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老田的死因(2)

“我觉得赵大禾一家太奇怪了,一连串的巧合有点不可思议。”

“无巧不成书,这句话你听过吗?”郑重阳盯住欧阳,静静地说,“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死很多人。车祸,疾病,抢劫杀人,等等等等,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警方再次大行动,去寻找灵灵的下落。欧阳虽然参与其中,心里的疑团却愈聚愈多,他想:如果这次不能把小女孩找着,不能把那几个绑架犯抓住,他就枉穿这身警服了。

在一间装修得精致的小屋子里,灵灵睁着她那大大的黑眼睛,望着昏暗的窗户外面,期待会有人从这里经过。窗户的玻璃是磨砂的那种,可以从里面看见外面,但外面却看不见里面。那些玻璃好像也很厚,屋子里并没有铁锤一类的东西。

灵灵从地上的饼干盒子里取了两块饼干吃,冰箱里的矿泉水很冷,但她还是喝了一大口下去。她心里突然升起了害怕,虽然她一直没有表现出来。这种害怕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因为她一直高高在上。她是赵家的大小姐,有公司里的人对她的另眼相看,有保姆对她的细心照顾,有学校里伙伴们对她的真挚友爱……

但现在,这些都没有了。只有一只游戏机陪着她。

幸好她还能玩游戏机。郑重阳从那个小女孩手上拿回了这只游戏机,临走时还给了她。灵灵可以沉浸在里面,暂时把这些害怕忘了。前两天她的嘴巴还在被一块胶带纸蒙住,这几天不知道郑重阳出于什么心思,又没给她贴上。郑重阳提了一些东西扔在她面前,有面包有饼干,还有几盒牛奶。他做事好像很文明,不打她也不骂她,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问她那盒录像带的事,有时也会跟她讲讲大道理,说说小故事。

可灵灵就是不肯吱声,像从此变成了一个哑巴。

郑重阳一直喜欢亲自提审犯人。在警局的时候,他经常会这样做,通过自己细心的观查和语言上的引诱,能得到意外的突破。他虽然没有学过心理学,但这方面的书还是看过一两本,他有着极高的领悟力,略一斑而知全豹。郑重阳是那种能举一反三的人,有点像柯南道尔笔下的大侦探福尔摩斯。

眼下这个小女孩子,虽然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犯人,但她比那些犯人还更危险,更让人无法对付。因为她没有大人的思维,也不具有常人的害怕。他的地位,他的经验,他的投石问路,在她身上都起不到多大作用。把她吓得太厉害了,可能更得不到任何好处。惟一的办法就是,通过做思想工作来敲开她的嘴巴。

过了几天,灵灵终于有反应了。

在这种沉默中,灵灵开始憋得很难受。她本来就是喜欢自由的孩子,那天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想念她的鸟儿了,不知道它有没有被饿死。她的胸口出现一阵剧烈疼痛,她想哭了,想见爸爸了。郑重阳发现了她的情绪,急忙催问录像带的下落。灵灵精神恍惚,弱弱地说:“你能把我的鸟儿带给我吗?”

郑重阳说:“什么鸟儿,我去买一只给你?”

灵灵说:“它是一只小麻雀,叫刺雀,羽毛上长着扎手的刺,但如果你用心抚摸它,它就不会扎你。它必须要每天出来自由地活动,不然它就会死的。”

郑重阳皱起眉,说:“这是什么鸟,我怎么没听说过?”

灵灵说:“就是刺雀啊。”

“刺雀”这两个字让郑重阳想起小时候的一幕情景,有一回暑假期间,他回到乡下的外婆家玩,在一个池塘边的树权上他抓住一只灰麻雀,用绳子将它拴在院子里,然后拿削尖的竹剑不断去刺它玩,可刺了半天就是刺不中,那灰麻雀一跳一跳的,最终还挣脱绳子飞走了,郁闷了他好几天。

这会儿,郑重阳觉得这面前这个小女孩有点像那只灰麻雀,很顽皮,很反叛,不太好对付。他咬着牙肌,慢慢地说:“哪天你带我去见见这只刺雀,它一定很可爱!”

灵灵说:“如果我告诉你录像带在哪里,你会放了我吗?”

郑重阳点头:“当然,我再给你一笔钱,或者,跟你买个新游戏机。”

灵灵说:“可是,我怎么能相信你呢?”

郑重阳顿住身子不语了,是啊,他的举止在她面前,已经不具备有信誉资格了。他们已经挑明了是对手关系,没必要太含蓄地说话了。于是他用征询地口气问:“那你说吧,你要我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

灵灵笑了,说:“你去找候渚吧,那天我把录像带给他了。”

郑重阳疑惑地问:“为什么会给他?”

灵灵说:“那天我在游戏厅玩,遇到了候渚跟我妈妈。我跟他们聊了一会。正好欧阳叔叔来了找我,我知道他是来带我走的,我不想录像带落到他的手里,本来我想塞给我妈妈,但是候渚在那里。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所以就给他了。”

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幸亏这小家伙没有把录像带给欧阳,否则后果不可挽回。郑重阳松了口气,为这个意外的惊喜而觉得庆幸。看来她是个大将之才,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慌乱。可惜她不是自己的女儿,也可惜她参与了一件不该参与的事情。

郑重阳当即拨通了电话,打给了候渚,问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候渚好像已经记不清这件事了,不过在郑重阳的提醒下,他还是有了一些印象:“那天这个小丫头好像是塞给了我一盘东西,弄得我莫名其妙,但我没看那东西。”

郑重阳急忙说:“你丢到哪里了?”

候渚说:“好像随便放家里的哪个角落了。”

郑重阳说:“你必须帮我找到,这关系到一件重大的事情。”

候渚说:“那是什么,是证据吗?”

郑重阳说:“你别问了,总之你一定要给我找回来。”

对于候渚的疑问,郑重阳暂时还不想说得太清楚,他很少对别人去绝对相信,他记得候渚跟他说过一句话,授人以柄是一个人最大的忌讳。不过这时候,他突然又有一点浅浅的担心,担心候渚会不会拿这件事来威胁他。

你最好的朋友,有时也是你最大的敌人,因为他什么都掌握了你的!你最大的敌人有时也是你最好的朋友,因为他有足够的资格做你的对手!

郑重阳松了口气,确信灵灵没有对他撒谎,她的做法虽然令人费解,但还算让他满意。他破天荒地捏了下灵灵的脸蛋,发现她的脸竟是那么的柔滑。

就在郑重阳赶往去候渚的赌场时,我也正在与候渚会面的路上。

那些天我身上的钱用光的差不多了,最近不太怎么去赌博,所以也没赢什么钱。赵大禾先前给的几万块和我以前攒着的那十几万,一并在这段时间消耗得流水一样。不过我也没怎么担心,因为我一直还未动用那张卡,就是灵灵第一次给我的那张有二十万元美金的卡。

车子开到半路上,我折向了一家银行。不知道美金的卡能不能取出人民币,还是需要填写各种各样烦琐的手续兑换?我不能在公众场露太多面,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去动用它的原因。

我壮着胆子把卡塞进自动柜员机,果然出现了跟我作对的情景,什么也没见显示。我并不懂得美元的事,猜测是不是由于兑换误差的可能。我取出卡跑进了银行,跟一个女营业员咨询,她拿进卡去弄了一弄,然后又丢回给我说:“这张卡上的钱早就被取走了。”

取走了?我脑袋一懵,灵灵骗我的?难道她给我的是一张空卡?我急忙问营业员:“是什么时候取走的,你帮我查一下看。”

营业员服务态度不错,很耐心地帮我查了,说是半年前的一天。我仔细想了想那天,以及那天发生的所有事。取走钱的那天之前,这张卡已经在我身上了,说明灵灵给我的卡还是真的,她并没有骗我。而取走钱的日期灵灵也没有离开过我,她还住在表姐家里。

我越来越糊涂了,这张卡应该没有第二个人动过。那么是什么原因呢?是谁乘我睡着了动的手吗?离我靠得最近的只有柳慧慧和灵灵,但也不可能,她们没有这个机会。一个江湖混混还没有死睡到这种地步,否则脑袋早就不在身上了。

营业员见我陷入在沉思中半天不动,笑着说了一句:“这是办的一卡一折,有任何一样东西都可以在银行取到钱的。”

这么简单的事我竟然要想个半天,看来我是变得迟钝了。我突然想到了老田,这张卡是他替灵灵办的,存折就应该在他身上。可是他已经死了啊,钱又是在他死后才取走的,他不会变成了一个鬼吧?我思考了一阵,得出一个结论,老田存完钱后,把卡给了灵灵,而把存折又给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会是谁呢?是柳慧慧,还是叮叮,或者是王钦?三者分析一下都不可能。看来就只有一个人的可能性是最大了。这个人就是谢云丽——老田的老婆!

我猛然一阵大悲哀,老田玩了一手绝的,他不仅在灵灵面前做了一个好人,也私自侵吞了这笔钱。我竟然还在为他的死东奔西走,冒着被警察抓捕的危险。太可笑了。我从手机里翻出谢去丽的号码打过去,这个号码在我的预料之中停机了。接下来的情景可能也在我的猜测之中,谢云丽会卖掉那套房子,会远走高飞再找个人嫁出去。

我难过了几个小时,心潮起伏地回忆了一遍我们四个人打天下的情景。不过当想到老田已撒手人间时,我才渐渐释然起来。这是天意,天意惩罚了老田的贪婪。都是一伙混混,还需讲什么信用,真是可笑。我自己还不是如此,瞒着王钦与叮叮想独享这笔钱,现在被老田捉弄也是活该。这些猜测只能就此烂在肚子里,不能拿来跟叮叮他们倾诉。我后悔没有早点去核实一下这张卡,不然也用不着浪费那么多心血在灵灵的身上了。我吐掉嘴里的烟,回到车里狠狠骂了老田几句,还操了他祖宗十八代。

可是灵灵是无辜的,在给我这张卡时,她是真诚无比的。她不可能玩那么深的角度,给我卡后又再去取出这笔钱,这种事只有老田这种人才玩得出来。想到为里,我又升起仅存的一比欣慰,不枉我对灵灵那么操心。我尽力不去想人心的险恶,不想老田拿掉的钱。我在想气急败坏的郑重阳对灵灵会作出什么可怕的事,那个邪气的女孩子命运到底如何了?

我突然想去找欧阳,这个我的情敌,抛开韩舟来说,他是一个很微妙的人物。我在猜测他跟郑重阳是不是一路人,那天我的逃跑说明了一个问题,韩舟在他心里的份量占了很重,否则我绝对没有机会。我犹豫了半天,在抛了一个硬币的正反面后,我联系上了他。

在电话里,欧阳的呼吸气愤而沉重,因为我听到了他咽口水的声音,他可能认为我是在向他示威和挑衅。我对他说:“你不要激动,先冷静一下,我知道你很想抓住我,我会给你个机会的。”

“不用你给我机会,我不会再让你跑很久的。”欧阳吼道。

“是吗?”我笑道,“那希望我们会很快见面。我不是来跟你嚣张的,没那个必要。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你们的郑局长不是个好人,他是个杀人犯。”小说.拯救最后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