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在寻找买主时,引起了黑道中人的注意。糟糕的是,那帮人暗中跟踪七哥的车,一直来到了罗浮山山脚下七哥才发现,他不敢进屋,在山脚下兜了一圈把车停在罗浮山拦车附近,混在游客中找机会偷跑回来。就在刚才电话的当儿,那帮人在村里到处问人,已经知道了别墅的所在,现在正朝着别墅的方向赶过来。
“不急,司徒和曾洁去叫醒师父,带他下楼;梁融你去把货柜车的车门打开,找些鸡鸭扔进去;凯子哥把车开到后院,我们从后门走。我去让佣人们把狗放出去,能挡一会儿是一会儿。”虽然刚刚还走神了,陆钟一旦遇到问题还是能马上进入状态。
货柜车里的金子没有取出来,一直放在原处,不过为了给七哥成色样本,刮下了一小块,露出金灿灿的一角。梁融知道陆钟的意思,把鸡鸭搞上车,就是为了让那些鸡屎鸭屎弄得到处都是,最好弄点鸡屎把金灿灿的缺角遮挡一下,再车门大开,好掩人耳目。
陆钟的安排很妥当,他们赶在那帮来路不明的黑社会闯进屋前,已经乘着佣人们买菜的面包车下山了。身后还能听到狗叫声传来,那群强盗一定把七哥的别墅搞得鸡犬不宁,司徒颖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要在以前,她早就破口大骂了,眼下那股锐气却消失殆尽,两只手紧张地攥着拳头,像个饱受惊吓的小女孩。
“别担心,我们不会有事,金子也没事,等那帮人走了,再叫人把货柜车开下山来,换个地方住就是。”陆钟坐在副驾驶上,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司徒颖的紧张。
“不,你们不明白,金行的大老板其实是那个人的兄弟,搞垮金行,显得兄弟办事不利,老爷子很可能会把大部分遗产留给他。自家人抢自家金,这种事当然不能被人知道,但你们把那个大胆荣的身份暴露了,金行大老板知道大胆荣是老弟的人,现在事情闹得满城风雨。那个人更不能轻饶了我们,我哥说,他的赏金有八位数。”司徒颖忧心忡忡地说出了关键问题,为了钱,道上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
“这些事,是那个人告诉你的?”陆钟心里一直在想,司徒颖在澳门的日子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你别问了,反正我知道。”司徒颖回避着陆钟的眼神,扭过头去帮老韩整理来不及扣上扣子的外套:“这里不能再住了,干爹,你倒是说说我们是回内地避避风头,还是去新加坡?”
“内地,新加坡?”老韩单调地重复着司徒颖的话,眼神痴痴的。
车厢里有人叹了口气,陆钟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最最关键的时刻,师父指望不上了。
“师父说过,真正的老千不到坐牢的那一步就不能认输。也许我们该回澳门去,那个人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在最危险的时候回去。他也不过是个人,不是神,只要我们多加小心,说不定可以找出他的把柄,好好地跟他讨个公道。”陆钟费尽心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相信能继续走下去。
“人要是被狗咬了,也要去咬狗吗?你根本不了解那个人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他和他的家族都是我们不能动的。”
司徒颖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思考,刚刚跳出一个火坑,又要自己往另一个不知深浅的坑里跳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就算是狗也不能乱咬人,乱咬人就要挨打。”陆钟却不甘心就这样被那个人逼上绝路。
“反正我不会再去澳门,永远不去。”司徒颖不耐烦地摇摇头,无奈而怨气。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陆钟失望地看着司徒颖,那个血性的女人不见了,在他面前的司徒颖和普通女人一样怯懦。
远处的狗叫声忽然凶了起来,大家往后一瞧,不好了,那帮人开着几辆车从后门追了出来。
单子凯驾车的技术虽好,盘山公路却不能走得太快,没想到的是匆忙中开出的这辆面包车,竟然没多少油了。下坡路,没油了也能借着惯性慢慢溜下山,可到了山脚下又该怎么办,这里是远离旅游去的山区,少有的士。
“不如咱们下车,这辆车让它冲下山去,我们走林子下山,树叶浓密,他们没那么容易找到。”司徒颖急中生智冒出个点子。
这倒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没人反对,大家便弃车了。远远地听着面包车轰隆隆一声滚下山去,老韩吓得打了个哆嗦,路都走不动了。三个徒弟轮流背着师父,大家在没有路的林子里慢慢往下走。老韩生得高大,虽然老了却不比年轻人轻,背着他可就走得更慢了。好在这座山并不高,刚才下车的地方又是半山腰上,大家走得汗流浃背,终于平安下到了山脚。可危险并未摆脱,他们还没走出村口,就被人发现了。
黑压压一下子冲出来二十多个人,为首的是个把头发染成银色的中年男人,不知道是混哪里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杀气逼人。
刀疤脸一抬手,那帮小喽啰自动散开把陆钟他们包围起来,手里亮出了长短不一的刀。朴实的村民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在外面干活的村民们都赶紧往家里躲,把门关得紧紧的。距离最近的派出所也有好几公里,就算报了警也不会马上有人来。
其实二十多个人,陆钟他们未必不能胜出,虽然老韩不行了,他们还有曾洁,中南五省散打大赛的总冠军。陆钟他们把老韩藏在中间,几个人背对着背站成一圈把老韩挡住,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
刀疤脸冷冷一笑,从后腰上抽出两把枪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正准备决一死战的六个人,大叫一声:“弟兄们,绑起来。”
人再厉害,也干不过枪。这场战斗还没有打响就结束了,大家都觉得很窝囊,陆钟厉声骂道:“有本事不用枪,我们干一场。”
刀疤脸听了先是一愣,仿佛很稀奇似的看了看兄弟们,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当老千的要跟古惑仔干一场,比比真本事,我没有听错吧。”
小喽啰们也跟着大哥齐声大笑,刀疤脸很有点声势壮大的优越感,他举着枪笑呵呵地朝陆钟走来,用调侃的口吻说道:“老子就是爱用枪,怎么样?”
怎么样三个字还没说完,枪柄忽然重重地砸在陆钟的头上,陆钟只觉耳朵里轰隆隆地飞进来一千只苍蝇,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