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得早,黑得晚。
除了正午太阳最热的时候,库狄云珠带着大家休息一会儿,其他时间都在行军赶路。她准备利用时间差打阿史那都支个措手不及。给库狄云珠通风报信的是她母亲部落的人。
这些年西域地区战乱极少,百姓过上了安居乐业的日子。库狄云珠从中原地区带来的耕种技术、纺织技术、各色种子以及工匠等等都极大地促进了西域的开发。
西域产出的各色绢布只有四分之一来自织造局,其他都是各部族百姓所织。处在大唐与国外陆路交通的重要枢纽,西域有些城镇甚至比中原地区的府城还要繁华。
商路之上,大唐按照骆驼的脚程每隔四十多里都建了大大小小的驿站,供商旅休息。安定的环境和庞大的人流给西域带来了巨大的财富。
突厥十姓部落中大多数根本不想叛唐,现在衣食充足干嘛要想不开要和大唐这个庞然大物硬碰?
库狄云珠母亲氏族阿史德氏是突厥可汗阿史那氏的通婚氏族,父亲是世袭领民酋长兼萨保。库狄云珠声名鹊起之后,这层特殊的身份让她在西域更加具有威望。
于是有人听到阿史那都支可汗密谋叛乱的消息后,就悄悄透露给了库狄云珠,希望她能够阻止这场叛乱,尽可能降低叛乱给突厥各族带来的不利影响。
库狄云珠的队伍在一处峡谷面前停了下来。一条数丈宽的河流从峡谷当中奔流而出,河水沾染了两岸的绿意,湍急的水流激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发出雷鸣般的声音。
你们先过去侦查,看是否有埋伏。库狄云珠对常充作斥候的部落兵说道。这条峡谷约莫四十多里长,两侧山体陡峭,出了峡谷,就是一处水草丰美的谷地。
据消息称,阿史那都支的牙帐就设在这里。库狄云珠怕此地有守卫就先派斥候前去侦查。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这队斥候回来了,对库狄云珠说,峡谷中确实阿史那都支可汗的人在巡逻,大约十几个人。
这些人发现了斥候,询问他们从哪里来。斥候谎称自己受雇商队前来打探情况,以防遇到盗匪。
库狄云珠听了,稍一思索,选了五十人假装商队,以织造局中的管事米万年为首领,带上绢布前去阿史那都支的牙帐。其他人在峡谷设伏接应。
库狄云珠就混在这五十人的商队之中,装
扮成织娘。
“米管事,你进去之后就说从织造局里弄到了约一万匹特等绢布,价格低廉但不好出手,因此想和阿史那都支合作。你告诉他,以后你还能弄到更多的绢布……”库狄云珠对米万年说道。
米万年深目高鼻头发卷曲,挺着将军肚,脸上经常挂着和气生财的笑容。他听了库狄云珠的话,会意一笑,道:织造使,我明白了,嘿嘿……
库狄云珠点头,继续道:“你使他设宴邀请你们,宴会上最好多灌他们酒,待他们放松之际抓住阿史那都支就往龟兹的方向走,什么都不用管。
“至于如何抓他,你们见机行事。事情若成,我论功奖赏,参与者至少奖一千匹绢,首功者奖一万匹绢。另外,我还会为诸公向朝廷请功,封官封爵就在此举,大家共勉!库狄云珠鼓动道。
四十匹绢能买一匹上好的突厥敦马,一万匹绢能买二百五十匹马。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人听了这话,斗志昂扬,满脸激动之色。
米万年笑眯眯道:“兄弟们都听见了,这可是咱们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咱们进去之后,你们听我的号令,不要露出马脚,若让我发现谁坏大家伙的好事儿……呵呵……
众人忙不迭点头应下。库狄云珠用脂粉化了妆省得有人认出她来,不起眼地混在运送绢布的人中。
这些绢布还是为了以防万一,路上带着和其他部落换物资用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众人进了峡谷,河水奔腾的声音与马蹄声夹杂在一起不能分辨。山脚长着青黄色的小草,仅仅过了人的膝盖。
低矮葱郁的灌木丛如黄褐色山体上垂下来的披帛,那里是山顶雪水融化汇成山泉流经的地方。潺潺的山泉滋养了草木和许多动物。
留下的人一部分藏在灌木丛和河岸边草丛里拉起绊马索,另一部分占据高地以便从高处冲击,剩余的人在峡谷里设下路障。众人皆严阵以待。
米万年带着“商队”来到巡逻的队伍前,笑容和蔼地与这些人打了招呼,同时请这些人帮忙带路,并付出一人半匹绢的高价。
小首领脸上一副“过年推辞压岁钱”的表情,说道:不行,我们不能收这些。
米万年不着痕迹地往小首领手里塞了一块婴儿巴掌大的金饼,说道:
“听说可汗威仪很重,我们这些从小地方来的人心中害怕。麻烦你让兄弟们到可汗面前给我们说几句好话壮个胆。
小首领为难”了一会儿就说道:“行吧。
小首领等人在前面走,米万年等人跟在后面。一行见了阿史那都支可汗,米万年说明来意。
阿史那都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米万年,心中自然明白米万年的意思。这个粟特商人想把从织造局偷来的绢布卖给他,或者借助他的权势把这批绢布出手。
米万年任他打量,圆圆的脸上露出奸滑的表情,说道:“可汗,这可是一笔大买卖。我这里的绢布都是从织造局里拿的,没有一丝瑕疵,但价格却比织造局的要便宜一半。可汗,你若是不愿做这笔生意,我去找其他部族。
天降很横财,谁不心动?
阿史那都支闻言大笑,拍着米万年的肩膀,道:“做,怎么不做?这可是大买卖。”米万年笑眯眯道:“可汗英明。来人,将样品拿来请可汗看看。”随从闻言捧着各色绢布,——展开任凭阿史那都支及众人观赏。色彩绚丽的绢布仿若天上的云霞,让人忍不住想象这些绢布若是裁成衣服该美啊。
见阿史那都支和众人爱不释手,米万年大手一挥说将这些样品都送给可汗,其他渠帅也都有所赠。
阿史那都支也不小气,设宴款待米万年等人。庐帐之中,众人举碗畅饮,气氛十分热烈。
喝了酒,众人打开了话匣子。阿史那都支问:“这样的绢布有多少?”
米万年笑道:“我现在手里有一万匹,以后可能会越来越多。”说完,米万年又地补充了句:“下个月,我要提拔为主管织造局的大管事了。”
阿史那都支心中有些疑惑,问:“这些绢布会不会有些麻烦?”
米万年笑眯眯地喝了一口酒,对阿史那都支露出得意的神色,道:“织造局的库狄织造使是从我主家嫁出的娘子,她对我很信任。
所以你就偷窃织造局的绢布往外面倒卖?
阿史那都支不管这批绢布怎么得来的,但这批绢布他是自己用还是让这人借助自己的权势往外卖都能大赚一笔。
于是两人心照不宣地略过这个话题,说起合作的事情。米万年出生在以擅长经商的部族,说起
合作来头头是道,甚至还和阿史那都支讨价还价,定下双方都满意的价格。
米万年和同伴不断向阿史那都支和其他渠帅灌酒。宴会结束之时,这些人喝得醉醺醺的。
米万年见阿史那都支的神志有些不清楚了,便起身告辞道:“请可汗以后多多关照。我不能长时间离开织造局,可汗就此别过。
说完,米万年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道:“可汗,织造局用金丝银线新织出一匹比天上云霞还美的锦缎,珍贵无比。我拿了一点装饰在坐骑上,刚才忘给大汗看了,大汗你要不要去看看?
“看看?好,看看就看看,我看看是怎么好东西。”阿史那都支可汗起身踉跄了几步。
米万年一脸惋惜的表情:“金丝银线的锦缎不好弄,估计一个月我才能弄到一两匹,但它一匹能值一百匹特等绢。
其他人听了,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随之一起出去观看。
结果这几走到商队旁边,想一睹这所谓比云霞还美用金丝银线织成的锦缎的风采,就被几个已经骑上马的力士一把抓住提起坐到马上,趁其愣神之际将其或捂嘴或砍晕,同时驱马就往外跑。
米万年一边上马,一边大声道:可汗,后面还跟着几大车的绢布,你别着急,都在呢,一定都给你留下,别的部落我一匹都不给他们。
一群人迅疾如风带着阿史那都支都等俘虏往峡谷处狂奔,留下一路烟尘。
旁边的人面面相觑,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问道:“我们要去追可汗吗?”
另一人道:“我去问问护卫首领。”一人道:“护卫首领也跟去了。”要不,我们再等等……
别等了,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来一队人马,咱们去追可汗!一人急匆匆说道。
其他人闻言骑马跟在这人的后面沿着商队的痕迹去追阿史那都支可汗。
出了牙帐,这些人发现了不对,哪有什么车队,那个商队的人都变成了看不见的小黑点。
不对劲,赶紧回去禀告……禀告可贺敦,说可汗被织造司的人掳走了!首先提议追赶的突厥战士狠狠甩了马鞭,骂道:“可恶的大唐人!”
两
人回去禀告,剩下的人和我去追!
可贺敦是突厥可汗的妻子,如今可汗和渠帅都不在,现在唯有可贺敦能主持大局了。
库狄云珠拍马与米万年并行,叮嘱他道:“你带着人一路往龟兹跑,不要让这些人跑了,尤其是阿史那都支,我们会在后面追你们的。若王方翼要杀阿史那都支,千万要阻止他。
米万年郑重道:“是,娘子。我等娘子和诸位兄弟一起回来。”
米万年带着人穿过峡谷,库狄云珠留在峡谷之中,指挥人用石头和灌木把路堵死。
紧追阿史那都支的几个突厥骑兵被绊马索绊倒活捉。库狄云珠抹去脸上的脂粉,叫人把他们捆住堵上嘴扔到一边,派一个人看着。
半个时辰后,库狄云珠看到远方扬尘**起,阿史那都支的军队终于来了。带领大军的人,库狄云珠还有过几面之缘,算得上认识。
阿史德塔娜,阿史那都支的可贺敦。
库狄云珠站在峡谷入口处,身边护卫着几个突厥骑兵。一人在库狄云珠的授意下朝阿史德塔娜大喊:请可贺敦大军止步!
“请可贺敦大军止步!”峡谷中的人齐声道。
声音在峡谷间回**,仿佛如万雷奔腾。
阿史德塔娜看着被乱石树木堵住的峡谷果然让军队停了下来,派出使者前来质问为何要掳走阿史那都支可汗。
库狄云珠对使者说道:“我听闻可汗和李遮匐可汗与吐蕃密谋率部反唐。我本不信,故邀请了可汗和几位酋长前去安西都护府自辩清白。
使者听完勒马往回跑,不一会儿又跑过来,带来阿史德塔娜的口信:“可汗反唐本是无稽之谈,还请你送回可汗。我可念在亲戚的情分上为你求情。不然,可汗要向大唐皇帝状告你挑拨部族不和之罪,请大唐皇帝降罪于你。
库狄云珠道:“我也认为可汗反唐是无稽之谈。念在本为同族的份上,所以我才阻止唐军压境,先请可汗前去都护府自辩清白。
“可汗得知心情迫切,恐有误会。他带着几位酋长已经快马加鞭前去和唐军汇合解除误会。可贺敦稍安勿躁,过几日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使者回来,传阿史德塔娜口信:“可汗和部族上下对大唐
忠心耿耿,大唐这样做难道不怕令我们心寒吗?库狄妹妹身为突厥外孙,这样做也太无情了!
库狄云珠道:“清者自清,大唐不会冤枉每一个忠心的突厥人,也不会放过每一个别有用心的人。
如今西域百姓安居乐业,多年未见兵戈。若因某人一己之私就将突厥各族乃至西域诸国再次陷入战火,岂不是千古罪人?为了突厥和西域的太平,还请可贺敦抛却私心,静待佳音。
使者回来,传阿史德塔娜口信:“我也有维护突厥和西域和平之意。但可汗突然离去,族内人心惶惶,还请库狄妹妹允许我们追回可汗以安人心从长计议,不然可能会有不虞之变。
库狄云珠道:“可贺敦尽可放心,此事很快就会有结果。我听闻可贺敦被族人敬重,安定人心这点小事你肯定能做好,不会让可汗忧虑。
使者传阿史德塔娜口信:“库狄妹妹不愿我们追回可汗,那还请你暂留在我族中安定人心。”
库狄云珠道:“阿娘和可贺敦同族,我平日又多受大家帮助,早已将自己当做了突厥人。如今可汗单身前去安西都护府自辩,于情于理我都要与可汗同在。
“而且啊,现在的王都护是我家郎君提拔的,我在都护府中有几分薄面,有我为可汗作证,可汗或许更能取信于大唐。
使者传阿史德塔娜口信:“如此甚好,我会等十天。若没有消息或者可汗出了意外,我会联络各部族人一同前去都护府讨公道。还望库狄妹妹遵守诺言。
库狄云珠道:“可贺敦放心,我不会让西域重燃战火。就此别过,请可贺敦等我的好消息。”使者离开。
库狄云珠调转马头,带领众人离开山谷,倍道兼程去追先行的人马。“可贺敦,我们就这样让他们走了?”一个侥幸没去喝酒的酋长说道。
阿史德塔娜深吸一口气道:“追不上了……来人去把峡谷先清理出来。”
库狄云珠身上有突厥血统,她应该是想和平解决。若非如此,她刚才就会将我们引入峡谷的埋伏圈中,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我们暂且相信她吧。”
三天之后,米万年等人和王方翼带领的军队汇合。又过了半天,库狄云珠带着大
军追来。
王方翼等一众将领都惊呆了。他抬头往东方看,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啊,而且他已经睡醒没有做梦。
阿史那都支悔不当初啊,这几天他受老罪了,身上还残留着呕吐物的酸臭。
他们想反唐,但是准备在马儿膘肥体壮的秋天反啊。现在不是还没反呢,怎么能这样对待他?阿史那都支和几个酋长两眼放空,靠在地上喘气,身上臭气哄哄,仿佛快死了一般。
王方翼了解清楚原委之后,让军队停下安营扎寨,并安排人烧水做饭犒劳这些英雄。他也没虐待阿史那都支几人,给了他们和“英雄”一样同等的待遇。
库狄云珠满身尘土草屑,身上也其他人一样带着股怪味。她没有在意这些,先和王方翼一起进了
营帐商议如何处理这次叛乱。
王方翼对库狄云珠带来的这个消息毫不怀疑,对她使计擒来阿史那都支既惊讶又佩服,道谢道:“王某多谢裴夫人相助。”
库狄云珠听了,眉头微皱道:“王都护,相比于裴夫人,我更喜欢别人称呼我库狄织造使。”
王方翼从善如流:是王某冒昧了,库狄织造使。
库狄云珠道:“没关系。王都护,我已将阿史那都支请了过来,还有李遮匐逍遥法外,王都护有什么建议?
王方翼道:“你在西域多年对各部族了解至深,不知道你有什么良策?”
库狄云珠直接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道:“我朝向来以德服人,前有太宗皇帝,现有当今天皇。
如今西域才太平没多久,诸族都不愿意再起战火,所以我才能这么快得到消息。现在此事最好也是按旧例来,不然就失信于诸族。
王方翼问:“那阿史那都支可汗该如何处置?”
库狄云珠道:“咱们返回龟兹,用阿史那都支做符契用的弓箭传令各部酋长前来会盟,同时邀请李遮匐部,再请西域诸国见证,双方约盟刻碑永保太平。
王方翼沉吟半响,问道:“若李遮匐不来呢?”
“那我们就率大军过去,由不得他不来。”库狄云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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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方翼性格坚毅闻言道:“好。”
“那以后他们再反唐呢?”王方翼又问。
库狄云珠道:“我听说诸葛亮征南中时曾七擒孟获以德服人,从此孟获和南中归心,不复叛汉。我大唐难道还不如偏居一隅的蜀汉吗?
王方翼闻言,突然大笑起来,胸中涌现无限豪情,道:“说得好!”两人确定方向后,开始细化方案。
王方翼这一天只好吃好喝地招待阿史那都支几人,同时拒绝见面,并且只允许他们呆在营帐之中。
一个酋长扒开帐子的缝隙往外看,忧心忡忡道:“他们不会把我们杀了祭旗吧。”阿史那都支闭目休息,闻言张嘴说道:“不会的,他们要想杀我们,早就杀了。”但其实说这话时,阿史那都支心里也没底,只不过是安定人心,嘴上强硬罢了。当今皇帝曾经饶恕过叛唐自立的阿史那贺鲁,那他会饶恕自己吗?阿史那都支不知道。
次日一早,王方翼拔营回到龟兹,这次终于接见了阿史那都支。
王方翼一上来就先声夺人问罪阿史那都支为何辜负圣恩,与吐蕃合谋反唐。
阿史那都支当然不承认,同时反问大唐为何无故将他掳掠到此地,并表示他要向天皇告状。
王方翼于是将他和李遮匐的谋划一字不落地重复出来,同时道:“证人已经在路上了,可汗到时自可与证人当面对质。大唐不会冤枉任何人,也不会让任何人逍遥法外。
阿史那都支闻言脸色陡变,换了话风道:“既然你们知道了,我也不多说了。李遮匐他勾结了吐蕃想劝我和他一同反唐,我当时答应他只是虚以委蛇,准备另找机会告知王都护以做准备。
没成想大唐提前得知了消息,未能及时告发李遮匐是我的不对。但王都护说我反唐,这就是无稽之谈了。我心向大唐,怎么会做出叛唐的事情来?
王方翼深深地看了眼阿史那都支,阿史那都支理直气壮地回视。
王方翼叹了一口气,沉声道:为了突厥和西域的和平,我信可汗。可汗能否让我相信?阿史那都支松了一口气,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问道:“王都护让我如何做,我便如何做。”
“我果然没信错人。”王方翼道:“还请可汗用契箭传令各酋长
前来龟兹立下盟约永保西域太平。
阿史那都支迟疑道:这……
王方翼道:“可汗请放心,我们会保护诸位的安全。这场盟约也会邀请李遮匐可汗的部族以及诸国参加。
阿史那都支算了算,他的几个酋长被抓来一大半,也不是不可以……突然他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道:“我想见库狄织造使。”
王方翼闻言笑起来道:“可汗是该见她,她一手促进咱们这次盟约。可汗,说起来你可能不知道,库狄织造使的丈夫受天皇信重,库狄织造使她自己更是和永丰公主、邢国夫人互称姐妹。
“邢国夫人就是邢国公苏定方将军的妻子,永丰公主是天后的亲姐姐,库狄织造使自己也深受天后喜爱。她的这个劝农织造使就是天后力封的。
“如今二圣临朝,天后处理朝廷日常政务,库狄织造使私下里给天后说一句,顶上我们说一千句一万句。
阿史那都支心中一动,对库狄云珠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道:“如此我更该见库狄织造使,劳烦她在天后面前替我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