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拿着蜡烛的盛肖,搀扶着聂维,淡淡的对两人说道。

客厅里,已经收拾得比较干净,破旧的桌面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隙。他滴了一滴蜡油,把蜡烛粘在桌上。

一共只有两把椅子,还是缺了一腿,用砖块垫起来的。

家徒四壁,用这个词来形容最确切不过。

熟悉的格局,盛茵曼往左侧看去,微光中,依稀可以看到卧室的炕上,卷着一团被子。

“盛先生,聂女士,我是名扬区警察局局长,姓袁。”袁林礼貌的介绍,嘴角带着笑意,平易近人。

盛肖和聂维相视一眼,脸色都不好看。

“说吧,到这里来多久了,给你的钱你都干了什么?”盛茵曼站在袁林身边,冷声质问,心里压着一团怒火。

一百万啊!

她连冰山一角都还没还得了,这边已经把钱败光了不说,外面还欠了一屁股债,如今落魄的住在这四面透风的破房子里!

聂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袁林,臭着脸道:“你什么意思,还带着警察来,想抓我回去啊?”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浑身带刺,说些难听的话!

盛茵曼正想发火,却被袁林捏了下手指,他笑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坐下的两个人,一点也没有警察的架子,心平气和的说道:“我没权抓你,你没犯法,高利贷也没把你告上法庭。不过,如果你是豪赌输了钱,或者涉嫌吸毒,那就不好意思了。”

变相的问她钱的去向,不过换了种说法,聂维便激动解释道:“谁说我赌钱吸毒了,我只是投资了邮票!”

“等我赚了钱,那些高利贷算什么,很快就能还……”

“够了!”一听聂维又说大话,盛肖狠狠的拍了桌子,苦恼不已:“你能不能别做白日梦了!能赚钱至于赔了那么多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投资有风险,任何事都得有个度!你说,回报百分之三十这种事,有几个是真的,现在套进去了,你还有理?

盛肖一口气不歇字字珠玑,聂维的脸色愈发惨白。

“这次肯定能赚钱……”聂维死鸭子嘴硬,根本听不进去盛肖的话。

盛茵曼冷笑,敢情是投资了邮票。

“好啊,你就等着你收益赚钱的那一天。”她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视着聂维,茶色的眸子染上了一层寒霜。

聂维條然感觉到一阵凉意,对上盛茵曼的眸子,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但是,你记着,你不是我妈,也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许在外人面前说我是你女儿,也别牵扯上席家。”她不紧不慢的说完,从包包里拿出袁林交给她的欠条和钥匙,对着她的脸砸了过去:“你的东西,收好,高利贷找你的时候是砍你的腿还是砍你的手,希望你别哭。”

转身,她紧咬了唇,明明是狠话,却一点也不痛快。

那些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她想过长大后一定要让聂维加倍偿还。

如今,她只想,他们能安稳的生活,互不相欠,就心满意足了。

“茵曼!”聂维如梦初醒,拿着欠条恐惧起来,她要不怕,也不会连家也不敢回躲到这里来。

盛茵曼意欲洒脱离去,头也不回,听到她的声音,还是不自觉的顿下步子。

“茵曼,我错了,现在手头没钱,你能不能先借我点,等我回本我就还你。”聂维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挡在她面前,恳求的神色。

“呵——”盛茵曼都怀疑自己幻听了,斜斜瞥了聂维一眼,讥笑道:“你是不是走火入魔啦?我借你钱,别说我没有,就是有也不会给你这种人!”

“别啊,你没钱,席禹辰有啊!还有你那前夫,席亦轩。席家那么大的企业,再要个一百万应该没问题吧?”聂维唾沫横飞,挤眉弄眼的计划着,居然还想问席亦轩拿钱。

盛茵曼盯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她看来,聂维纯粹是无药可救,掉钱眼子里,连最起码的良知都泯灭了。

席家的钱,你一分也别再想得到,我对你仁至义尽,你最好记得那天拿到一百万的时候,席禹辰的话!”一把推开聂维,她决然离去。

聂维伸出的手落了空,停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

席禹辰不好惹,她知道,所以这次回市里找盛茵曼都没敢去找席禹辰。

“就这样把他们留在那破屋子里?”袁林185的身高,长腿迈开大步才能跟上盛茵曼的脚步。

来之前,他还以为盛茵曼是准备把聂维和盛肖接回去的,方才她说话的时候,袁林一直都是惊愕状态。

“不然呢?”走过半人高的枯草丛,她长长的叹气声牵动着人心,“就像禹辰说的,我不能去填一个根本填不满的无底洞,人性贪得无厌。”

车里,袁林并没有着急开车,而是静静的凝视着她,那峨眉平展,带着浓浓忧愁。

不过相识几天,他竟有点心疼。

“怎么了?”盛茵曼对上他的视线,茶色的眸子平淡无波,莫名的问道。

袁林摇了摇头,拧动车钥匙后, 一边开车一边道:“我好奇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

那些狠话他也听见了,一般情况下,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像盛茵曼这么柔弱的女人心底肯定也是柔软。如今撒手不管,肯定有什么难以磨灭的伤痛,一辈子不可原谅的。

“没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是吗?”盛茵曼微微垂下眼,看着自己摊开在腿上的手心,掌纹交错。都说,掌纹断裂太多的人命途多桀。

袁林没有再说话,她这时候最需要的是清静。

气氛无形的沉闷,路途中,没有音乐也没有广播,车里,二人呼吸都很轻,只听到轮胎摩擦着地面的‘沙沙’声。

终于到家了,盛茵曼下了车,轻声道谢后,上了楼。

每一步,脚腕都如同绑了铅块似的,偏偏,她选择走楼梯,爬到家门精疲力竭靠在墙上闭上了眼。

冷空气穿过鼻腔进入肺部,涨得胸口阵阵发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