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次日的请安,华嫔没来,想必她的这口气还没出吧,既然皇后昨天已经下了懿旨,说是要她好生养胎,不用出来跑了,更是不用她来请安了,她便顺势不来了。昨日夜里,皇上宿在了翊坤宫,大家都知道,现下华嫔却仍旧不来请安,但是却有不能说她什么,毕竟是皇后娘娘下的禁足,若是要说起来,华嫔大可以说,皇后娘娘未曾赦免,嫔妾自是不敢去给娘娘请安,怕娘娘怪罪。只是如此的嚣张,少不得有人看不过去。

“华嫔真是过分,昨日本该是皇后娘娘的日子,她却抢了去,被禁足了还这般的狐媚勾引皇上,现在居然还不来请安,真是”齐妃总是最瞧不上华嫔的,奈何却总是在华嫔那儿受气。

“齐妃!”皇后打断她的话,语气中隐隐透出的怒气,让齐妃禁声,只是硬生生忍住的那口气卡在了嗓子里,说不得,也咽不下,那样子着实好笑。

大家眼里都有着隐忍的笑意,也是,皇后将她禁足了,绿头牌都撤了,却不想皇上竟然不管不顾的还是去了,这叫皇后的面子往哪放?再加之皇后的日子被抢了,这等叫皇后羞愤的事情,大家虽心知肚明却都不说,唯独她说了出来,也难怪皇后会喝住她。偷眼瞧了瞧皇后的脸色,在齐妃说了那话的时候,便阴沉的骇人。白了齐妃一眼,才端着皇后的架子道:“将华嫔禁足是本宫考虑不周,华嫔如今正是该多做走动的时候,只是请安辛苦,便免了去就是了。”

“那就多谢皇后娘娘的体恤了。”皇后话音刚落,便见着华嫔施施然的进来了。今日的华嫔分外的夺目,那身素色宫装,穿在她的身上,不显得萧索,倒是更生出了股风流,将她衬托的,真是与那芍药般的明亮动人。因着怀孕,她已是许久未曾带繁复的头饰,只是这般素雅的华嫔,少见,却显的简单高贵。顾盼神飞,眼波流转,真真不愧是这后宫女子中的翘楚。

众人显然都没能从她的突然出现中回神,这来的如此是时候,不知是该说巧合,还是她根本就早早的在外面听着了,也没听到汪福海通报声。想到这个可能,众人不禁都暗自松了口气,幸好刚才没有跟着那个齐妃胡说。将这些变化都看在眼里,华嫔未置可否,只是笑着坐下了。

“这来的早,不如来的巧,齐妃姐姐,你说呢?本宫来得早了,可不就听不到皇后娘娘如此体恤的话了么?”华嫔挑眉,斜睨了她一眼,便笑看皇后:“皇后娘娘真是贤良,这皇上昨日晚上才说嫔妾不用禁足,皇后娘娘这一大早的便也说嫔妾不用禁足,真是用心良苦啊。”华嫔向来都不会放过能奚落皇后的任何机会,用心良苦,到底是意在何处,在座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华嫔娘娘怀着我们大清的龙嗣,皇后娘娘自然是挂心。只是华嫔娘娘如此易怒,只怕对胎儿不好吧。”安陵容低着头,声音轻轻的,却是能让在座的每个人听到。

华嫔听了这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在她眼里,安陵容始终都不曾入过她的眼,只是抬手抚了抚发髻,轻叹一声:“本宫到未想到,安嫔喝了这么多年的红花汤,还能如此的

深谙保胎这个中的道理。皇后娘娘可真是会**人,一个个都**的如此的能干。”说罢,嗤笑了一声,方转头,挑眉看着安陵容。

安陵容素来胆小自卑,被华嫔如此的一顿抢白,顿时显得很是局促,捏紧了帕子,不停的扭着,望向皇后时,眼中含着隐隐的泪,正是她的这种楚楚可怜,唯唯诺诺,才能让皇上在面对后宫勾心斗角的时候,在她那里得到一些放松吧,恐怕这才是她真正得宠的原因。

“安嫔的父亲有那么多的小妾,这怀孕的自是不少的,安嫔身为嫡长女,少不得要替眼睛不好的母亲张罗着,能了解这么些,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了。”我用帕子印了印唇边,开口说到。安嫔的家世,这宫里谁不知道?我如此一说,倒是有不少人跟着嗤笑,这宫里,向来都是拜高踩低的,更何况她家世低微,却如今身居嫔位,到底是惹来了不少人的眼红。我冷眼瞧着在座的人,却不再多说。

“好了,都别吵了,本宫乏了,你们且散了吧。”皇后皱眉,打断了准备开口的祥贵人。

这个祥贵人,和祺嫔同时入宫,便是因着这个喜欢人云亦云,没个主意的性子不讨皇上喜欢,故而入宫这么些年了,却始终也只是个贵人。

华嫔在颂芝的搀扶下,慢慢的,却不失风度,不减风采,丝毫不显怀孕后的笨拙。“嫔妾不便行礼,皇后娘娘莫怪。”这回,连膝盖都未曾弯上一弯,边说边转身离开,带到话音落下,人却已经走到殿门口了。

随着华嫔去了翊坤宫,入得殿内,却没有丝毫的欢宜香的味道,心下甚是奇怪,面上却也不好多问,华嫔最爱欢宜香,如今却不用这香,恐这其中有着什么忌讳,思来想去,还是三缄其口的好。在这个宫里,知道的越多,越是危险,我不若装作不知道来的安稳。好奇心是这个皇宫中最要不得的,有些秘密知道了,恐怕会加速自己的死亡。更何况,若是要说,华嫔自是会告诉我,我又何苦自己去问?

“哼,皇后那个老妇,竟敢假借皇上的名义把香给本宫,”华嫔侧卧在贵妃塌上,双眼微眯,不屑的说道,“皇上昨儿个来了,便问本宫这香怎么回事,本宫真当是皇上赏的呢,正想着谢恩,却眼瞧着皇上脸色欠佳,有些阴郁,便赶紧叫人熄了这香,免得惹皇上不快。哼,皇后此时给本宫这欢宜香,也不知道到底是安得什么心。所幸本宫了解皇后的心机,料想她不敢做的如此明显,不然还真以为她在这香里做什么手脚呢。”

“皇上尽然没有治皇后的罪?”我皱着眉问道,假传圣旨,向来是大罪。

“治罪?怎么治罪,皇后本就去求过皇上,说本宫怀胎时必然焦躁,不若赐下些东西,也好叫本宫安心养胎,皇上当时应允了,只是没想到皇后说的东西竟然是欢宜香。想是因着欢宜香,皇上会忆起哥哥的事情,故而并不开心,也罢,不点这香便是了。”华嫔微翻白眼,恨恨的道,继而又傲然一笑,“好在皇上赦了本宫,倒也叫后宫的这些人瞧瞧,本宫虽然现在是个嫔,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儿,那皇后想要禁本宫的足,也要掂量着

些。”

“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那皇后想治娘娘,到不想自己先没脸了。”说着便笑了。只是,笑过之后,却不得不想这欢宜香到底是如何了,怎的皇上会听到之后,脸色大变?真是如华嫔说的,因为想到了年羹尧?也许有这个可能,但我却直觉的以为是和这香本身有关系。可叹身边没有一个擅香之人,这个中的秘密却不得而知。

“恩,那宁贵人可有说要如何将那甄嬛带回宫中?”

“这倒是没有,如今皇上将她禁在凌云峰,不知要作何打算,果亲王也已尸骨全无了,或许皇上也就让她这么苟延残喘的活着也未尝不可。”

“既然我们没办法,不若就让甄嬛自己受了刺激想回来,那么就不需要咱们费心思了,咱们倒也落个清静。只要等她自己收拾收拾准备回宫了,咱们便可一举灭了她。敢和本宫争宠的女人,就都得死!”华嫔调整了一下睡姿,斜瞟了眼在提她垂腿的丫头,毫不在意的道。

细细想来倒也不失是个好办法,只是如此,怕是又要烦惠贵人一趟了,自从温仪去了惠贵人那里,我便打心里不想利用她,私心里还是希望她能接受温仪的。“娘娘果然聪慧,只是如此一来,怕是又要叫惠贵人跑一趟了,索性她是甄嬛的好姐妹,跑的倒是甘愿的。只是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有刺激的作用了,娘娘您看可还能找别人去?”

“哼,沈眉庄,念在她如今毫无争宠之心,本宫便留条命给她,也算是给本宫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这事儿,你就想办法让她去吧,正如你所说,他们姐妹情深,只有她说的,甄嬛才能信。”

接着便也就絮絮叨叨的聊了些家常的事情,左不过是孩子的事情。言语间,华嫔对这个孩子充满了希望,她是那么的渴望着这个孩子能顺利生下来,她甚至说,只要孩子能幸福,她愿意用一切去换。这么强烈的渴望,即便是再冷血的人也会动容。

最后,她抚着那已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带着安静的笑睡着了,我嘱咐好颂芝多给华嫔备下些能止孕吐的酸梅,便离开了。

走出翊坤宫,望了望天,有些阴沉,阳光只微微的从云层里露出来一丝毫不起眼的光芒,才让整个天空不那么的灰暗。深秋了,马上就要入冬了,一年又一年,好冷。

我悄悄的着人将果亲王尸骨不存的消息透露给了惠贵人宫里的奴才,这件事,连苏培盛尚且三缄其口,若不是小纪子机灵,只怕我也是不得知的。这事儿在朝堂上许是没什么,但是这宫里,自然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若是这个消息放出去,叫人查到我这儿,只怕是不好的。所幸的是,每个宫里总有那么几个爱生事的,而且正巧的是,正好他们主子的阿玛在朝为官…

果不其然,这个消息很快便散播到宫里都知道了,只是大家都察觉到事态似乎很是严重,是以整个后宫都笼罩着一种怪异的气氛。似乎有个秘密要被公布,但是每个人又不敢真的让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被公布。我很满意这种效果,因为在宫里,越是不能说的,就越会是真的,越会被人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