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上下居住的族人陆陆续续赶来,百十人站在外面,正对着白色麻布飘来**去的木屋内指指点点。

被人围观的方节忽然间盘坐下来。

周围的人因为这个动作,而更加激烈的讨论。

与此同时,方节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并暗暗运转起复曈,和兵命格慢放神通。

随即,周围每一个人讨论的声音、神态表情、手势动作,都变得极为缓慢。同时,复曈不放过任何细节,将百十个人的发音、情绪完全捕捉,然后在一瞬间进行数百次的分析和统计。

围观的族人对着方节指指点点,讨论着各自的看法,殊不知这些行为,替方节当了一次老师。

而方节要学习的,自然就是这一族的语言。

根据他的了解,每一种语言都有它固定的模式,只要掌握了那种模式,学习一种新的语言,就完全能够俗称。

而谋士的洞悉和判断能力,刚好是极好的工具。

方节通过观察每一个族人,记住他们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的发音,同时分析伴随着这个字的神态和手势,然后根据听到这句话的另外一个族人的表情,和回应的话,来进行反向推理,判断出那一连串语句的发音是什么意思,最后将完整的意思拆开与其他语句进行比对,就可以完成模仿。

这一连串的过程说来十分复杂,但其实也很简单。

方节已经找到了办法,目前只需要一些时间,就可以在没有人教他的情况下,掌握这一门语言。

时间很快到了三个小时以后。

天色已经暗下来,而方节始终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周围围观的族人们从百十个到两三百,一开始越积越多,但到了后来,见这个外来人不说话也不动,似乎觉得颇为发威,于是又开始慢慢散去,从两三百到百十个,再到最后几个在附近洞穴居住的邻居,也回到了洞穴之中。

而在这期间,方节的学习已经差不多完成,只是因为发音的问题,与中原的语言习惯大相径庭,要做到准确模仿,还有些困难。

所以当周围的人都散去,天色也变黑之后,他便在心中完成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那就是“说”。

就这样,在不断进步中,一夜时间过去。

第二天清晨,四五个妇与那个小男孩一起走来,妇女端着水和一些洗漱的东西,小男孩则拿着一株草,拍了拍仍然盘坐的方节,等方节睁开眼睛先咧嘴一笑,然后将手中的草递到方节嘴边。

“这是什么?”方节道。

小男孩子一呆,四五个忙碌的妇人也是诧异的扭过头。因为方节说的是他们能听懂的话!

小男孩子使劲眨着眼睛,大感纳闷道:“不是哑巴啊?”

方节闻言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暗道自己与这些语言不通,却是被人家当成了哑巴,不由摇了摇头道:“我不是。”

闻言,小男孩一头雾水,而四五个妇人则反应很快,一窝蜂的跑出去,估计是通知昨天那个老人了。

见她们离开,方节的目光落在小男孩手里抓着的草上,再问:“这是什么?”

小男孩被转移了注意力,看着手里的草,咧嘴一笑道:“芨芨草。”

方节接着问:“有什么用?”

小男孩指了指一侧白雾翻涌的万丈峡谷:“爷爷说这峡谷里面有湿毒,我们族人大部分早就适应了,不怕,但是你外面来的人,怕要受影响,爷爷说伤了你的身体不好,所以就让我给你带一株芨芨草,像我们这里,有些刚生下的小孩子生病了,大半都是因为湿毒,一吃芨芨草就好了。”

方节闻言点了点头,虽然以他现在的身体强度,不可能受这些湿毒影响,但同时也能确定芨芨草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再加上作为客人,入乡随俗是对本地人的尊重,所以他最终还是接过来,说了声:“谢谢”,然后生吃。

小男孩咧嘴傻笑。

方节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道:“乌鸦,你呢?”

方节回答道:“我叫方节。”

乌鸦顿时眉头一皱,挠了挠头低声念叨着道:“方节?真是好奇怪的名字。”

方节当然是听到了,苦笑之余,暗暗在心中道:“叫乌鸦的家伙也好意思说别人的名字奇怪……”

乌鸦并没有在名字的问题上纠结太久,很快就站起身,咧嘴一笑道:“我就叫你方节哥吧。方节哥,爷爷让我来的时候告诉我,让我在方节哥吃完芨芨草后,带方节哥去过去见他一下。”

方节刚刚学会这一族的语言,正有一堆问题想问,此时那个老者要见他,自然正合他意,所以也跟着起身,点了点头。

随即,两人走出木屋,沿着栈道往前走。

途中,又有很多族经过的族人停下来,对着他指指点点的讨论。

现在方节已经能听明白这些人在什么,大致上都是些“这从天而降的人穿的好奇怪”、“这从天而降的人头发好整齐好漂亮”、“这从天而降的人是哪一族”、“这从天而降的人来我们这想干什么”种种之类意思,抛开好奇切先不论,方节最关心的是这些人对他的称呼——“从天而降的人”。

很快,乌鸦将方节带到了一个洞穴前,然后走了进去。

方节看到里面除了岩壁开凿的空间,其他简单的家具和生活用品,都是以石头和木头材料居多。

昨天见到的那个长着坐在墙角正烧着水的火堆旁边,听到动静便转过身,朝两人乌鸦和方节招了招手。

两人随即走了过来,乌鸦自然的坐在老人旁边,拿起一根棍子刨火玩,而方节也坐了下来。

老者问道:“你原来会说话?”

方节回道:“会说。”

老者紧接着问道:“那你是哪一族的人?”

方节看了看同样看着他等待回答的乌鸦,实在不忍心说谎,于是诚恳的回答道:“实不相瞒,我来自中原神州。”

乌鸦闻言疑惑的看向老者,而老者却也一头雾水:“中原神州是哪一族?”

方节可没料到他们不知道中原神州,只能解释道:“是中原一族,在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

老者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又十分想知道,于是追问道:“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多远?”

方节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有几十万里。”

老者大吃一惊:“那么远?”

方节点了点头:“对,就是那么远。”

老者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不再具体问下去,而是低下头看着火堆,琢磨着几十万里会不会已经到了天涯海角。而乌鸦似乎对那个距离没什么概念,仍然弄不清楚问题,正来回看着两人。

方节见老者不说话,于是开始问道:“不知前辈你们是哪一族?”

老者的思绪被打断,抬起头笑道:“我们是奇门一族。”

“奇门一族?”方节念叨着这个词,印象中似乎并没有听到过,但他也知道自己对中皇百族的了解很少,所以就换了个问题:“那你们奇门一族所居住的这里,大概是中皇山的那一块?”

老者闻言摇了摇头:“不清楚。”

方节一愣:“不清楚?”

老者有些尴尬道:“我们一族很少离开这居住的刚木崖,和附近打猎的丘山一代,对外面的事了解的不多。”

方节暗道一声原来如此,随即在这屋子内巡视,而结果并没有发现书籍,于是明白这奇门一族,是个十分封闭的种族,不由有些失望,暗道没有书籍介绍,这老者也对周围的情况说不出个所以,看来要另外想办法了。

老者见他不说话,再次拿到了提问题的主动权,道:“你是从天而降来到这里的?”

方节点了点头:“是的。”

老人大感兴趣的问道:“你是掌控空间的某个种族吗?”

方节摇了摇头:“不是。”

老人随即瞪大眼睛:“那你是懂得设置阵法传送的种族?”

方节又摇了摇头:“也不是。”

老人的表情随即僵住,不解的问道:“那你怎么从天而降的?”

方节回答道:“的确是用阵法传送的,但我并不会设置传送阵法,是别人设置,然后将我传送来的。”

老人闻言“哦”了一声,随即低下头,显得十分失望:“我还以为你和我们一样,懂得阵法,看来是空欢喜一场了。”

方节随即想起,这奇门一族里虽然实力都极差,但都是清一色的“阵”命格,于是问道:“敢问前辈,为何你们一族里每个人都拥有一样的命格,这是怎么做到的?”

老人有些不解道:“何为命格?”

方节苦笑道:“就是设置阵法、速度快、五行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老人恍然大悟:“你说的是‘神赐’啊。”随即怪异的看着方节道:“我们族人都有一样的祖先,都是奇门一族,怎么可能拥有不一样的‘神赐’?”

方节闻言一愣:“前辈的意思是,奇门一族从最开始到现在,都不和外族通婚?”

老人哈哈大笑:“那当然不是,拥有同样‘神赐’的人,也可以通婚,但如果拥有不同的‘神赐’人私下里诞生婴儿,那则属于个人行为,部落将毫不犹豫的将其驱赶,不允许在部落之中生活。”

方节忽然之间恍然大悟,暗想恐怕就是因为不同的命格通婚,现在蛮荒四部的祖先,才会被驱逐出中皇山,或者说这么多年以来始终有中皇百族的人,因为不遵守传统胡乱结合,而不断的被流放到蛮荒四部,从而壮大了蛮荒四部族人?这让他有些无语:“那中皇山的其他种族,也是每一个种族都拥有一样的命格?”

老人点了点头,然后反问:“你们那很远很远的地方不是吗?”

方节这才明白,为什么中皇百族人数虽然不多,却那样厉害。

原来,这中皇百族的每一族,都有一样的命格,而且从古至今都那样延续,所以才保持了来自祖辈最直接传承,完全保护了命格的纯洁,自然要比中原、蛮荒四部乱通婚,每个新生儿都随机产生的命格要好。

而且在拥有绝对完整、纯净的命格基础上,每个种族经过数千数万年的积累,已经将各自部落拥有的命格,开发到了极致,绝对不是中原那些数万、乃至数十万的门派,号称几百几千年能比的了的。

恐怕也正是这样的原因,中皇百族才被成为蛮荒四部祖先最直系的嫡系,才包揽了大陆最能征善战种族的前五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