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人的一种正常行为 爱是一把双刃剑

我按照泉泉留下的电话号码拨通了泉泉家的电话,恰好是她妈妈接的。

“泉泉在家吗?”

“你是谁呀?”

显然,我的声音告诉她我是一个大人。大人找孩子总是有点不合适,她不客气地反问:

“你是谁呀,找我们家泉泉?”

“你是泉泉的妈妈吗?”

“对,我是泉泉的妈妈。”

“我是司晶。”

“啊!司老师啊,你找泉泉什么事?是不是她……”

“没有什么,泉泉昨天到我这儿来了,有些事我想和你谈谈……”

她非常敏感,马上紧张起来。

“她都和你说啥了?别听她胡说八道……”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她会‘胡说八道’?”

“那您……”

“实话实说吧,泉泉什么都和我说了。”

她有些急了。

“这死孩子,有爹有妈的,怎么把话和外人讲……你等她回来……”

“说的没错,孩子有爹有妈的为什么有话不和爹妈说,却要和一个陌生人说,这就要我们做父母的好好想想了,你说呢?”

好半天没有一丝声音,我能想到此时此刻她的心情也很复杂,就试探地问她:

“你怕她和我说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也就是小孩子,小孩子的瞎扯吧。”

我笑了。

“既然没什么你还紧张啥?您是孩子的妈妈,我是搞教育的,无论是你的掩盖还是我的追问,目的都是为了孩子。我知道,我这样贸然找您,会让您一下子接受不了,但是为了尽快解决问题,我们必须没有任何障碍地坦诚交谈,你说呢?”

“是,那您先说吧。”

听了这句近似于孩子的话,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多么单纯的母亲。我问她:

“既然说是‘小孩子的瞎扯’,那你为什么还反应得那么强烈?为什么还要打她?”

她恼羞成怒地说:

“她怎么啥都说了?我是她妈妈,我连打她一下子的权利都没有吗?”

“不错,你是她妈妈,打她一下没什么,可你知道这一巴掌意味着什么吗?”

“她还能怎么样?打我不成……”

“你打她的目的是为什么?”

“教育她!”

“可是达到预期效果了吗?”

“没想那么多……不瞒你说吧,当时我真想整死她。”

“为什么?”

“您别看我是一个工人,可我是一个正经人,没想到她这么老实的一个孩子怎么能这么邪……”

“她怎么邪了?”

“司老师啊,那不是您的孩子,您无法理解……”

“您不妨说一说,看我能理解到什么程度,我对自己的理解力还是挺自信的。”

“您不知道,看到她光着身子的那个样子,我真是无地自容……我怎么能不恨她……”(哽咽声)

“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您知道,正是您的这种错误的认识,才给您造成这种痛苦,怎么能怪孩子呢?”

“我怎么了?”

“咱们都是女人,又是因为孩子才有了这次交谈。我想我们应该无所顾及,好不好?”

“可以,其实我挺信任您的。”

“信任我?我怎么没感觉到?”

她笑了,说:

“我是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人,也不会表达啥,您也别见怪。”

“那哪能呢。我承认说别人都好说,临到自己头上感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假如是我的孩子,也许我就不能表现得这么理性了。”

这句话对她触动很大,她哭了。

“真的,司老师,我也很痛苦,因为我不知道她怎么会这样。”

“就像您刚才说的一样,‘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就是我们的观念太保守,把本该很自然、很正常的事情严重化了。您想想,她都多大了?她都十五岁了,十一岁她就来月经了。来了月经,在生理上就已经成熟了,生理上的成熟,就意味着她有生理上的需求,像她这种**现象在心理学和医学上都是被认可的。”

“**?什么叫**?”

“泉泉的行为就叫**。”

“这是病吗?”

“不,不是,绝不是病!怎么给你解释呢……更确切地说,就是解决生理需求的一种方法。”

“解决生理需求的一种方法?我还是不大明白,您就直接跟我说吧,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相信她的理解力,理解这么浅的道理并不难,只是她此时的心情太乱了,反应显得有些迟钝,但我必须让她明白。

“这么说吧,我们身体的某一部位痒痒,这不是理性思维,它是我们皮肤的一种需求,我们会本能地去挠才能解决。解决孩子青春期性生理的需求就是**。”

“我明白了。”

“她又没结婚,也没人告诉她,怎么会有性要求呢?”

“怎么不会有啊!她是人哪,就像小孩子生下来就会吃饭一样,这是人的一种本能。您不妨回忆一下,在您没结婚前,你有没有生理上的要求?”

显然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太尖锐了,她好半天才说出了两个字:

“是吧。”

“所以我们对孩子的行为就该给予理解才公平啊!”

“可她还太小啊!”

“我知道,您心理上不愿接受,总是想找出一点理由来否定,不愿正视。”

“我承认。”

“您回忆一下,自己像泉泉这个年龄的时候,你是怎么解决生理需求的?”

“我……好像想不起来了……”

“您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们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这些?是因为我们的道德观念给了我们太大的心理压力,也正因为这种思想,才使您对泉泉的行为感到大逆不道。泉泉几乎被来自于您的观念压力压垮了,您的一句‘不要脸’,险些把她置于死地,您知道吗?”

“置于死地?”

“因为您的评价给她造成了耻辱感,使她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她甚至想到要自杀……”

“自杀?……”

“对,自杀。而且泉泉极易走极端,因为她太内向,什么都不愿和别人说,性格又那么懦弱,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自己的父母亲。尤其这种事又只能面对妈妈,可您又这么无情地伤她,本来对自己的行为就有一种耻辱感,加上您的辱骂,她怎么可能不绝望?昨天她要不想到我这来,可能今天您的女儿就没有了……”

一阵急促的哭泣声传了过来。

“谢谢……您……太谢谢……您了……”

“谢倒没必要,能让您重新认识这件事,重新认识自己的孩子,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我会的……我一会儿就把她接回来。”

“她是不是上姨家去了?”

“是,您怎么知道的?”

“我让她去的,否则她在家,我们不好谈话。”

她恍然大悟。

“我说她怎么不放假也不休息的跑她姨家去了,我还纳闷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司老师您……”

“别说了,去接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