布丁他其实提前绑架了布鲁斯·韦恩用来威胁他们所有人,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布鲁西宝贝也好几月没在公众面前出现。”
这能解释个屁！
外地人过来都得捋三分钟人物关系。
艾薇推了下鼻梁上的平光镜抬起头看向哈琳，没能分辨出对方到底是不是认真的，不过也无所谓。她无动于衷地低下头, 边在纸上写写画画边说：“那等我改完这堆狗屎, 我们就出去找点乐子。”
“好耶！”
哈琳欢呼一声, 抽出试卷里分数最低的那张团成团扔到墙上, 后面的教授不仅没阻止, 还露出了非常解气的表情。
一个小时后哈琳染了头发化上浓妆，穿着轻薄的红蓝两色羽绒服和紧腿牛仔裤走到大街上。她身后的艾薇伸了个懒腰，严肃刻板的西装瞬间被植物撕扯开，她的身体由迅速生长出来的藤蔓包裹住，它们沿着贴身曲线编织成一条优雅美丽的深绿色晚礼服。
然而这副穿着在零下温度的哥谭格外惹眼，让偶尔经过的路人下意识朝这边看。哈琳笑嘻嘻地冲他们比了个中指, 疯疯癫癫地说：“嘿，别光看着，走近一点嘛帅哥~”
懂得趋利避害的哥谭市民闻声离得更远了。哈琳笑容扩大，脚步轻快地大步向前，很快就来到了计划中找乐子的地方——
一家游戏厅。
这家店铺正在举行圣诞节大酬宾活动，折扣价很令人心动，买游戏币的队伍排得老长。门外音乐声震耳欲聋，霓虹灯五光十色闪瞎人眼，枪炮和限制级的惨叫声偶尔从个别几台机器的扩音器中传来，但这些都掩盖不了它是一间游戏厅的事实。
艾薇面无表情地被哈琳拉着挤过一群排队的青少年，来到她们常玩的机器前面坐定。
哈琳揉了揉手腕，举起被做成棒球棍形状的控制器，问艾薇：“我们的记录还在吗？”
艾薇控制着藤蔓在屏幕上点了点，惊讶地说：“没了，又被人打破了。”
“ID还是罗宾？”
“对。”
“Fuck！”哈琳骂道，“我今天就要用这根棍子把罗宾按在地上打个半死！”
艾薇胜负欲上来有点认真了，她弯下腰双手悬在游戏机按钮上，用冷冰冰的声音说：“我来帮你。”
**
“……白月光……出去玩？”
“……失踪……”
“蝙蝠侠追杀……？”
“我的布丁。”
平心宇宙的达米安听得紧紧皱眉。
他上次偶遇毒藤女后在对方随身携带的包里留了个窃听器，原本以为能有所发现，却没想到艾薇真的每天去学校教书育人，她那个极度危险的控制植物的超能力完全变成了用于上课展示的辅助教具。
而且尽管她无数次声明要暗杀学生，在她课堂上迟到早退、课业分数最低的那位勇士依然活到了圣诞节。
转眼间七个月过去，窃听器都要放没电了还没有任何意外发生，达米安以为调查可以就这么暂时中止了。
结果今天，他冷不丁心血**地点开收听频道，却听到毒藤女和小丑女哈莉·奎茵的对话中间提到了某个不容忽视的危险人物：
——那是小丑女长期心有所属念念不忘的对象，蝙蝠侠最大的敌人，向无数哥谭人传播恐惧的梦魇。
小丑。
不过由于窃听器的电量岌岌可危，采集和远距离传输过来的消息总是断断续续、模糊不清，达米安又远在刺客联盟总部，实在来不及回去换新的，只好凑合地听一下。
从目前捕捉到的几个关键词来看，达米安猜测大致意思是说小丑又越狱了，而蝙蝠侠正尝试将他逮捕归案。
然而后面那段就比较令人迷惑了。达米安怀疑自己没听全，否则什么叫‘小丑试图说服蝙蝠侠站在他那边’？
罗宾怎么会在蝙蝠侠面前背叛？？他们在演戏？
小丑绑架布鲁斯·韦恩又是什么玩意？？？
当然，将‘我的布丁’理解为小丑这一点达米安觉得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他的思维一路狂飙到了奇怪的方向，并且再次由衷地想到：
这个宇宙肯定有哪里不对！
好在有些事似乎没有变化。
为了更好地接收窃听器传来的声音，达米安跑到了整个刺客联盟信号最好的位置：一个男厕所单间。
白天这里没有人，他飞快闪身躲进去锁住门继续听。
起先是隆隆作响的音乐，让达米安想到了另一个宇宙里哈莉·奎茵也是这种品味。她喜欢在犯罪现场将迪斯科舞曲放到最大音量、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这似的，再像嗑嗨了一样和小丑帮那群疯子举办血腥派对。
果然，下一刻耳机里传来隐约的枪响与微弱的呼救声。
然后在各种背景音的衬托下，哈莉格外尖锐的高喊声响起，显得愤怒而有感染力。
她说：“草！我要把罗宾按在地上打个半死！”
达米安下意识心算了一下这会父亲的助手是谁。
不出意外的话，是杰森·托德。
“……”
双面人都要连任了，两个宇宙还非得在红头罩的先死后活上保持一致吗！！难道是为了防止他以后缺少讲自己地狱笑话的素材？！
这一刻，达米安感到了强烈的领地被入侵的怒火，他不能忍受发生在蝙蝠家族当中的耻辱历史重复上演，因此当即打算回去哥谭。
可是在那之前还有件事亟待处理：这半年他虽说没能抓到赫尔克里·雨果违法犯罪的小辫子，却顺利地联系上了平行宇宙，在返回哥谭之前，他得先和他的亲生父亲，也即平行宇宙的蝙蝠侠汇报情况。
“你说你见到了巴特·艾伦口中的侦探，他现在住在刺客联盟，很多年前参与过一场被命名为‘异闻’的、消息封锁得极其严密的全球战争。”
在一群关于‘达米安你为什么会在厕所里’的询问声中，平行宇宙的蝙蝠侠若有所思地说：“的确值得关注一下，但也不要先入为主，平行宇宙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达米安站得笔直，又讲了讲他刚才的重大发现。果不其然‘小丑’的阴谋让一些家庭成员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剩下的人则报以冷笑。
“能帮忙的话最好去帮个忙。”平行宇宙里曾经因小丑致残、又凭借着惊人的毅力重新站起来的芭芭拉·戈登说，“有些悲剧见过一次就够了。”
“不用你们说。”达米安回答，“我会处理的。”
有他这句保证，平行宇宙的蝙蝠侠叮嘱他随时联络后通讯就被挂断了，有人在外面敲单间的门，似乎是因为到了每日收听广播电台的时间。
敢情刺客联盟的厕所还发挥出了新用途。
达米安难以两头兼顾，又在赫尔克里这边留了个窃听器，然后便马不停蹄地横跨地球返回哥谭。
他将调查的第一步重点放在了阿卡姆精神病院，想要从中收集小丑住院和越狱期间的线索。
这个宇宙阿卡姆的重症看护区比达米安印象中清冷得多，住在里面的大部分是一些邪恶残忍却水平有限的暴徒，在以往哥谭那些等级分明的超级反派之中连二流都算不上。
唯一一个让达米安分神注意的人是谜语人，爱德华·尼格玛。
他坐在监牢中，心不在焉地解着最新一期报纸上的谜题，医生们尝试用这种方式令他的精神状况保持稳定，但达米安看得出来这些简单的题目甚至没能占据他10%的大脑。
得有一个更加有趣而庞大的谜语始终困扰着他，才能够让他在大部分时间都老实地待在房间里，靠着与沉寂的肉.体相反的奔逸思维去一点点剖析和畅想。
达米安路过时，谜语人短暂地抬起头看向他，忽然说道：“有一个问题你永远都不能给出肯定答案——那就是你现在的状态，小鸟。”
这是个双关语，既说达米安对现状稀里糊涂，‘一个你永远都不能给出肯定答案的问题’又是个经典谜语，谜底是‘你睡着了吗’，以表达谜语人绕着圈子说出来的讽刺。
不等达米安给出反应，牢房里的爱德华·尼格玛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假装很亲切地指点说：“你是来找小丑的？为了照顾你的脑子，我就不说谜语了，直接向前走二百米再右转，不用谢。”
达米安懒得理他，一路快进到目的地。小丑的牢房还真就在谜语人所说的位置，但里面物品的摆放方式格外怪异不说（数量一致的物品被摆在一起），其他日用品设施也有些过于完备了，根本不像是给高度危险的疯子准备的囚牢，倒像是特地收拾出来的临时居住地。
不仅如此，这间病房看上去很久都没人来过。
达米安迷惑地观察了半天，无解，回去逮住一个看守逼问道：“这里谁负责管理小丑？”
“别杀我，我告诉你，是蝙蝠侠！”看守在他的刀刃下瑟瑟发抖，“我发誓，蝙蝠侠从一开始就接管了小丑，我们任何人都没有权力靠近小丑病房所在的走廊……这是真话，你问多少人都会得到相同的答案！”
达米安打晕这个废物，同时突然间想起窃听器里小丑女的发言：
“我的布丁不想看到仇人上位于是试图说服蝙蝠侠站在他那边……”
一天前的达米安嗤之以鼻。
十二小时前的达米安觉得小丑女在发癫。
十分钟前的达米安仍然不屑一顾。
但十秒钟前的达米安竟有那么一瞬间认为这可能是真的。
小丑拉拢了蝙蝠侠，而且他成功了。
这合理吗？！
又过了十秒钟，达米安将他过于黑暗的念头压下去。阿卡姆显然没有额外线索了，他打算进一步去寻找极有可能在几天内作案的小丑女和毒藤女。
在这个过程中，平行宇宙蝙蝠侠的声音于他脑海中一遍遍环绕：
“平行宇宙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平行宇宙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达米安：不，父亲，即便换成你来，你也不会愿意轻易得出结论的。
调查尚未结束，他绝对是错过了某些重要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