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军直到这时才姗姗赶来,几十人高举的火把照的四周通亮,在一片狼藉中开始收拾残局。

威震海带着杀手和那条大蛇尸体往方府撤退,而方节此时已经回到房间,换去了满是血渍和污垢的衣服。

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李青阳蜷缩着身体,嘴角不住的淌着血,气若悬丝眼看已离死不远了。

方节在他面前蹲下,开口道:“死了没?”

李青阳吃力的睁开眼睛,像是被打瘸了腿的独狼,眼神中满是仇恨。

方节懒得再费唇舌,随即催动《一念诀》的第三阶段“一念噬魂”,眉心随即出现一个漩涡印记。

李青阳感觉到那恐怖的拉扯力正作用于他的灵魂,瞳孔不由猛的一缩,连忙吃力的念道:“你……不能杀我。”

方节眉头一挑,笑道:“我的确不能杀你,也本就没打算杀你。”说罢,眉心金光一闪而逝,那漩涡竟越来越快的开始转动。

李青阳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痛楚。他浑身**表情狰狞,一双眼睛更是瞪得老大。渡过了无比漫长也不知究竟多久之后,当他看到人生最后一幅画面——一团虚弱的火苗一样的光球从自己的眉心钻入方节的眉心,痛苦才随着所有意识的退去而完全消失。他的眼神没有了光彩,表情永远的定格在这个瞬间。

吸走此人灵魂的方节迅速的就地盘坐下来。他表情凝重如临大敌,正紧张的关注着脑海之中的动向。

眼看李青阳虚弱的灵魂纯粹本能的不甘束手就擒,从进入身体后就开始胡乱挣扎,方节眉心的漩涡随即消失,钻入了身体之中化作长鞭形态,闪电般追上前去狠狠一抽,李青阳火苗似的灵魂便被一分为二,长鞭在同时重新化作一团漩涡,立在两团光球正前,如磨盘般吸走研磨左边那一团。

人的灵魂由两部分构成,一部分是记忆,一部分是命格。方节的目标是李青阳的五行命格,却也不介意消化下另一部分的“记忆”。

就如同一幅看不到首尾的长卷书画,记载了人一生记忆的无数画面目不暇接的闪过,让人眼花缭乱。

方节连忙催动起“兵”命格,让自己变得敏捷许多,才终于能够勉强看得清楚。

然而一个人一生的记忆,所含信息实在庞大,如果要全部看完的话,估计得用上一个月也说不定。

方节没有那么多时间,因此忽略了较为模糊的内容,选择记忆尤为深刻、且是最近发生的部分。

很快,他有了发现。

出乎预料的是,李青阳来皇城原来并非其父亲李莽授意,而是自作主张,为的是能用功劳换取威信,取代他那个哥哥将来掌握家族生意。

而顺着这件事上下追述,一个更人始料未及的秘密逐渐浮出了水面。

原来,李家这次之所以敢于方远山那样的一国首富,争夺北方那个精矿开采权,居然是有来自詹王爷的暗中怂恿和支持!

对于此人方节一点都不陌生。此人是兵学院导师詹雄的父亲,同时也是当朝皇帝的亲哥哥,曾是皇位继承人,最后却出最后关头意外败北。当本朝皇帝继位之后,此人被软禁,低调行事过了十几年,直到六十岁时突然联合他的侄子——也就是本朝皇帝的三儿子,发动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政变。并且险些就篡位成功。最后还是多亏了镇国大元帅的一只奇兵,仿佛从天而降般跨苏剿灭了叛兵,詹王爷的政变才宣告失败,最终在王府内挥剑自刎。

这是在方节前世所发生的事,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在今生的五年以后上演,因此他并不意外现在的詹王爷,表面过着韬光养晦的生活,私底下却在暗度陈仓。他没想到的是,此人为政变所作的计划中,居然有北方那个精矿矿的开采问题。

“那个精矿矿开采量巨大,难道是说,詹王爷想暗中得到开采权,用以牟利作为政变的资金支持?”方节心中暗暗想着。

而随着继续往深挖掘,他又很快推翻了这个似乎最合理的解释,得到了一个充满迷雾的真相。

原来,詹王爷看重的不是精矿开采之后能够牟利,而是图谋精矿下面,一件很少有人知道的东西。

也不知道此人从哪里得到消息,说这矿精矿脉下,有个巨大的宝藏!

至于究竟有多巨大,根据此人的说法,是完全可以颠覆王权的存在。

而再行了解,线索便就此戛然而止,李青阳知道的并不是很多,仅仅是这些只言片语而已。

方节不知道那宝藏是什么,但根据前世记忆,方远山在得到那个精矿开采权后的第二年里,的确是发生了一起山贼袭击抢夺事件,当时只是通知官府缉拿凶手,因为损失不大也就慢慢不了了之,到了现在看来,此事八成是没有得到开采权的詹王爷用强硬手段做的,而短短一个月之后,手中毫无军权的此人,便突然之间发动政变险些成功,由此可以判断,那个宝藏是真的,而且的确有颠覆王权的作用。

“想不到,原来是这么回事。”方节得到了答案后,销毁了其余模糊的记忆,睁开了眼睛。

李青阳的灵魂另一部分——五行命格,已经开始被他的灵魂慢慢吞噬消化,因为过程比较漫长,因此不需要全身心的去投入,而相比起此事,他觉得现在更应该思考思考,如何应对这秘密。

方节对当皇帝没什么兴趣,对那可以颠覆王权的宝藏,自然也没有什么图谋之心,真正让他担心的,其实是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

让詹王爷得到了宝藏,然后发动一场令生灵涂炭的政变,这倒还是其次,更关键的是方家如果被卷入其中的话……

历史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倒也没什么,但方节的重生已经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改变了很多事。而那埋葬着宝藏的精矿,又是随时都可能被点燃的导火索,无论是争夺开采权时、真正开采权时、四年之后詹王爷半偷半抢拿走那宝藏时、政变被平息之后的调查时,任何一个环节没有按照历史的轨迹进行下去,关于宝藏的秘密或者暴露或者花落别家,所牵扯出的方家都将是九死一生的境地。

想到这,方节才明白前世方家有多幸运……

但这次还会如此幸运吗?

他无法押上方家老少的性命求一个侥幸。因此,出手干预从而控制才是最好的结果。

“看来我得北上一次,先取得精矿开采权,然后得到,或者销毁那个‘宝藏’。”方节站起身,已经有了决定。

他的目光落在了李青阳身上。此人现在虽然丢了灵魂,但皮囊毕竟还没死。他也不急于杀了这个行尸走肉般翻不起浪的家伙,起码在即将北上之际,不能与李家那样的地头蛇结下生死之仇。对方狗急跳墙对他没好处。而留此人性命在皇城,当做人质和筹码反倒能让李家忌惮,不敢轻举妄动,无疑对他的北上有益。

方节想到这,让人叫来了夏朝臣,请其为李青阳疗伤保证不死,便去见父亲方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