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李显和李旦之间选一人做继承人,作为武家的势力代表,武婧儿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李显。
武婧儿不喜欢李隆基,就是大家所说的那样:多好的皇帝,可惜晚死了十多年。更何况山河社稷从一片残破到如今的繁荣,是高祖、太宗、高宗,武媚娘四代君臣共同努力的结果。
当然,这其中也有武婧儿出的一份力。
历史上的李隆基真是崽卖爷田,一点都不心疼。
大唐的边境确实存在问题,民族成分复杂,各种矛盾时有发生,而且中原地区的经济和社会氛围越来越有南朝化的趋势,不如国家初创时期的民风剽悍。
但至少在玄宗一朝,这个问题应该不会爆发。而且,即使爆发了,玄宗也有拿得出手的武将去解决这个问题。虽然比不上太宗高宗一朝的猛将如云,但玄宗座下的武将数量和质量比武皇一朝还要强。
哥舒翰、封常清、高仙芝、郭子仪、李光弼……
就是这样的局面,安史之乱乱了八年,大唐国运急转直下,落入了藩镇割据的局面。
太宗、高宗和武媚娘三人持续不断深化改革,成功地解决了从西魏北周以来关陇士族持续掌控朝廷一百多年的局面。
他们经受住了历史的考验,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但唐玄宗没有,所以爆发了安史之乱。
李隆基是武婧儿不选李旦的一个重要的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在历史上,李显和李旦身后分别代表不同的势力。
李显从房州回来后,他儿女们的姻亲基本上都是围着武氏、杨氏、韦氏三族转,尤其是武氏。
韦后所生四女,二女嫁给武氏,一女嫁给杨氏,一女嫁给韦氏。杨氏是武媚娘的母家姓氏,韦氏是韦后的娘家姓氏。李显还有一个庶子甚至娶了张易之的外甥女。
反观李旦的儿女姻亲,几乎没有一个出自武氏和杨氏。李旦的儿女整体年龄比李显家的要大,但却没有一个和武家诸人联姻,选的基本是旧族。
李旦长子李成器的妻子元氏,元氏是西魏皇族的姓氏。李隆基的发妻出自太原王氏。女儿嫁的人家没有武杨二姓。
但是,就连嫁给武氏的太平公主,她和薛绍的次子也娶了武三思的女儿。
从姻亲上看,李显背后的势力更多的是武周一脉的势力,而李旦则是李唐旧族势力。
不管是因为历史上的李显被武媚娘吓破了胆子,所以和武周势力集团遍结姻亲,还是其他的原因,这都说明了一点,李显他可以或者能成为武家势力的代表,但李旦不会。
李显性格仁弱,但他还有一个儿子。
“我选重照。”武婧儿思考良久,终于抬起头看着武媚娘,解释了原因:“一来,重照是高宗钦定的皇太孙,现在年龄尚小,还可以教育;二来,显儿……性格仁弱,若武氏与显儿结为姻亲,以显儿的性格多半会站在武氏一边。”
武媚娘顿了一下,目光跳过武婧儿,落到青碧色的水面上,残荷枯草,秋季还未过去,这里却都是衰败之相。
武媚娘的内心有一股愤懑和悲哀,她希望她的武周后继有人。然而在直面血淋淋的现实后,有人直言不讳地告诉她,她的施政理念能否传承下来还是个问题,更遑论国号。
绿水悠悠,远山隐隐。武媚娘把目光收了回来,定定地看着武婧儿道:“我想要继续尝试。这世间的变化太多了,说不定就有新的变化。”
“我不会坐以待毙。你做的你的,我支持你,但若重照不符合我的要求,我依然会舍弃他。”
武婧儿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深吸一口气,举起右手发誓道:“我武婧儿此生此世不会辜负陛下,否则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武媚娘听到后,先是一愣,然后连忙伸手握住武婧儿的手,急道:“呸呸呸,发什么毒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武婧儿的嘴角弯起,笑道:“我希望自己永远记住今天说的话,不要因为一己之私就将今日的誓言抛在脑后。”
武媚娘听到武婧儿的话后,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你有什么私心,这私心是给谁?说句实在话,你在朝中连个党羽都没有,云郎中淡泊,梦年本事才干不缺,不用你提,我自会任用。你现在只有一个小孙女。”
“阿夙一人能需要多少资源,除非阿夙嫁入皇室。哦,要是重照符合我预期的话,娶了阿夙也行啊。”
“别!”武婧儿连忙拒绝,道:“李家的男人,即使深情如太宗,信重妻子如高宗,也都有妃妾,都有异腹之子。我家就一个小娘子,我情愿她如父母一样在沙场上征战而死,也不愿意让她困在宫墙之内。”
武媚娘叹了一口气,道:“行吧。其实像我这样,也未尝不可。”
武婧儿摊手道:“毕竟每个人都不是陛下你,也不是每个皇帝像高宗那样愿意让妻子掌控朝政。”
武媚娘连续两次听到了高宗,李治的音容面貌逐渐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若死后有知,陛下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武媚娘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带着挑衅的微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武婧儿听到这话差点被口水呛着,艰难地说道:“是这样吧……肯定会大吃一惊啊。”
可不得大吃一惊,李治说不定都能把棺材板掀开。
家里的亲戚都被或者即将被清理一遍,指定的皇帝被废了,李唐要变成武周……对了,媳妇还有了别的小狼狗。
按照历史的发展进程,要不是前期的李隆基给力,先天政变诛杀太平公主一系势力,迅速稳定政局,这李唐江山变成什么样子也说不准。
不过,李隆基为稳定政局,杀的都是武周一系的人。武婧儿对此表示,她什么也不想说。
未来虽然还只是一片模糊的轮廓,但武媚娘至少确定了大致的方向,心中轻松许多。
她站起来,眺望远方,天空已经从被朝阳染红的桃红,渡过靛青,最终定格在澄澈的蓝色。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秋天。丹桂的甜香弥漫在鼻尖,远山一重重向她迎来,从灰蓝、深蓝、青绿,一直到隐隐的橙红,即使阎立本在世也画不出这样的妙手丹青。
鬼斧神工的除了远山,还是气势雄浑壮美的上阳宫。黄色的琉璃瓦闪耀璀璨,就像是满天的银河倾倒坠入人间,正红的柱子默默地支撑起高高的殿堂。
西南方向,一只金碧辉煌的凤凰展翅欲飞过来,那是明堂之上的鎏金铁凤。
“你要把重照接到神都?”武媚娘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武婧儿:“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这么小的孩子很容易被别人裹挟和利用,甚至连你也会被牵连其中。”
武婧儿抬起头,一双温厚明亮的星眸看着武媚娘,用手撑着头道:“不回神都,去流求,让徽音教导他,稍长之后,让他去边境历练。”
“徽音啊……”武媚娘重复了一句,思考一下道:“徽音确实可以。弘儿……若有孩子,该多好啊。”
她又多了一个选择。
她百年之后,弘儿的孩子继位,徽音摄政。武媚娘她自己的政治理念也能延续下去。
“如果徽音不满意重照,我会再从显儿的孩子中挑选。”武婧儿的目光又坚定起来。
武媚娘迫近武婧儿,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笑着道:“你对显儿的印象很好嘛。”
武婧儿顺着武媚娘的胳膊看上去,目光没有丝毫躲闪,道:“显儿他畏惧你这位母亲。因为畏惧,他会竭力向你靠拢,他向你靠拢就会借助武氏的力量。”
“若是不信,你可以看看显儿和旦儿儿女的姻亲们。我赌显儿会和武氏结了不止一次亲,旦儿则不会。”武婧儿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武媚娘听后,饶有兴致地点点头,道:“我接下这个赌约。”
在没有势均力敌的对手的日子里,而且老是和看不见的大势作斗争,武媚娘颇有些无聊。
李旦的长子李成器已经十岁了,离成亲不到几年。这个赌约很快就能出结果了。
散步之前,武媚娘和武婧儿两人心情烦闷,郁郁不乐。散步归来,武媚娘和武婧儿心情舒畅,双眼流光。
李琦和裴湘从二人出去后,就轻手轻脚地回来了。按照习惯,神皇的心情一定会变好。
果不其然。
李琦和裴湘松了一口气,心中止不住地羡慕武婧儿能开解神皇陛下的本事。
这是与生俱来的,无论是血缘,还是能力,这些都是羡慕不来的,李琦和裴湘心中如明镜一般。
武媚娘和武婧儿又日复一日地开始处理起奏章,如往常一样。
等下值时,武婧儿突然一愣,她还要迎接一位重要的客人,一位她不能躲避,只能残酷拒绝的客人。
一位伤心欲绝,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客人。
太平公主。
残血如血,染红了半边天。
武婧儿刚回到公主府,没过多久,就听到有人通禀说:“太平公主来了。”
通禀的话音还未落,武婧儿就看到太平公主红着眼睛冲了进来,发髻凌乱,两眼通红,脸色苍白,面部和身体还有产育留下来的浮肿。
太平公主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武婧儿的心忍不住刺痛一下。
“请姨娘救我!”太平公主看到武婧儿后,泪水又重新涌了出来,她哭倒在武婧儿的腿边。
武婧儿想把她拉起来,不但没有拉起,自己反而踉跄了一下。武婧儿拍拍太平公主的头,柔声说道:“太平,快起来,地下凉,你才生产完,不要坏了身子。”
“有什么事情,你起来,我们慢慢说。”武婧儿温声安慰道。
太平公主哽咽地不能自已,脸上的泪水簌簌落下。武婧儿这才将太平公主扶到椅子上坐下,细心地用手帕为她擦泪。
她又令人取来温好的燕窝粥,温和地对太平公主说道:“来,太平,把粥喝了。”
太平公主伸手推挡,正要开口说话,就听武婧儿说道:“你若是不喝粥,我就不听你说话。乖,听话,吃些东西。”
太平公主只好将粥端起,三两口食不甘味地喝完,由于喝得太急,甚至还打了嗝。
武婧儿见状,伸手抚着太平公主的后背,为她顺气,另一只手端着一盏温水送到太平公主的嘴边。
太平公主就着武婧儿的手喝了两口,才慢慢恢复过来,激动的情绪也缓缓平复了。
“姨娘,我……”太平公主的话还未出口,武婧儿就挥手让屋内伺候的人全部下去。
待屋内只有两人时,武婧儿才说道:“太平,你说吧,我听着。”
太平公主刚平复的心情又激动起来,喉咙仿佛吞了一把利刃,刺痛无比。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请姨娘救救薛绍吧。阿娘要杀薛绍,我们的儿子才满月连父亲都不认得……求求姨娘看在我和几个孩子的面上,救救薛绍吧。”
武婧儿闻言,沉默了下,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武媚娘决定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止。
更何况这是谋反的大事,谁也救不了薛绍,包括她自己。
看着姨娘沉默不语,太平公主哭诉道:“驸马他什么都不知道,也和这个兄长不亲近。如今薛顗被杀,罪有应得,但是驸马是无辜的啊。求姨娘救救驸马吧。”
武婧儿叹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太平公主,问道:“你还记得你的小姑姑新城公主吗?”
听到新城公主,太平公主再也忍不住,伏到武婧儿身上放声大哭。
她怎么不知道?自从知道薛顗谋反后,太平公主就担心薛绍受到牵连。
但一直都是没事的,直到她出了月子,薛绍就被羽林军带走了。
她想起了和她同病相连的姑姑新城公主。当年姑姑和姑父也是恩爱甚笃,但受长孙无忌谋反的牵连,姑姑和姑父被迫和离,姑父在流放途中被赐死,姑姑另嫁,最后郁郁而终。
“姑姑只是阿爹的妹妹,我是阿娘的亲女儿,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女儿啊!”太平公主痛哭道:“阿娘为什么要杀驸马?”
“姨娘,求求你为驸马求情。阿娘如果担心薛绍,可以将我和驸马一起流放,像常乐公主那样,永不回京。”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驸马,只想要我孩子的爹……”
任凭太平公主如何哀求,武婧儿都没有开口答应,她抱住太平公主,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
“今日上午,我就在西暖阁里。太平,无论是我还是你娘,都希望你……你与薛绍划清界限。”武婧儿咬了咬牙说道。
太平公主抬起头,凌乱的发丝,满脸的泪痕,这样狼狈的样子竟然出现在天皇和陛下的爱女身上。
太平的眼睛里盛满了悲伤和绝望,哭道:“连姨娘你也不帮我吗?姨娘,只有你能帮我了。”
武婧儿伸手用帕子给太平公主擦眼泪,摇摇头道:“不是不帮你……是……太平,我相信你和薛绍之间的感情,但我和你的母亲都不相信这份感情能够长久,到头来受伤的只会是你。”
“你生来就被天皇和陛下捧在手心,是他们的掌上明珠。无论是天皇还是陛下,都不会忍心让你受到伤害。”
“可是我只想要驸马!阿娘要杀薛绍,为何当初要把我嫁给薛绍?”太平公主的声音浸着苦涩的泪水,让人忍不住心疼:“我可以不要荣华富贵,我只想和薛绍在一起。”
武婧儿听到这句,眉头一皱,但随后叹了口气,她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呢。
于是,武婧儿将道理细细地揉碎,一点一点说给太平公主,道:“太平,身为天皇和陛下的女儿,他们不是让你来受苦的。你……你自幼受尽了陛下的宠爱,不知道失势公主的凄凉。你看看现在宗室里被人辱骂的千金公主和被人戏称为卖女求荣的馆陶公主,你难道希望以后的日子像她们一样吗?”
“你不怕苦,不怕累,有情饮水饱。但你的四个孩子呢?他们还小,你就忍心让他们变得泯然众人吗?他们本来是天潢贵胄。”
太平公主的哭泣渐渐止住了,但依然小声地啜泣着。
武婧儿继续劝道:“太平,你……我们都不会让你变成这样的。而且,你就能保证薛绍像以前那样对你吗?覆水难收,破镜难圆。薛顗的死和薛家的事情,就像横贯在你们心底的伤口,无法愈合,慢慢地生脓坏死。这个伤口永远折磨着你和薛绍。太平……”
太平公主扬起红通通的鼻尖,哭道:“我不想让驸马死。我……”
太平公主咬咬牙,哭着道:“我可以和驸马和离,但姨娘可以求阿娘,让她饶恕薛绍一命吗?”
“打也行,流放也行,只求阿娘饶了薛绍一命。”
武婧儿听完心中一动,但随即在心里摇摇头,问太平道:“那薛崇胤几个孩子呢?他们是跟你,还是跟薛绍?算薛家人,还是太平公主的女儿?”
太平公主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就像狂风骤雨中颤抖的白海棠。
她抹了抹眼泪,坚定道:“跟我,他们跟薛家完全没有关系。我知道阿娘的意志坚定,旁人无法改变,只求姨娘帮我说项,看能不能留下驸马一命。我只要他活着。”
话已至此,武婧儿答应下来,道:“我可以替你去说。但是太平你要想清楚,新城公主和长孙铨和离后,立马被天皇嫁给韦氏,你……你自己要心里有数。”
“另外,就像你说的那样,流放。薛绍是罪臣,坐谋反之罪,流放的地方都是荒无人烟,他可能死在流放的路上,也可能因为在流放之地水土不服而病亡,甚至可能因为惊惧而亡。”
“你即使救得了他一时,也救不了他一世。”武婧儿定定地看着太平公主道:“自从薛绍被带走后,你见过他吗?”
“没见过,他们不让我进。”太平公主说着又哭起来。
“你先回家吧,我会将这事转告给陛下的。”武婧儿终究是心软了一下。
次日一早,武婧儿进宫将和太平公主所言,一一说给武媚娘。武媚娘眉头紧锁,双拳紧握,咬牙切齿道:“我们家怎么出了一个情种!”
她心中此时恨不得薛绍立马去死。薛绍对太平的影响越大,武媚娘就对薛绍越警惕。
武婧儿说道:“当年平阳昭公主的儿子柴令武谋反,兄长柴哲威被贬交州。薛绍和薛顗也是公主的儿子,能否按照此事处理?”
武媚娘摇摇头,对武婧儿摆手道:“这事你不要管,你话也说了,情也求了,这件事就和你无关。我是太平的母亲,我还能害太平不成?”
武婧儿默然,良久,欲言又止道:“……太平……我知道了。”
武婧儿回到座位上,心中明白薛绍非死不可。
过了几日,武婧儿听说太平公主进监狱见了一次薛绍。又没过几日,驸马都尉薛绍身亡。
太平公主不顾一切地为驸马薛绍举行了盛大的葬礼。葬礼之后,太平公主病了一场,武婧儿代武媚娘前去探望时,刚打照面就被吓了一跳,脸色苍白,身体虚弱,这还是太平公主吗?
武婧儿此时有些愧疚,太平公主强撑着坐起来,和武婧儿说话,声音急促:“姨娘,你过来了。”
武婧儿道:“我过来了,你最近感觉怎么样?要什么……嘿,你好好保重身体。”
太平公主的脸上漫着潮红,不知道是被屋内的炭火熏得,还是被病气侵蚀。
“尚可。”太平公主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但接下来,两个人之间是一阵沉默。武婧儿不知道要安慰些什么,太平公主也不知道要和这位与阿娘亦步亦趋的姨娘说些什么。
她仿佛透过武婧儿,看到了端坐在上阳宫里的阿娘。
那位心冷如铁,又格外固执强悍的母亲。她和薛绍见面了,两人说了很多话,仿佛要把这辈子的话说完。
驸马说要她以后照顾自己和孩子,能看到儿子出生,他已经很满足了。接下来的路要靠她自己走了,或许还会有别人的人来爱她。
只过了几天,狱中就传来薛绍的死讯。薛绍是饿死的,也是绝食身亡的。
这世间又一个爱太平的人永远地离开了。
武婧儿顿了顿,打破了沉默,说道:“陛下给你新增了封户,增到一千二百户。”
公主的封户最高为三百五十户,武媚娘为了安慰女儿一下子给她增到了一千二百户。
太平公主要起身行礼,武婧儿赶忙按住她道:“养好身体,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但是……”太平公主用手指了指心脏,抬起头看着武婧儿说道:“这里现在很痛,很痛……”
一句话差点没把武婧儿整破防。爱情是什么滋味,武婧儿早已经忘记了。她和第一任丈夫相敬如宾,和云川后来慢慢变成了细水长流。
武婧儿期望太平公主能获得爱情,但是身处权力漩涡中心的女人有获得爱情的资格吗?
太平不能,现在的武家诸位少年少女也不能,就连武婧儿口口声声不想干涉自由的孙女阿夙也不能。
武婧儿从太平公主府走出来,回头看了一眼,白幡飘**,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和无力。
既然爱情不能获得,那就抓住权力!
朝霞印在武婧儿的眸中,就好像熊熊燃烧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