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不是没受过潮期。

这么多年,每月难熬的那几天他都会独自一人待在房内,靠着抑泽丸撑过去。

在这几日里,他会把自己锁在房内,单孤刀也不会与他共枕。

这种身体发软,腺体发热的感觉,他很熟悉的。

可是这回,那些名贵的抑泽丸却不起作用了。

李莲花已经就着温水服下了一颗抑泽丸了,可等了好久,潮热却还未褪去。

不应该啊……

因为潮热导致浑身发烫的他无力地躺在**,眼前已经浮现出一层朦胧。

往日里,若是起了潮热,只要服下抑泽丸,很快会恢复如常。哪怕身子依旧发软,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点作用也不起。

李莲花几乎有些恍惚,手指无意识地纠缠住床单,在手里捏紧了。

燥热自身体内部传来,逼得他小口喘气,胸膛跟着一起一伏。

李莲花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那点橙花香味仿佛赖在他的脑中。

挥之不去,还像给他打上了流连的印子,让他根本忘却不了。

他怎能,这般记挂方才才初见的方多病?

李莲花羞得,原本就红的耳朵这下彻底熟了似的。

但是,脑海中浮现出了方多病的模样,李莲花心底的燥意却莫名消减了半分。

甚至觉得,那股橙花信香也就在鼻间。

“叩叩。”

“您在吗?”

李莲花:!!!

这道声音并非是他的妄想,而是真切地,自门外传来的。

他刚刚闻到的,自然也就是真正的,属于方多病的信香。

李莲花匆忙理了理衣服,依旧坐在床边,隔着门问他:“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等到话说出口,他才惊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的嗓音与寻常大为不同,旁人听到便会觉得不对。

也许是燥热让他感到口渴,嗓子变得沙哑。尽管他的丈夫是个和元,但坤泽潮热又本能地渴求被信香安抚,于是他的声音里就不免带上了几分诱。

李莲花不想自己这样狼狈的模样被其他人看见,就像这么多年来的潮期他皆是自己独自一人硬扛过去的一样。

现在他只能祈祷方多病仅仅与他说过没几句话,不会察觉到他的异常。

所幸,门外的方多病只是顿了顿,便继续开口:“我有些事情,实在不知怎么办,所以来找您,询问下您的想法。”

李莲花实在没想到,方多病居然和他仅仅初见,他便已经这样信任自己了。

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实在不想自己这副模样被别人看见。

但方多病却是那样纯良的孩子。

他是有意想要与他打好关系的,他又生得这样可怜纯善的好样貌,更让李莲花怜惜。

幸运的是,方才一直没有起效的抑泽丸此刻似乎突然明白了他的处境。

他心底的燥热忽然消退了,他尝试着站起来,发软的身子也略有好转。

“您若是身体不适我便先不打扰您了。”

门外,方多病的声音依旧如之前一样,但李莲花却自动补足了他的不安与委屈。

他连忙出声阻止:“没事,你进来吧。”

刚刚起了潮热的坤泽邀请一位乾元进入自己的屋子。

方多病捏在门把上的手紧了紧。

屋里的莲花气味依旧很浓。

他装作无意地扫了周围,实则是在观察璃瑚的表情。

对方面色如常,并无异样。

结合今日一天的观察,方多病能够确信,这一整个单府,除开他与这个散发着诱人莲花香味的可人儿,其他所有人,皆是和元。

方多病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一下。

单孤刀是觉着自己是个和元感到自卑?故而连招下人都是和元。

他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一副友善纯良的笑容:“这位姐姐,我与母||亲有些事情想商谈,你可否去给我们热两壶茶来?”

半真半假的话更容易让人明白其中含义。

璃瑚很显然明白,他真正的意思是让她离远些。

她有些错愕,看了一眼房内,但最终还是道:“是,少爷。”

方多病推开门进去。

却被整屋的莲花香味打得踉跄一下。

偏生那个不自知的本人还在那里坐着,看他蹒跚一下还关心地问:“多病,怎么了?”

方多病摇摇头,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事,母||亲。”

这人是真不知情还是故意的?这满屋的莲花气味,几乎是在**他。

作为乾元的本性在血液里翻涌,但他强忍下来。

眼前这人,他摸不清楚底细,不可就这样失控。

他站在离李莲花床稍远些的地方,给他行了个礼。

他一副很是乖巧的模样,甚至都不想坐下,让李莲花不禁生出疼惜来。

“多病,你坐下吧。”

方多病听话地坐在一旁。

“我,初来京城这不久,对这里的的一切皆不太熟悉,您可否能同我讲讲?”

这是真的,方多病从前待在汴州城外的贫民窟内,生存下去是最重要的事情,哪里有时间去打听京城的事。

虽然他也不知李莲花会告诉他多少,但总归了解些。

也可借此探探此人究竟如何。

李莲花没想到他是想问这些,但想来也是,这孩子从前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来到新环境警惕些,想打听事情也是正常。

虽然他自小读的《坤戒》有言,坤泽不该插手丈夫的事情,但他毕竟是京城人,总归是知道许多事情的。

他缓缓开口讲述。

什么京城如今的状况,哪几家如今与单府交好,交恶,谁家以从事什么为生,谁家又曾得罪过谁家。

方多病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这么多。

渐渐地,他也听入神了。

李莲花的声音低沉又温柔,讲起事情来不缓不急,很让人舒服。

只是,渐渐的,他的声音好像有些不对劲了。

李莲花的声音逐渐颤抖了起来。

“除开……赵家,还有……一家也……嗯……”

他咬着自己的唇不想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奇怪。

随后抬眸,带着些歉意地看着方多病:“多病……我有些……累了,今日便……先到这吧……”

方多病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李莲花的不对劲。

在贫民窟,他亲眼见过不止一次,陷入潮热的坤泽被乾元抓着,标记。

他们或许都互相不认识,可是在那里,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方多病并不爱多管闲事,但在他还要年轻一些时,遇见这样的事,还是忍不住把那乾元拉开打了一顿。

那个被他标记的坤泽显然并不愿意,他尖叫着逃离,却又因为潮热无法反抗。

又或者说,坤泽的力气本就小于乾元,断然是跑不掉的。

所以在方多病教训了那个乾元,乾元意识到这个人不好惹连忙跑掉后,那个坤泽走到他面前来。

祈求他的亲近。

发了潮热的坤泽只觉得眼前这个刚刚拯救自己的乾元值得信赖,横竖自己是要度过这潮期的,不如叫他标记了自己。

眼前的坤泽见他无动于衷,忍不住散发了点信香,方多病却只觉得不好闻。

他一句解释也没有便离开了,也许是走时警告的眼神太凶狠,那坤泽也不敢再跟上。

眼下李莲花的样子,他知道是他起了潮热。

眼神迷离,带着水汽,声音明明都带着颤了却还是温柔得很。

他也知道,引起他潮热的这个人,恐怕是自己。

他应该离开,这是他来到单府的第一天,不能惹上事端。

眼前此人虽然一直都极其温柔,但难保不是装的。

他若是做了出格的事,那就是把自己的把柄让在别人手里。

心底里权衡过利弊,方多病很快起身。

“既如此,那我就先告退了,您好好休息。”

李莲花强撑着露出一个微笑,随后看他离开,才终于控制不住地倒在了**。

怎么会……

刚刚吃过抑泽丸,怎么会这样快又起了潮热?

更像是刚刚强行压下的热意此刻卷土重来,席卷了更多的难耐。

李莲花知道,抑泽丸没效用了。

他只能自己强忍着,撑过这不知会持续多久的潮热。

靡音被他紧闭着的嘴封住,他不愿流露出任何一句。

汗水已经打湿了发,还有身上凌乱的衣衫。

“母||亲。”

李莲花惊到,连忙睁开眼。

方多病站在他床边,正附身看来。

他带来的阴影遮盖住李莲花的身体,就好像把他尽数纳入自己的领域。

他,没走?

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他又回来了,李莲花只知道挡住自己的模样。

眼下自己的样子是绝对不能见人的。

李莲花慌忙想拿被子遮住自己,但却被方多病用手覆住。

他逐渐低下来,两人的距离变得很近。

他的声音很诚恳,面上也尽数是想要真心帮助的乖巧。

“母||亲,你看起来需要帮忙。”

“我给您一个临时标记,帮帮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