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没有让三姐姐吃亏。

次日,宫中传旨封武婧儿为吴国夫人,秦梦年以恩荫入仕补右千牛备身,并赏了银两和布匹。

武婧儿走后,武媚娘派人请来了李治,说有要事相商。

过了许久,李治才过来,武媚娘在他身上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那是她亲爱的姐姐惯常用的香料。

一想到姐姐,武媚娘就心烦意乱。

武媚娘不理解姐姐究竟在想什么,她也没做对不起姐姐的事情。在宫廷站稳脚跟后,她就接来了姐姐一家享受荣华富贵。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谁能想到大姨子竟然和妹夫搞到一起?

若这人是旁人,武媚娘早送她一杯鸩酒或者一条白绫,但这女的是她亲姐姐,男的是她的丈夫。

武媚娘曾委婉劝说武顺回家,但武顺充耳不闻,嘴上说着要替妹妹分忧,照顾外甥。

武媚娘投鼠忌器,活像吞了一只苍蝇。只得做那睁眼的瞎子,全当不知道这件事,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巩固自己的地位,不要步入王皇后的后尘。

李治通过废皇后,终于打破朝堂之上长孙无忌一言堂的局面,心中的憋闷散了不少。

媚娘聪慧能干,顺娘温柔小意,五六分相似的面容,却有南辕北辙的性子,而且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李治乐此不疲地和韩国夫人**。

事业感情均得意,二十七岁的李治春光满面,意气风发。

武媚娘笑着迎上来,道:“媚娘要恭喜皇上了。”

李治偷了大姨子,又对上武媚娘满眼的爱慕,心中愈发愧疚,不由得生出补偿媚娘的心思来。

“媚娘,喜从何来?”李治笑道。

武媚娘嫣然一笑,亲自捧棉布,道:“皇上,你看。”

李治看着粗糙的布匹,心中不解,上手摸了下,猜测道:“这是媚娘亲自织的布吗?”

这布制成的衣服他真的要穿吗?噫,会把皮肤磨破的。

武媚娘笑着摇摇头,提示道:“皇上可看出来这是什么材料织的布?”

李治一愣,又

摸了下,道:“不像麻,又不像丝。”

说完,李治眼睛一亮,惊喜看着武媚娘,道:“这……这……”

武媚娘笑着点头,一一道来。

李治抚掌叹道:“极好,媚娘真是朕的福星。我让司农卿处理这件事。”

武媚娘哪里愿意到手的功劳飞了,道:“自古以来男耕女织,我身为皇后,自当做出表率,臣妾愿为陛下分忧。”

李治听了,回过神来,同意道:“媚娘说的极是,此事就有你来做。”

他与媚娘一体,媚娘的功劳自然有他一份,此事若成,说不定在后人看来,他们就是媲美于太宗皇帝和娘亲的圣君贤后。

再说了,这是武家人送上来的功劳,若不给媚娘,怕是寒了人家的心。

武媚娘行礼道:“媚娘必不负皇上的期望。”

说完,武媚娘又道:“三姐姐千里迢迢从并州而来为陛下献上良种,我可给三姐姐夸了海口,说陛下不会亏待她们。”

李治道:“这事此时不宜声张,我先封你三姐姐为吴国夫人,她的夫君官居几品?”

武媚娘叹了一声道:“三姐夫十多年前就过世了,留下一个独子秦梦年。这孩子今年十三岁,是个俊秀聪慧的小郎君。”

李治一愣,道:“那就给这孩子一个出身,让他去弘文馆上学。”

武媚娘道:“我也是这么想,但三姐姐母子相依为命,秦梦年这孩子早支撑了门户。现在送他去读书,不如让他补千牛备身。”

李治道:“媚娘说的有道理,朕让人去传旨。”

武媚娘想了想,又道:“吴国夫人是我堂姐,韩国夫人是我亲姐,两位姐姐都有一个独子,两个孩子又同龄。梦年因为献种得出身,但外人不知,若只封了梦年,不封敏之,怕有人妄生猜测。皇上不如封敏之个尚衣奉御。”

李治一听,大手一挥允了。看在韩国夫人伺候自己的份上,这个尚衣奉御,李治封得心甘情愿。

武媚娘当日就派内侍去武婧儿家中取了棉种、农人、织娘和木匠,安置到皇庄上,日日询问进度。

晚上,李治陪武媚娘吃完饭,就回了自己的寝殿。

武媚娘怀有身

孕,不能侍寝。

但李治并不孤单,他一回到寝殿就看到韩国夫人坐在灯下绣花。

武顺看见李治回来,忙上来赔笑接衣奉茶,嘘寒问暖,殷勤备至。

武顺比武媚娘大一岁,今年三十二岁,肌肤如雪,花容玉貌。只见她低眉敛目,柔声细语,善解人意,是另一种风情。

李治今日十分高兴,看见风情万种的武顺,心痒得难受,将人面对着墙一按,衣服一扯,征战起来。

武顺是一个尤物,肌肤像丝绸一样滑腻,声音如黄莺般婉转,身材丰满,馨香扑鼻,温柔乖巧,予取予夺。

往日里李治不敢使的轻浮手段,尽数在韩国夫人身上使了。

韩国夫人恭顺乖巧,不敢拒绝。李治看到她半推半拒哭泣哀求,再加上**的刺激,早已魂飞魄散。

如今的李治已经不是从前遇事哭哭啼啼的晋王或太子,他如今是一位帝王,一位在和老臣斗争中占得上风的帝王。前朝和后宫已经很少有人能限制他。

武媚娘此时对李治是屈身奉承,不敢拂逆李治的意愿。因此即使武媚娘知道皇上宠幸了姐姐,也不敢强行劝谏,只得旁敲侧击,更不敢扯破脸,直接驱逐姐姐出宫。

秦梦年补了千牛备身,正六品下阶,执掌御刀侍卫左右。

千牛卫靠近皇帝,因此这儿成为许多高官贵胄子弟的优选。除了家世外,千牛备身候选人还要姿容美丽,武艺可称。

千牛备身里不是皇亲国戚就是高官子弟,秦梦年的家世在里面算得上微寒,但谁让他有一个当皇后姨娘和被立为太子的表弟。

众人虽然看不上他,但武媚娘和太子李弘炙手可热,再加上李治逐渐大权在握,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欺负秦梦年,但孤立冷眼是少不了。

“秦兄!”一个圆脸的十五六岁穿着绿色绣服的少年骑着马追上来叫道。

秦梦年回头,嘴角一弯,拱手道:“李兄。”

这名少年叫李洋,是李义府的三子。李义府是武后铁杆,秦梦年刚进千牛卫,李洋便过来与之交好。

两人并骑而行,李洋道:“秦兄,休沐日平康坊南曲有刘大家的表演,你要不要一起去看?”

秦梦年想了

下,道:“我母亲管得严,只看表演可以,但其他不行。”

李洋听了大笑,差点跌下马:“嗯,咱们只看表演。你还懂这些?”

秦梦年没理会李洋的挤眉弄眼,道:“不能乱来。”

李洋连连道:“好好好,你是正人君子,我是阴险小人。”

秦梦年道:“别乱说话,这和什么君子小人没关系。你回去问你府中的医者便知晓,年少纵欲有害无益,而且不利子嗣。”

李洋:“真的假的?我回去问问府里的大夫。”

秦梦年转头看见李洋的黑眼圈,问道:“你昨晚是没睡好,还是……”

李洋忙道:“你可别误会,我虽然有屋里人,但昨晚我可没干事,尽听家里吵闹了。说起来,你可能也听说了,我父亲纳了一个女囚,这女囚性格乖张,挑金要银,家里又因她惹了不少闲言蜚语,我娘气不过打了她几板子。她哭着喊着要父亲为他做主,闹得全家不安生。”

秦梦年闻言,眉头一蹙道:“令尊是皇上重臣,深受器重,若因罪妇,损了令名,反而不美。”

李洋叹一声:“谁说不是呢?但我父亲吃了秤砣铁了心,要保这女囚,我娘都没办法。”

李义府纳女囚这事是长安城的热点。女囚淳于氏长得貌美,李义府听说后,便让大理丞私下放了人,然后将其纳为妾室。

这件事被大理寺卿如实上报,李府担心事情泄露,逼杀大理丞灭口,这件事在朝堂之上闹得沸沸扬扬。

秦梦年当值回来,和武婧儿提到了此事,一脸不赞同。

“李义府身为朝廷重臣,怎能做出如此目无法纪之事?”秦梦年不解中又有些愤愤。

武婧儿道:“李义府此人睚眦必报,他现在是娘娘和皇上的得力助手当红宠臣,你不可因为言辞得罪他。”

秦梦年听了,郁闷道:“朝堂之上难道没有忠义之士襄助皇上和娘娘?”

武婧儿抬头望天,没有说话。

早些年长孙无忌借助吴王恪一事翦除异己,打压政敌,把持朝政。现在能站出来与长孙无忌为敌的多是趋炎附势之徒,比如李义府。

昨天刚提到李义府,今日吴国夫人府就收到一封拜帖,来自李

义府的拜帖。

武婧儿听了几乎吓住了,她自从来到长安一直谨言慎行,低调行事,从没想到竟然有朝臣给她递帖子。

你不要过来呀!

武婧儿拿起帖子惊慌失措。她下意识不想见李义府,但一想到李义府小心眼,忍不住头疼起来。

他可是笑里藏刀的典型啊,嘴甜心苦,脸上笑嘻嘻,心里np,稍不顺意,就加以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