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

不知不觉到了四月间,冬衣斗篷早就更换了薄薄春衫。天地间万物渡了冬眠正待复苏,眼瞧见春风和气,绿草如茵,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宫里的妃嫔们身段曲线也早早儿从厚重的冬衣里剥了出来,远望去,皆是行走盈盈,举止袅娜的美人儿,春兰秋菊,燕瘦环肥,各擅胜场。直教人叹息,这么多可人儿,都让一个人享了去。

更偏偏不能雨露均沾,竟是叫个入宫不久的小丫头占了魁首,宠爱非常。好不春风得意。

当然,这宠爱也不是独宠,否则这后宫还不被嫉妒的女人翻了天去。

除了高位嫔妃位分不动,景阳宫宜才人晋了贵人,傅宝林晋了才人,承乾宫温选侍晋了御女,咸福宫吴更衣晋了采女,就是碧桃的姐姐薛绿萼也晋升一级成了美人。其中,能与碧桃比肩的也就是连晋两级的宜贵人了。

这让与她地位相当却仍处才人位置不能动的敏才人好不咬牙,枪炮口也暂时从碧桃那儿转到了宜贵人身上。当然也有那回被碧桃吓着的缘故。

那宜贵人瞧着温善娴静,也不是个善茬,自没让敏才人落着好儿。平白教众人看了许多场好戏。

日子过着,倒也不无聊。

储秀宫,芳华阁。

碧桃手执银剪子,挑一叶枝儿欲修剪,她敏儿慎之,慎而思之,低首候在一旁的宫人终听得“咔嚓”一声。

抹了把虚汗,心想,总算是剪下去了。

却听到主子连月来愈发娇软地声音响起:“哼,又剪坏了,存心和我作对。奉紫,再换一盆来。”

“主子,”奉紫颇为无奈地劝道,“这已经是您剪坏的第五盆‘含笑’了,要不,您歇歇再剪?”

言下之意就是,主子您没这天分,别再残害春天里的幼苗了。

碧桃思考了一会儿,干脆地道:“不要。”

奉紫揉了揉眉心,对使小性儿越来越顺溜的主子有些没辙。她最近很是想念曾经怯弱的小姐啊,至少伺候的没那么辛苦。

正要去搬第六盆,就听见沉稳熟悉的脚步声渐近厅堂。

“什么不要?”果不其然,是元徵帝。

“皇上~”碧桃爱娇的唤人语气一如既往,那扬起的笑脸却更甜美了,让皇帝不禁有些怦然心动。

小东西不知怎么回事,最近变的越来越甜了。

他搂住近乎是扑过来的人儿,摸着她的脑袋丈量了一下,道:“又长高了。”

个鬼啦,老是逼迫她吃高蛋白质的东西,不长才怪。

更何况她有加了两点“腿长腰细”,内外力一起作用,自然窜高了好几公分。另外,她还加了几点在蜜桃香、气质甜美和声音绵软上,只不过桃花香点数不足,香味飘忽几乎闻不到。而技能总分已经得了二十五点,完成了四分之一的任务,让她有些开心。

她看看正满足得意的看着她的皇帝,莫名地,她有种狗皇帝在养成她的感觉。

她甩甩脑袋,把这个奇异的想法甩掉。

她踮脚想凑到皇帝耳边,发现高度还是不够,于是勾了勾小指,等皇帝低头时和他咬耳朵:“嗯,妾身要感谢皇上培养滋润有功喏。”滋润二字咬的格外清晰。

小东西!

胆子越来越大了。

皇帝托着腰把她抱高,剑眉斜挑入鬓,问她:“要怎么感谢?”

俗,碧桃想丢白眼。但是这个平视的角度不够好,丢了一定会被发现,所以她忍住了。

宫人早在皇帝欲要抱她的时候就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她便毫无顾忌的将柔韧的双腿缠上皇帝的劲腰,动了动身子,咯咯地笑,越发具备狐媚惑主的宠妃特质了。

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含住他滚动的喉结,细细啃咬,待他逸出一声叹时,舌尖不经意地轻舔而过,更教他将手往下滑去,抱牢了她的小屁股,把她钉在自己怀里。

她却浅尝辄止停了手,抬起精致的月牙儿眉,迷雾濛濛的看着他,吐字道:“皇上,快放开妾身。圣人有言,不可白日**。”

皇帝看着她沾了情/欲的眼入了迷,却又兜头被那话淋了个正着,狠狠咬了她的脸蛋一口才肯罢休。

“鬼精的东西。”

“妾身多谢皇上称赞,”她脚甫一落地,就一溜烟儿的跑远了,还在远处窗台边上笑盈盈地给他行礼。

他顿时想磨牙地紧。

幸而她知机的向他献媚讨好,才免了一遭灾祸:“皇上快来瞧瞧妾身剪的这花儿怎么样?”

皇帝走过去一看,那盆‘含笑’的细枝末节还在,那大朵含苞的淡黄色花却已经被剪落在土壤里,惨不忍睹。

这让不想打击她的皇帝有点无从下手,半天才说出六个字:“别有一番风味。”

“皇上最讨厌了,”碧桃扭过身子,“明明一点也不好看,还说这种含糊不清的词来笑话人家,最讨厌了!”

真是难缠。

皇帝要是个现代人,现在一定会低咒一声,暗道这姑奶奶不好招惹。可惜他是个古代人,所以他没有发泄的词句,只能憋着。

当然,他还是个皇帝,因而就算憋,也不能憋的太过。否则龙体有恙,于江山社稷无益也。

于是他拖过她的手掌,摊开手心打了一下,冷哼道:“说的什么话,朕怎么讨厌了。”

欺软怕硬的姑奶奶登时软成了柿子,任由拿捏了,她支支吾吾:“哪、哪有,人家明明说的是吐艳——”

“啊,春天里,百花开,黄花开,红花开,蓝花白花紫花开,花瓣娇嫩,细蕊吐艳。”她吟咏地颇为认真。

皇帝气乐了。

他低头见她掌心红了一块,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娇娃娃,朕还没用力就红了。”

“因为妾身皮薄呀,那些打不疼的都是皮厚的,”她振振有词,末了还添上句,“尤其是脸皮。”

“还说,就数你厚脸皮。你说你讨了朕多少好东西去?”

“人家那是凭辛勤劳动得来的!”她收回手,别别扭扭地咕哝。

“什么劳动?”皇帝疑惑地看着她。

“没、没啦……”她赶紧想糊弄过去,调转话题,“皇上可去瞧过安选侍了?她今儿怎么样?”

那安选侍也着实不易,几个月间不知被暗算了多少回,三灾两难不断。当然,也不排除其中还有博宠的可能性。

皇帝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天家本就情薄,虽说对于自己的孩子他也有所期待,但如果孩子的生母连护他一时都做不到,往后生出来他也无法时时看顾。更何况,安选侍既然敢瞒了三个月才让他知道,必是自己有把握的很,他又何必为她费这心思?

自然,若是小东西生的孩子,另当别论。

他想着勾唇,揉揉她通红的掌心,道:“自己还像个孩子,真不知你要怎么把朕的皇子养大。”

碧桃脸红。

她好像越来越肆意了,当然,这一回她有好好把握尺度,撒娇卖痴,但不曾踩到他的底线。所以自己娇气的一面就暴露无遗,偏偏皇帝好像很乐在其中的样子。

“人家这样都是被皇上惯的,”她软哝反驳,不依地晃了晃他的大手,“皇上要找祸首,自己可是首当其冲。”

“你啊。”皇帝眉宇间略带宠溺,笑叹了一句。

碧桃见着突然想起件要紧事儿,她问:“皇上,春蒐①定在什么时候?妾身也想跟去。”

“你?”皇帝玩味地打量她一眼,道:“身娇体弱,打不到猎物又要哭鼻子了。”

碧桃气极。

身娇确实是,一方面是她本身,还有就是属性增添的关系,但是体弱,虽说原主身体不好,但她明明有在体质健康上加点,哪里体弱了!哪里!?

“妾身才没有体弱呢,健健康康壮壮实实的!一餐能吃两碗白米饭!”她昂着小脑袋瓜抗议。

“另一碗还得朕哄着你吃。”她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且他担心她体质娇弱生育时会有危险,在这方面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那、那也是吃进妾身肚子里的。”她心虚了。

她从小吃饭就很细,饭菜俱不用多就能饱,早就养成习惯了。更何况这具身子原先底子差,吃多了还要闹胃疼,她自不会勉强自己。

也就皇帝下令的时候,她不能不给他面子。

帝王纡尊降贵的哄着让她多吃东西,那是恩赐,她不能不听呀。

“嗯,是你吃的,”皇帝放弃了和她歪缠,顺着她的话说了一句,而后坏心眼地附在她耳边轻笑,“若是当真好了就证明给朕看。至少,别总是昏过去,叫朕不能尽兴,嗯?”

碧桃嘟嘴。再一次腹诽她的便宜爹,白瞎了一双眼睛。狗皇帝不近女色,母猪都能上树了。

时时刻刻不忘用这些话逗她。

简直是上瘾了。

事实上,元徵帝也确实觉得自己有些上瘾。他就喜欢看她又气又急又娇又恼的模样儿,香腮晕红,粉颈轻扬,那双含了乌珠儿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过来,美,真美。

他情不自禁地摩挲着她的眼角,嘴角慢慢勾起。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我是你的什么?

小桃子:你是我的任务目标呀。

皇帝:(失望)啊,我只是段数据啊?

小桃子:(甜笑)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攻略掉啦。

①春蒐:chūn sǒu 指古代天子或王侯在春季围猎。

改了一下香型,果然还是桃子香更、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