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逝去才觉得珍贵

“再来一杯!”焦凯已有三分醉意了,可是仍没有停止喝酒的打算,他在这家小酒馆里已经窝了将近三个小时。自从和苏曦离婚后,他的生活似乎已经离不开酒了,这是他第二次借酒浇愁。

离婚证取到手才过四天,他就开始烦恼,以后的日子是不是没有酒便过不下去了?他总会不自觉地想起从前和苏曦在一起的时光,他不停地想着,脑中浮现着苏曦的身影。 说来真是讽刺,以前和苏曦在一起时,他总是拼命地躲避着她不愿回家,怕见她,烦她,对她视而不见,觉得她缠人,嫌她无理取闹。他曾经一度盼望离婚,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快乐吗?他真的那么恨她吗?他赢了吗?

纵然他有王蕾,可是王蕾能代替苏曦吗?十三年的耳鬓厮磨,十三年的恩恩怨怨,吵吵闹闹,就一笔勾消了吗?就消逝得无影无踪了吗?如果以前他不那么爱玩儿的话,早点儿回家,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般后悔莫及的地步,就不会每每让心痛得无处可躲。

他隐隐觉得在她离去的同时,自己也失去了某种宝贵的东西,而那种东西一旦失去,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她真的离开他了,她彻底地从他生命中消失了。那往日熟悉的身影不再出现,没有了饭香,没有了发香,更没有她身上独有的味道。往日的熟悉的家,他再也回不去了,温馨的家抛弃他了。

忽地,他笑了,笑得凄惨悲凉,也笑得泪流满面。他再次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浓辣的酒穿过喉咙,冲向心脏,再淌进胃中。他故意让自己麻醉,最好连脑细胞都醉死,免得那些不该想的事情又偷偷跑进脑中。酒真他妈的是好东西,可以使人忘记烦恼,忘记一切;他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就仿佛腾云驾雾一般,一点感觉也没有。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王蕾打来的,问他在哪儿,他醉醺醺地吐字不清地说了这个饭店的名字。

一会儿,王蕾找来了,满脸不悦地念叨着:“怎么又喝这么多?”边说边架着他走出了饭店。

回到家里,看着躺在**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的焦凯,她不由得落泪了。“这场战争看似我赢了,可是我又赢了什么了?我得到他的心了吗?”为什么她胜利了,反而享受不到胜利的快乐?

她的目光飘向远方,百思不得其解,好在还有得是时间,她也不急于求成,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日子在蹉砣之中,平淡无奇地过了一年之久。在这疲惫的周而复始的日子里,苏曦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作百无聊赖,什么叫焦灼不安。什么叫寝食无味,惶惶终日。

大概是几天来神经太紧张的缘故,这一夜苏曦睡得格外踏实,早上醒来一看表,指针已过八点。她想起来今天正好是周五,科里可能开会。她忙爬起来,胡乱洗把脸,饭顾不上吃,穿上放在门口的鞋,面对镜子拢拢额头前的刘海,便匆匆忙忙地上路了。

进了单位的大门,一看迟到了十分钟。她过去从不迟到,可是偏偏开会就迟到了。

她走进科里,会已开到一半儿,大家都回过头来看,连正在“讲话”的科长也特意停下,使得苏曦无地自容。

散会后,科长问她怎么回事,她只好推说身体不适。科长一看见她那个样子,也就没再追问。苏曦想,说不定哪天就会把自己迟到说成为自由散漫,汇报给局长。

下午闲着没事,科长不知被哪个企业请走吃饭了,科里就剩下她们几个女的。小王主动在家看家,苏曦同张姐、华姐等几个人结伴逛街去了。

华姐给老公买了件羊毛衫,又给孩子买一双球鞋,这双球鞋她花了一百八十元。华姐买完了鞋对苏曦说:

“现在小孩的东西就是贵,一点也不亚于大人,大人的服装反倒降了下来,尤其是咱们女人的服装,今年的价格比去年和前年

都降了不少,一件羊绒大衣前年开价两千元左右,去年一千五左右,到了今年一千就能买下来。”

苏曦附和着说:“的确是这样的,你买的一套羊毛绒衣裙才花二百六十元,要是在以往怎么也得花上七百元。”

华姐说:“今年钱实了,这几年银行不放钱,再加上下岗职工人数的增加,不开支的企业这么多,人们普遍没有余钱,所以今年买卖分外不好做,卖东西的人比买东西的人都多,下岗的人东挪西借的凑着万把千块钱,兑一个小摊床做点小买卖。这样一来竞争也就非常激烈,有的站了一天也还不开张,现在老百姓是既愁买又愁卖。”

张姐也插话说:“连最繁华的大商场都这样不景气,出兑的广告比比皆是,有好多节柜台都空着。每年卖服装说不挣钱,那都是骗人的假话,只是多挣少挣的问题。而今年如果进货进得不好,就确实得赔钱。人们的购买力急剧下降,有几件穿的也就将就了,能对付过去就算了。像我们机关日子还是好过的,也都不敢像往年似的,看流行什么就跟着流行的服装走。你看,现在逛街的人也少了许多。”

几个人逛完了百货商店,又去超市买蔬菜和熟食。苏曦只买了一些熟食和调料,华姐各种各样的东西买了两大兜。回到办公室就开始择菜,边择菜边聊天。

华姐说:“我们家老公和孩子特别能吃肉,我儿子一到吃饭时就是盯着肉,做一盘红烧肉他自己差不多都能吃了,长得人高马大的,才十六岁就长了一米八的个头。我们家吃饭天天必需有荤有素。”

张姐也不甘示弱地说:“我们家的老公特别难伺候,天天做好饭菜端上桌,他得先闻闻这莱,然后再尝尝,不是这莱酱油着色少了,就是那道菜甜了,可难伺候了,也就是我,换一个人都伺候不了他。”

华姐的丈夫是做钢材起家的,在这座城市里也算是大款。华姐对丈夫防范得很紧,生怕被别的女人撬了去,科里比她年轻的女同志从来不往家里带,自己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

她自己常说:“年轻的时候喜欢穿素色,什么黑色、深灰、深咖啡色等,到了四十多岁反倒喜欢鲜亮的衣服。”

最近这段时间无论是买的服装,还是穿在身上的衣服都非常鲜艳,不是大红套裙,就是浅绿色的套装。今天穿着一件墨绿色的羊毛衫,衣领下方有一朵绣上去的黑色的花,下身穿着一件同样颜色的薄呢裙,脚蹬一双半高跟黑色小皮靴,大波浪的披肩发松散在披在肩上,浑身上下透出一股精神饱满、干练的样子。

她经常告诉大家要看管好丈夫,她说:“对自己的男人既不能放任自流,又不能把弦拉的太紧使之绷断;也就是既不能不管,又不能管得过严。你要一味地迁就他,放任自流,他就什么都敢干。现在社会这么开放,二十多岁的女孩儿无赖似的往上冲,稍微一有缝隙就往上贴,令人防不胜防。现在的女孩儿开放得很,对男人的了解不亚于我们,别看都是未婚的少女,懂的事情我们听都没听过,甚至比我们四十多岁的人还了解男人,知道怎样讨男人欢心。她们明日张胆地勾引已婚男人,不再把性当回事,只要是对她们有利,就无所顾忌。”

张姐说:“我女儿的同学在北京上学,听她回来说,就连北大、清华这样知名的高等学府的女孩也是如此。每逢傍晚,大学校门外都有许多辆接女学生的轿车,把学校的小男生气得直砸大门……”

华姐把手里的菜放下说:“现在的观念也和以前不同了,我们那时多封建,谈恋爱的时候男女一起走路都怕人看见,结婚之前也就是被男人搂搂抱抱、亲亲嘴,结婚后对男女之事知道得都不多,我们那时候结婚时大都是处女,相比之下感觉还是我们这一代纯洁;你看现在的青年男女,刚认识没几天,就住到一块啦,哪还像咱们似的,一处对像

处个两年三年的,两人在一块相互鼓励,净说些没用的进步话。咱们那时候都不会搞对像,整个是一个老封建,你看现在的孩子,中学生就知道男女的事。”

华姐发表高见,办公室里一片笑声。

张姐插嘴说:“你怎么不说现在电视、广播、电影、杂志等总是登载、演播这方面的事,尤其是港台电视尽是这方面的镜头,男男女女几乎光着身子。所以说现在孩子早熟,哪像我们二十七八岁还不明白什么。我们那时候还提倡晚婚,女的必需满二十五岁,男的二十八岁才给登记。要是现在,这帮年轻人早就住在一起了。我们那时候受的是正统教育,天天就学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电影、样板戏也就是那么几部,主人公不是寡妇就是鳏夫,家长又不告诉这些事,没有启蒙教育。我们这一代有些男人成为大款或当官以后,只要有机会就泡小姑娘,可能就是补的这一课。现在的女孩儿也会发贱,会挑逗男人、会撒娇、会哄男人;听我老公说到深圳,你往大道一站,那女的就主动找上你;你刚住进宾馆,就有女的把电话打进来,问你需不需要服务;现在的世界真是男人的世界,男人只要是有钱有势,想玩儿多少女人就能玩儿多少女人;再说现在的女人也真是不值钱,几百元钱就能陪男人住一宿,有钱的主还包个女人,给买房子买车。”

苏曦接口说:“华姐,你得把握住你丈夫,把钱看管好。”

华姐说:“我也这么想,我都快四十岁了,人家小姑娘都贴大款,我就看住我家老公,不让别的女人把我家大款给贴走就行。”

华姐真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她男人开着私家车天天早上送她上班,然后自己去上公司。白天华姐电话查岗,晚上男人有应酬她跟着去,反正都在市里;她自己在单位的工作不多,没有事就到老公的公司去。

晚上回家做得饭菜香甜可口。有汤有饭,把男人伺候得服服贴贴的;她自己又舍得买服装、做美容,每天把自己打扮得鲜鲜亮亮的;她不仅自己下功夫,让儿子也盯着爸爸。男人要想去酒店,一家子都去,她尽量不让男人到大酒店去吃饭,因为她不愿意跟着去,他们男人说的话题她不感兴趣,只能面带微笑地坐着。

他们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反正听不听无所谓,她如果不跟着去,还不放心丈夫,怕他找小姐。因此,她宁可辛苦点、累点也要尽量举办家宴,把丈夫需要请的客人请到家里来。在家宴上,她就是主角了。

华姐看几个人听的还挺感兴趣,就又传授起主妇经验来了:“对家里所请的客人最主要的,是看你的烹任水平,最起码要会几道拿手莱,家常菜也必不可少;你别小看这家常莱,考人哪!油烟尖椒看上去简单,做好可不容易。味道倒在其次,颜色也好把握,关键是尖椒皮难掌握火候,要么咬不烂,要么不咬就烂。这只是举个例子;做菜的学问,唉,别提有多深奥了,色、香、味俱全,才能引起客人的食欲。你说这多难啊!”

张姐提醒华姐说:“哎,我说你别跑题儿啊,怎么教起我们做菜来了?我们是想听你怎么看住你老公的。”

大家一阵哄笑。

华姐也笑着说:“好好好,我接着说。”

她站起身,把门关好,然后把声音压低说:“我们都是过来人,告诉你们最重要的经验。要想看住老公,晚上就要让老公夜夜不得闲,否则,男人只要有闲心和闲精力,那就要坏事。早上起来我们女人要给他们加补,炖桂圆和红枣做的粥补身体,特别是男人出差前,一定要把他掏空,他每次出门前,我都是早点把饭做好,烫好酒,我俩挨着喝酒,我们这个年纪就得靠化妆,晚上好好服侍服侍他,让他舒舒服服,不想别的女人,只想自己。还有一条,那就是边鼓经常敲,勤敲,警钟长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