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他轻声的说,指甲很平,触摸着手机屏,目光澄澈。

没有半分喜悦,没有一点哀伤。

“她应该会好好的活下去吧?”

悲,从心来。

“嗯。”浓浓鼻音的声调应着,盛茵曼忍住掉眼泪的冲动。

将死之人到底心里怀着怎样的念想呢?她不知道,也无从知晓。

一纸症断书,就能断定他的命数。

“你是安羽的朋友吧?”他递过手机还给她,释然的笑:“我走后,希望能经常帮帮她,她吃东西没个度,容易暴饮暴食,再胖下去对身体不好。”

他不是在嫌弃她胖,而是由衷的关心。

“嗯。”

盛茵曼再点头,阳光明亮的将他笼罩在光影里,恍若要消失。

终究,谁也没有怪罪她,连一句重话也没有,安羽妈妈还经常把’谢谢‘挂在嘴边。

入夜,归家,已是身心俱疲。

她躺在**,翻来覆去的看着手机里婴儿照片,眉眼都看得仔细。

小小的人儿,蜷缩成一团,还没有头发,眼睛紧紧的闭着,身上带着淡淡的一层胎脂。

好神气,每个孩子都像是小天使。

“哎。”

叹了一口气,手机放在一旁,房间里唯一的光亮消逝,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

三年了,若是她又正常的婚姻,和席亦轩大概也有个孩子了吧?

“安羽的事你处理好了?”

一大早睡不着觉,提前坐公交车到了公司,却遇到了比她还早到的Toni。

他板着脸,时常一副被人欠债百八千万的样。

“好了,母子平安,不追究我的责任。”盛茵曼一五一十的答,心还是很沉重。

“安羽不追究,社会言论会追究,可能对你事业会有打击,你做好心理准备,明天我不得不离开。”Toni好意的告诫,说完,转身走向台阶,往楼阁的总监办去。

盛茵曼当然知道。

拿出手机,昨天的婚礼已经掀起了网络热潮。

热搜榜上,light第一,绝恋第二。

依次下来是安羽,嫁绝症男。

“什么鬼,那婚纱是那个盛茵曼设计的?她是不想安羽好活了吧?”

“我看她就是心里受过刺激,见不得别人有孩子,害了乔施雯的又害安羽的!”

看来,自己倒是挺出名的呢?

鼠标滑到底,痛快的关掉网页,拿出之前的设计稿附件来,安羽的几套婚纱图样都还留着。

嘴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这世道键盘侠层出不穷,她想解释都会分身乏术。

陆陆续续的,设计部的人都来了。

“大家没投票的赶紧投票啊!选出你们心中最能胜任总监的人选!”

总监助理的吆喝声,隔着房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人选啊?

谁会有这能耐去担任总监呢?

设计师是设计师,管理层是管理层,完全是不同性质,并不是说设计做得好的,就能管理好整个设计部。

翻开设计部所有人的履历表,看了一遍后她有了答案。

“宁丝若。”

便签纸上落下这么个名字,恰好见苏冉推门而入,索性jiao到了苏冉手上:“这个麻烦你帮我放进门口的投票箱吧!”

宁丝若,对这个设计师印象不深,设计也不突出。

不过,她留学学的是经融管理。

“投的谁啊?”

苏冉接过,好奇的想要展开,却被盛茵曼喊住:“你投进去就是了,多半也选不上。”

投票这种东西,也是要靠人缘的。

“我可是投给你了,看好你呢!”苏冉打趣说着,没有展开便签,出了门去。

她?

她就更不可能了,设计部有多少人埋汰她,怎么会把票投给她呢!

风波还在继续,偶尔会看到语音门口一两个记者来来回回的转悠着,似想堵着她采访。

每次,苏和都开车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让她在地下停车场上车,记者堵截不上。

“听说领导层开了会决定出新的总监了,你们猜会是谁呢?”

途径办公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着公司的新鲜事。

论坛上好像也是这么说的,晨会上个个领导层表态选举出了新总监人选。

要说不在意是假的,毕竟是自己的上司,盛茵曼还是想知道是谁。

其实,她宁愿公司调一个来填补Toni的位置,也好过朝夕相处的人突然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强。

Toni走了,在星期三的下午。

前脚一走,后脚总监助理Annie就拍着手喊道:“都聚一聚,我有事要宣布。”

无非是宣布谁是新总监。

盛茵曼依旧是前排的位置,七嘴八舌的女人总喜欢窃窃私语,稍有风吹草动,苏冉一个狠戾的眼色扫去,立马就安安静静。

“根据投票决出,最高票数的是郁静郁设计师,而Toni总监推举的人是盛茵曼,盛主管。”

Annie站在所有人面前翻开她的粉色包装皮的记事本,宣布的事情,几乎在所有人意料之中。

Toni看重盛茵曼,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而郁静,是设计部目前为止人缘最好的女人。

其他的人的目光都集聚在两人身上,既然有两个备选,决定权就在高层手中。

盛茵曼眉头蹙起,眼前浮现出席禹辰温柔容颜。

万一,他还是插手了呢?

一句话,谁敢违背?

“因为盛主管最近有不好的负面报道,公司的管理层决定新总监是郁静郁设计师。”

Annie的话,尘埃落定一般。

办公室里只有空调暖风听得真切,‘呼呼’的吹。

居然是郁静!

大半的人都惊得微微张着嘴, 原以为,总监位置盛茵曼十拿九稳。

“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我们得恭喜新总裁啊!”Annie说罢,主动拍着手欢迎,带动气氛。

盛茵曼也跟着鼓掌,掌声由稀稀拉拉变成了噼里啪啦。

扭过微小的角度去看,郁静脸上得意的神色,春风得意。

总觉得,她好像早就知道会是新总监似的。

不然,也不会在那天明摆着告诉她。

“现在,有请总监讲话!”

掌声过后,Annie把郁静请上前,这个环节是必不可免的。

“大家好,都是天天见面的同事,我就不说冠冕堂皇的话了……”

……

无非是什么一起努力,延续Toni的路,让Pisces生意兴隆云云。

盛茵曼没怎么听,看着郁静,总能四目相接。

每次落在她脸上,得意的笑容尤为的明显。

大概,她觉得总算是打败自己了吧?

盛茵曼如是想,忽然,郁静的发言顿了顿,视线彻底的定在了她身上。

“这次盛主管有损公司的名誉,有伤Pisces,我决定安排盛主管去卖场视察几天,多学多看。”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烧在了她脑袋上。

众人一阵唏嘘,苏冉扯了扯她的袖子。

“盛主管,有什么意义可以当下提出来。”郁静笑着,已把那一丝得意掩藏得很好,完全是个公事公办的领导。

“没有,安羽的事错在我。”

盛茵曼领责,说什么视察,不就是乘机把她往死里踩吗?

郁静成为新总监,苦日子才刚开了个头呢!

“那就好。”她扬起下巴,颐指气使的模样,鼻孔看她。

盛茵曼还算是有眼色,没有半句怨言,要是敢当着她的面不遵从她的决定,她还有更厉害的手段呢!

散会之后,办公室里算是闹开了。

不像Toni在的时候小声议论,大家都畅所欲言,一时间闹哄哄的就像是清晨的菜市场。

“你们这是干嘛?现在是工作时间,工作就该有工作的样子!”郁静大喝一声,震慑住了大声喧哗的人。

“郁静,你别这么凶,感觉好可怕。”有人站起来道,打着哈哈:“以前我们不都这样一起聊天吗?”

郁静冷哼一声,笑道:“那是以前, 现在不同了。”

这是在提醒他们,她现在是总监,与她们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

众人哑口无言,尴尬的面面相觑。

从办公区的楼梯往上走,每一节都是她梦寐以求的,一步步往上,就像是踩在设计部所有人的

脑袋上攀爬。

“什么东西,早知道我就不投票给她了!”

有人埋怨着,更有人附和:“也不想想之前是谁求着我办事来着,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郁静的票数不多,12票而已,盛茵曼也就2票。其他的多半都在毛遂自荐,总监,谁不想做?

“你真去啊?”

主管办公室里,盛茵曼把平常习惯用的型号铅笔盒速写本都装在了包包里,顺便带了一个钱包和一把伞。

苏冉站在办公桌旁苦恼的看她,原本以为盛茵曼铁定会成为总监的,没想到被郁静占了位置还反过来欺负她。

“做错了事就该受罚。”盛茵曼到是平常心,慢条斯理的收拾东西。

“不行,我这就去找BOSS,让他把郁静给撤职了,有黑点的人居然也能做总监!”

苏冉说走就走,盛茵曼忙不迭拽住了她手腕。

“你就别打扰他了,light大卖他忙得焦头烂额呢!而且,公司高层选出来的总监,他一句话废了,岂不是不能服众?”

郁静是有诬陷过她的污点,但,设计水平在那里,投票数据明摆着,公司高层选择她也不奇怪。

也许,还有一些人,表面上顺从席禹辰,却是口蜜腹剑,违背席禹辰的意思。

“那怎么办,你去卖场,什么时候回来啊!”苏冉眉头皱起,反扣住她的手不松开。

去专柜,和贬职没什么区别。

“放心吧!我没犯下弥天大错,她也不敢撤我的职。”盛茵曼悄然的抽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毅然决然的走出办公室的大门。

原本还在议论郁静的几个人,一看盛茵曼离开,全都噤若寒蝉。

站在楼梯口的郁静,眸光清冷的将众人的表现收入眼底,甚是满意。

她这一招,既能名正言顺的公报私仇惩罚盛茵曼,又能震慑设计部的小罗罗,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仓廪的卖场她到是都去过,反而是A市的专柜,都很陌生。

临行时,总监助理让她去花藤百货专柜。

她打了个车到时,已经是中午,专柜上只有一个身穿黑西装的营业员。

“你好,我是设计部的盛茵曼,郁……新总监让我来这里视察。”她礼貌的笑着,差点口误直呼郁静的名字。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还得顾及她的身份。

“哦,是你啊!”营业员冷眼一瞥,眉梢一挑道:“你看着店吧,我也出去吃饭。”

说罢,掂起放在柜台的钱包就走。

“还真放心我一个人在这呢!”盛茵曼无奈的笑看她摇曳生姿的离去,无声叹了一口气。

处在花藤百货3楼的专柜,人流量还不错,橱窗里的婚纱是她的杰作:Flower Fairy。

蜜色的灯光下,婚纱的银丝,就像是少女月下的发。

“好美。”

年轻的大学生驻足在店外,对着婚纱憧憬:“我要是能穿上这套婚纱结婚就好了。”

可惜, 没有经济能力的人可能一辈子也穿不上Pisces,公司设计师设计出的婚纱,不提供租聘,只能购买。

被人赞誉的感觉有些飘飘然,盛茵曼真想直接送那人一套婚纱。

“叮铃铃——”

有人进店,门口的风铃清脆的响起。

“欢迎光临Pisces。”

盛茵曼俯身鞠躬,有模有样。

抬头,标准的微笑,礼貌接待:“您好,请问是需要定制婚纱呢?还是购买?”

来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毛衣外套,打量着店里玻璃柜里的婚纱。

没有回答盛茵曼的话,她只自顾自的转悠着。

时而伸手摸一摸布料,时而翻翻吊牌。

“您好,请问您是要拍写真呢还是结婚穿?”盛茵曼再度温和的问道,店里的婚纱几乎都被她看了个遍了。

“你烦不烦,能不能闭嘴?”女人一记白眼,语气不善。

盛茵曼一滞,不知所措。

又没有惹到她,不过就是询问她罢了,这也有错?

拉开了两三步远的距离,女人继续翻动着橱窗里的婚纱,脚步在一套鱼尾跟前顿住。

那是一件奢华宫廷风的主婚纱,上身用水钻和锆石打造,灯光下熠熠闪烁,流光刺眼。

“这件多少钱?”

她冷不丁的问道,盛茵曼又是一愣,旋即上前两步,伸手去翻吊牌。

……

然而,她翻弄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吊牌的影子。

其他的衣服吊牌都是挂在领口处,或者是在衣架上的。

“多少?”

女人不耐烦的问,似乎是翻版的Toni。

“不好意思啊!我再看看。”盛茵曼手忙脚乱的找,找来找去,还是看不见吊牌。

“怎么办事的,还卖不卖了?”女人更是不悦,话难听了些:“不卖了还开着店门干嘛,歇业得了!”

难缠的女人!

盛茵曼诽腹,面上连连致歉:“真对不起,我是今天刚来的,价格这些都不清楚,你要不等等,一会儿就有人回来了。”

女人冷哼一声,直接坐在了沙发上,还真等上了。

盛茵曼索性也不找了,偏偏这套婚纱没有吊牌。

“请喝水。”

她小心翼翼的奉上热水,暗自抹了一把冷汗。

好在饮水机很好找,推开柜台后的门,里间摆放着。

女人也不喝水,拿着手机,和别人发短信。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盛茵曼坐立不安,不时的往店外看。

一个店里最少都有6个人,采用轮班制,至少会有三个人同时上班,可现在却不见一个人影!

“叮铃铃——”

着急难安的她,终于又听到了风铃的声响,此刻无比动听。

进门的是三个人,穿着黑色工作服,是Pisces的营业员。

三人看了她一眼,年纪小小的问道方才留她在店里的女人道:“冬姐,这就是贬下凡的仙子?”

这话,怎么听都是嘲讽。

盛茵曼面色乍晴乍雨,不知该用什么神情来面对这几人。

“恩。”叫冬姐的应声,发现了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客人,和颜悦色的走上去问道:“这位女士,有什么需要吗?”

女人抬眼看她,隔空指着橱窗里的那套鱼尾问道:“那套婚纱多少钱,你们新来的员工什么也不知道,知道耽搁了我多长时间了吗!”

“我的时间很宝贵的,谈一笔生意就是几百万!”

女人埋怨着,不可一世。

“是是,不好意思,是我们考虑欠佳,这拖尾是26万一套,您是要定制呢还是卖呢?”冬姐一边陪着不是,一边询问着。

“26万!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女人错愕不已,刚才还在谈论百万收益的人,心疼起二十万来。

冬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讪讪赔笑。

“什么服务,什么态度,就这还卖婚纱?改卖寿衣得了!”

女人丢下一句话,提着包包就走。

盛茵曼嘴角抽搐,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刚来就遇到这么个难缠的女人,流年不利啊!

送走了那尊佛,冬姐立马拉长了脸。

“你连价格都不知道,要你有何用?”她扫了盛茵曼一眼,尽是睨态。

“那婚纱上没吊牌……”盛茵曼小声的解释,声音软软糯糯。

“柜台上有标价本!”冬姐三步并作两步到柜台旁,拿着一个本子甩在她怀里:“自己好好看看,两天全记牢了,不然只会拖后腿!”

盛茵曼拿着本子,下唇撇成了一条下括弧。

“呀!怎么脏了!”

那年纪小的店员转悠在橱窗前,突然撩起一件婚纱道。

“什么脏了?”

冬姐上前,霍地瞳孔收缩,那洁白的婚纱上居然有一个手指印。

应该是捏过了巧克力还是什么吃食,粘在上面了。

“你到底是怎么看店的!”冬姐怒喝道,厉色看她:“把婚纱洗干净了,不能留下一点痕迹,否则要你照价赔偿!”

怎么会……

盛茵曼脸色煞白,感觉到了来自这个世界深深恶意。

“又不是我弄上去的,为什么怪我?”

莫名其妙的黑锅,她才进店几分钟,一个个往她脑袋上扣。

要说这些人不是故意的,打死她都不信!

郁静把她安排到花藤百货,肯定是为了算计她,想她恨自己那么深,不趁机欺凌个够才怪!

“不是你难道是我啊?我们就出去吃个饭的时间,你看

你把店里搞的乌烟瘴气!”冬姐一张伶俐的嘴,炮语连珠:“做错了事就要承认,别以为你是设计部的主管就了不起,到了我这里一视同仁!要是不乐意,你跟总监反应去,让她把你调回去!”

盛茵曼想要反驳,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算是认栽了。

一个小盆装着水,抱着婚纱晾出脏了的部分,小心翼翼的用湿巾沾水擦了一遍又一遍。

偶尔探出脑袋往店里看,分明看到几个人人偷偷的笑。

“这就擦干净了?你看,这还是脏的,继续擦!”

擦了半个小时出来,呈现给冬姐看,可还是过不了她的法眼。

一点点痕迹都会被她跳出来,鸡蛋里被她挑出骨头!

就一个指印,她足足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才处理好。

下午三点,是交班的时候。

本以为可以好过,谁知,冬姐居然是花藤专柜的店长,全天上班。

“让你扫地,你连个地也扫不干净!”

盛茵曼举着笤帚来来回回的扫,地上的瓜子壳就没断过,腰酸背痛,地上仍旧是脏。

冬姐坐在柜台里,呵斥咧咧的。

直起腰来的盛茵曼,揉着后背,酸疼的瘪了嘴。

洗了婚纱就扫地,她哪是来视察,完全是把她当苦力在使。

“冬姐,能让她别嗑瓜子了吗?”盛茵曼瞧着靠着橱窗嘴里不停歇的女店员,心里火气蹭蹭的冒。

“我嗑瓜子碍你什么事了,这不是往垃圾袋里扔了吗?”女店员说着,刻意把瓜子壳往垃圾袋里丢。

眼看着瓜子壳从垃圾袋边沿落在地板上,她微微惊讶道:“哎呀,没丢进去,失误。”

故意的!

郁静不知道给这群人下达了什么命令!

“你就好好扫吧,别找一些有的没的理由。”冬姐不分青红皂白,一味的训斥的是她。

按照道理来说,专柜半天班的制度,她是应该下班的了。

冬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的放过她?

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埋头扫过,就守在女店员身旁,她掉一个扫一个。

女店员更过分了,剥着居然到处丢。

……

盛茵曼算是无奈的,冬姐可以视而不见,店员可以明目张胆的找茬。

她是真的想扭头就走!

然后呢?

郁静又有理由惩治她,再给她安排最难的工作。

要是能有足够的过错,开除她,大概是郁静最大快人心的事了吧?

好不容易挨到了九点,苏和这几天有事,她只好下班坐公交车回家,身疲力竭的还要跟一群人挤在一起。

讨生活,谁人都不容易。

“茵曼,我饿,我饿!”

刚躺下不久,巫芸拽着她被子拉扯着,折磨着她睡不着。

“叫外卖,我好困,不想动。”她懒懒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嘟囔道。

自己回家都没做饭吃,累了一天,只想好好找周公谈一谈人生。

“我想吃你做的鸡蛋羹。”巫芸眼见卖萌无果,坐在床沿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明天给你吃,睡吧!”

巫芸还在说什么,她只听得模糊音节,渐渐的陷入 深度睡眠,巫芸什么时候出房间她都不知道。

清晨,阳光,秋风,微凉。

站在光影里,她双眼浮肿着,眼皮打架。

一想到还要去那卖场,就心烦得不行。

“早,冬姐。”一到店里,冬姐已然端坐在柜台里,就像皇宫里的皇太后,整天板着一张脸。

“现在几点了?”

冬姐冷声质问,盛茵曼拿起手机看了看,9点零2分。

“抱歉,有点堵车。”

本来,从她家到花藤卖场至少要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车程,她7点起床,洗涮后赶来时间应该绰绰有余的。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半路有个施工地段,硬生生的堵了半个小时。

“不要为过程找借口,我只要结果,你迟到了,按照公司制度,这个月扣全勤,今天工资减半。”她一板一眼的说道,在本子上记着全勤档案。

“我又不是你们部门的,这你也管?”盛茵曼气不打一处来,欺人太甚不是?

“你来了,就归我管,你要不乐意,求着总裁让你回去不就得了。反正啊!我们这座小庙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冬姐阴阳怪气的音调,不屑多看她一眼。

盛茵曼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个透。

她不想靠着席禹辰,越是靠着席禹辰,公司的争议声越大。

“我知道了,你如实记下就行。”盛茵曼不予以争辩了,乖乖领罚。

迟到了2分钟,这是不争的事实。

打扫卫生成了她的工作,扫地拖地擦橱窗玻璃,整理婚纱,其余人袖手旁观,看着她忙进忙出,没一个搭把手的。

“你看着店,我们去吃饭。”

又把她一个人留在店里,三人相约出去吃饭。

“咕噜噜……”

肚子一阵抗议,连早餐都还没吃的她,只能喝点水充充饥。

挨吧!

挨到郁静把她调回去的时候!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她们好像不是吃饭,是去逛街,早把她忘到九霄云外,逍遥快活去了。

前胸贴后背的她,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

“叮铃铃——”

风铃的声音如同凉水,浇在她身上,一个激灵,她反射性的站起来,睡意全无。

“看你一个人在,给你送点吃的来。”

进门的人穿着小皮袄,小皮裤,勾勒着原本就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显性感撩人。

“傅小姐……”

许久不见,盛茵曼差不多快把她给忘了,愕然间,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塑料袋,里面放着外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傅彤将外卖放在柜台上,看了眼腕表,2点了。

她刚刚11点40分经过这里见她一个人,过了两个多小时了,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可想而知饿着肚子。

“巧遇。”傅彤淡淡道,环视了一周,“你被贬职了?怎么在这里卖婚纱?”

看来,她真的只是恰巧路过这里。

“差不多吧!设计部换了个新总监,我死对头。”盛茵曼倒也不客气,拿出外卖的盒子摆开在柜台上,两荤一素配着大米饭,只叫她唾液直流。

拿着筷子,她没有急着下手。

看了傅彤一眼,还是感觉不可思议,傅彤给她送饭菜,天方夜谭似的。

“放心吧!我没下毒!”傅彤忽而一笑,红唇齿白,小虎牙俏皮,古灵精怪。

“我先拿银针来试试。”盛茵曼打趣的说,落下筷子,挑着一块过油肉放在了嘴里,回她一笑。

两人,还是头一次这么亲近。

“你这人……”傅彤定睛看她两眼,眉头拧了拧:“也太好收买了吧?”

明明之前,两人还是情敌敌对关系,给她一个外卖就缓解了关系。

进来之前她还打算着,要是盛茵曼把外卖丢了让她滚蛋,那该多丢脸!

“先填饱肚子再说。”

她嘴里扒着饭,饿到脑袋昏沉,傅彤要不施以援手,她估计会饿整整一天。

傅彤神色一怔,忽然觉得她有点可爱。

这性格,比想象中的更好相处。

“你就是太软才会被人捏,要是我,谁敢欺负我,我早就十倍奉还了。”傅彤扬起粉拳,眯起眼。

华商的千金,多少人趋之若鹜,生的貌美才敢了得,若非她性格强势, 也站不到今天的地位上。

“也不是软柿子。”盛茵曼握着的筷子,刺穿了可乐鸡翅,若有所思道:“我只是觉得忍忍就过了,不愿多计较。”

“呵——”傅彤失声笑,“那你就继续忍吧!我倒是想看看席禹辰心疼起来是什么个样。”

提到席禹辰,盛茵曼囫囵的咽下嘴里的饭菜。

“你是席老爷子中意的儿媳,而我……”

她嗫嚅着,垂下眼,茶色的眸子光华递减。

面对傅彤,她自卑的觉得差太多,席禹辰和傅彤皆属人中龙凤,该是天生一对。

不是她,傅彤会顺理成章的嫁到席家吧?

“笑话,追我的男人数不胜数,我要的男人,要心甘情愿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才行。”傅彤孤傲的眼色,媚眼轻挑:“我要的是男人的心。”

席禹辰再好,心不在她身上,留着何用?

“那你是放弃他了?”盛茵曼眼眸再度被点亮,璨如星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