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苦涩(二更)

“我曾经说过,封家百年前迁徙到了a城,才开始兴旺的吧。”

封楚歌的眼神有些飘渺,像是透过眼前,看到了久远之前已经褪色的真相。

归根到底只是一个贪字作祟,想要活的好,想要活的风风光光,想要得到无数的权势财富,明明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却还是不满足,想要更多。

叶微微已经从安然那里隐约知道了些东西,可是,封楚歌所讲述的,却是让她心生悚然。

封家祖宅确实是建立在尸坑之上,只是,那尸坑却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封家那一代的那个军阀现杀的人。

“那个时代,乱的很,死上几百几千个人也是平常。”

封楚歌觉得嘴里有些苦:“怨气汇聚,封家借着这样的东西,一代比一代好,只是,却也是一代代地得到报应”

本家,分家,曾经那么繁茂的一个大家族,到了封楚歌这一代,死的也只剩下叶微微在封家大宅里看到的那么几个人。

“再大的泼天富贵,也是要有命去享受的,没有人不害怕,所有人都想要让这个诅咒消失,都想要活自己的命,后来出现了一个神秘的道士,他说封家有人的命格奇贵奇阴,正合适作为镇压封家祖宅怨气的鼎炉。”

鼎炉,那是一个人,不是一样东西呀。

叶微微手中的小汤匙叮的一声敲在了杯子中,差点溅出咖啡,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很冷,不是身体上的冷,而是心底的冷,突然间,便想到了封楚意曾经告诉过她的话,有假的,也许,也有真的。

“刚刚出生三个月的婴儿,成了全家人的救命稻草。”

封楚歌苦笑了一声:“他们把大哥舍了出去,大哥被送到了那所宅子中,陈妈是照顾他的人,我一直以为,大哥真的只是身体不好,所以才被放在那里。”

“做这个决定的人,该下地狱。”

叶微微心底难受,眼底也有些酸,汤匙搅拌着咖啡,一圈一圈的涟漪**开,眼前恍惚出现了那一日,那个男人痛苦绝望的眼神,他问她,为什么背叛他。

“是呀,是下了地狱,我爷爷和我爸都死了。”

封楚歌缀饮了一口变得冰凉的咖啡:“所以,我妈又找了那个道士,然后,便是楚意的出生,或者说,是制造出了楚意,用我妈的精血,大哥的骨与封家的每一代死亡之人的怨气,制造出的楚意,说是楚意的存在可以帮着大哥一起镇压怨气。”

叶微微觉得有些恶心,为了封楚意的存在,更加为了封楚歌口中那每一次做决定的封家人。

“从那以后,封家果然没有再死人,二十几年,楚意虽然性子有些阴沉,我还是很喜欢她,其实,她小的时候,很可爱的,她会一声声念着哥哥,我以为,我们终于摆脱了那可怕的诅咒。”

封楚歌眼眶有些红,即使他对封楚意存在的感情在世俗中是不正常的,他也还是真切地将那个女子,放在心中二十几年,也许是源于孤单,也许是因为血缘,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小小的封楚意窝在摇篮中,对着他笑的那一幕。

建立在血腥冤魂无辜之上的平安,怎么可能长久,叶微微近乎恶毒地想着。

“五年前,陈妈死了,三年前,大哥死了”

“家里出现了一件又一件怪事,楚意说是大哥不甘,大哥为了封家,一辈子没有踏出那所宅子中一步,他想要一个人陪着他,如果我们做不到的话,他会杀了所有人。”

“所以你就骗去一个又一个无辜的女人,就让她们无辜丧命吗!”

叶微微的声音有些紧绷,望着封楚歌的眼神,像是刀子一般。即便从来不曾相识,封楚意口中惨死的女子,何其无辜,只要是有那么一丝半点儿良心。

“只有你,是我骗去的。”

封楚歌面上的笑有些惨淡,他倚靠在了椅子上,让自己紧绷的身体可以稍微轻松点。

“封家自己人死就罢了,是活该,何必牵连无辜,我没有答应,只是没有想到,我妈偷偷做了,那些女人,一个个入了那所宅子,一个个惨死,我妈她也得到了报应,死在了大宅中,和陈妈一样,她也成了活着的死人,你知道每一日看到她们那样子我是什么感觉吗?我不想楚意也变成那样的。”

“楚意告诉我了一个和大哥相配的八字,让我找到人”

“我只是没有想到,所有的一切杀戮与血腥,不是大哥做的,而是她做的。”

封楚歌望着叶微微,这就是所有一切他知道的真相,叶微微有些怔愣,良久,笑了笑,笑的有些勉强:“我可真应该荣幸”

自己这样天生命硬克亲的,有朝一日,还会因为这个被人看上。

“微微,对你身上发生的一切,我很抱歉,我知道你想要在娱乐圈中有所发展,我会尽力帮你的,那个导演虽然在国内没什么名气,却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你只要把握住”

“封楚歌”

叶微微郑重地喊了男人的名字。

以为叶微微要拒绝自己的好意,封楚歌正要接着劝说,叶微微站起身子:“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清高,即便是你推荐的我入的剧组,我也会凭借自己的实力站稳脚跟的。”

“我前面二十多年是依靠自己活下来的,以后,我也一样可以,所以,封楚歌,别在出现在我面前了”

叶微微转身便走,即便封楚歌真的没有沾手过血腥又如何?他姓封,他的存在,建立在无数的尸骨与痛苦之上,封楚漠,封楚意,还有那无数的尸骨,何其无辜。

身后,传来封楚歌有些渺然的声音:“那时候,是大哥把我和你送出来的,大哥他也许,没有消亡”

叶微微的脚步顿了一下,终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推开了咖啡厅的门,走了出去。

她与封楚漠,从来就不应该有任何关系,一个是活人,一个,是死人。

封楚歌将那一杯咖啡饮下,方才明明加了几块方糖,味蕾间感觉到的,却是格外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