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擒何颙

“主公!”徐庶看着赵云,欲言又止。

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小主公为人处事太神秘,就像这次来汝南,貌似刻意为之。

以前在颍川书院同窗三年,好像也没感觉什么。

男人嘛,就喜欢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别看徐庶整天背一把破剑,也爱这一口。

尽管赵云不是天天带大家去燕赵风味,平日里大小饭店,一起大快朵颐的时间不在少数。

女人爱帅哥,这人必须要有足够的财力才能维持长久的感情。

男人之间也一样,穷逼很难结交到朋友的。

刘大耳一出场,就宣扬自己是根正苗红的皇室后裔,没有苏双张世平的资助,靠张飞家传的肉摊,也不能拉起队伍。

关键赵云待人真诚,像戏志才,从穿着上就能看出家境贫寒,他以兄弟相称,这点才是最打动徐庶的。

没有定下主从关系时,什么话都可以说。现在才发现,有了关系的约束,不能再随心所欲想说啥就说啥了。

“元直,有话就说。”赵云收回目光,陈到一行已消失不见。

既然你陈家想要分一杯羹,那也要看你的资格。

陈到是个明白人,约定了晚上接头出击事项,就赶紧回家准备。

“您好像是专门在等叔至?”徐庶还是放下心里那层主从隔膜,直言相问。

“是也不是,”赵云点点头:“在我的想象中,尽管汝南是袁家的囊中之物,也不会是铁板一块。”

“一个杜春,就打开了缺口。汝南人想要这位置,却不能去找袁家。”

“道理很简单,袁家人现在已经疑神疑鬼,不知道哪一家和我伯父有过接触。”

“他们在京里的关系,大抵都与袁家有关,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伯父身上。”

“蜀郡和真定赵家人虽然在秦末就分离,毕竟是一个祖宗下来的。再说子柔伯父曾经对我帮助挺大,我自然要帮彦信公一把。”

“今上下了一步好棋,想让彦信伯父携着其祖志伯公与其叔仲经公的威名,在袁氏祖地扎下一根刺。”

“本来按照云的意思,让老爷子別淌这浑水,另寻一处当太守也一样。”

“想不到彦信伯父很执拗,既然来了就不会走,那我这当侄子的也要助一臂之力。”

“难道主公想把这里的袁家连根拔起?”徐庶的眼里冒起了亮光。

“你说什么混话?”赵云吓了一跳:“真那样,袁家就和我们赵家不死不休,而且我们还理亏,说不定灭族!”

“呵呵,说着玩儿的!”徐庶干笑着,他赶紧转移话题:“主公,其实长文这人还是不错的,为何你总对他若即若离?”

“我有吗?”赵云悚然一惊。

他自己真还没觉得,平日里还有意无意装作亲近。

“有的!”徐庶很肯定地点点头:“戏兄和我早就察觉,说实话,要不是看你和他疏远,我们也不会与你相交。”

“长文那个人,才学是有的,骨子里对寒门的傲气一眼都能看穿。”

“在书院里,稍微有眼力的寒门都不会和他交往。”

道理很简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赵云与陈群之间敌人当然称不上,挚友却绝对没有可能。

仔细想想,好像自己对陈群比对荀家兄弟少了一份推心置腹。

也许是知道原本时空他推出了九品中正制,而自己却对唯出身论者嗤之以鼻。

唉,还是有些先入为主啊!

当然,事情发生了也就发生了,赵云也没想过挽回,更不会认为本人是历史的主角,虎躯一震人家就会改变立场。

还别说,赵谦在汝南几年,不声不响有了不少别院。

此地在平舆西北,骑马约莫一个时辰。庄园后面又一座突起的山峰,山上有庙,名为洪山庙,据说与纣王之子殷洪有关。

再往西北,有一小盆地叫后刘也不知名字是怎么来的。

袁家人就在这里发迹,小盆地中间是汝水支流的发源地,一个地下水形成的小湖泊。

曾经这水洼没名字,袁家出名以后,当地人称袁家**。

袁家**的南面山脚下,是袁家的墓地群。

故老相传,这些影影绰绰的山峦,最高的那一座叫穆君山。

或许是蔡穆侯在世时对子民尚可,死后大家为了纪念就把墓地以他来命名。

沧海桑田,当初的穆君山下沉,穆候墓地前面反而有一座山峰异军突起,隔断了蔡家后人的福泽。

袁家祖墓的左边,小盆地边上有一座龙王庙。

相传曾经袁家**夏天经常有黄水从里面冒出,整个小盆地一片泽国。

说也奇怪,龙王庙建好之后,不再有洪水泛滥,而后面的无名山,被称为龙脊山。

墓地右边,一座山峰形如卧虎,故名为卧虎岗。

山上树木森森,赵云抬眼望去,真是好一处墓葬之地。

重生之后,他学了很多东西,对祖先流传下来的易经一直在孜孜不倦地研究。

左青龙右白虎,前有泡后有靠。

可惜盆地有缺,天然的河道出口,注定了袁家日后的衰败。

整个袁家**规模还不小,大约有十五里方圆,这里自然都是袁家的地盘,不少农人在田间劳作。

袁家祖宅里,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从河道旁边的路直通平舆。

也搞不清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袁家坟场后面的高山,竟然叫孔坟山。

背面山腰以下,应该就是袁氏雇佣的掘墓护队监视的范围,偶尔有几个懒洋洋的家丁,左右巡视一番。

整个营地在山脚下,新建的简易房屋,还能看出白晃晃的树色。

要是久了,哪怕经过几场雨,木屋的颜色就会变深。

袁家祖屋倒是戒备森严,身着皮甲的部曲们一直在巡逻,武器在阳光下的反光射得很远。

“三公子,这片墓地我们去探查好了,人数不到二十。”赵龙像幽灵一样出现。

“包括闲杂人员吗?”赵云他们都没有骑马,山间本身就没有路,更何况骑马的目标太大,容易被人发现。

“闲杂人员不多,”陈到已经赶了过来,他们确实下了功夫:“有两个伙夫,三个厨娘。”

“另外,说是刚从洛阳那边来了一个文人,他还带了两个随从。”

说起来,袁家**里居住的,应该都是袁家的庶出或者旁系。

嫡出与直系,谁愿意呆在乡下?都跑去洛阳奔个前程。

总人数在二十五左右,袁家旁系这些年巧取豪夺,和不少本地大族结怨甚深,估计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

这么说,整个行动就一个要素,必须快,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驻守人员。

夏天的白天分外漫长,特别是在等待的人看来更是如此。

好在不管多长的白天,总会有黑的时候。

看着金乌慢慢消失在山边,月亮早就到了中天。

陈到和他带来的两个人,居然也有夜盲症。没办法,赵云只好把他们留在别院。

徐庶几日来食盐充足,眼睛竟然奇迹般好了。他本身就喜欢军事行动,自然跟随。

汝水沿岸的夏夜,各种虫子在晚上唧唧作响,人走近马上停止。

赵家军还是少了在南方夜战的历练,上次剿灭山匪算是一次比较成功的案例。

这次不一样,袁家就隔了一座山,说不定夜深人静叫声大一点都能惊动,一个个都小心翼翼。

每逢虫子不叫的时候,显得特别紧张。

“三公子,我们这次?”赵龙在临近营地的时候,悄声来问一下。

大家都知道这个小主子从小仁慈,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杀人。

“不留了吧,”赵云淡然说道:“我们的处境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暴露。”

哪怕袁家人得到消息,不一定就肯定是赵家人,也不得不防。

在一旁的徐庶感触是最深的。

要按他的意思,上次的山匪一个不留,斩草要除根。

想不到赵云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只是为了百多号人口。

还以为自己得花不少口舌来劝说呢。

原来他也不是食古不化,徐庶心里的归属感增强了几分。

有善于夜间作战的赵家军在前面开路,就好像是夜间出来旅游一样,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什么麻烦。

一行人到达营地的时候,月已西移。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四下里一片寂静,四座木房里隐约有灯光闪现。

“三公子!”赵龙冒了出来。

“全部解决啦?”赵云轻声问道。

徐庶对浓厚的鲜血味道有些不适,微微皱了皱眉。

“没,留下了三个人。”赵龙语速很快:“一个是从洛阳来的,一个是营地的头目,另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人,好像挺重要的。”

“你审审那个头目,京城人带过来。”赵云说着进了最近的一个木屋。

自动忽略了最后一个人,审问下就会知道。都做了阶下囚,有什么好顾忌的。

不得不说,现代人对文士还是很优待。

这人一身半新不旧的青衫,眼睛里有些惊慌,清癯的脸上,肌肉不规则的抖动。

“你是什么人?”赵云打量了他半天,看到对方的眼睛一直在闪躲,才开始发问。

文士有傲骨,就看在什么场合。一看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能傲得起来才怪。

文人重名,要是轰轰烈烈的死,可能没多少人畏惧,不明不白死掉,谁都不愿意。

“某南阳何伯求!”他定了定神,声音有些低沉。

“那是谁?”赵云微微一愣。

“何颙!”徐庶很是惊讶。

原来是他啊!赵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历史,能记住一个人的名就不错了,谁还去记字啊。

当然,牛人就不一样了,譬如说袁本初曹孟德。阿狗阿猫谁耐烦去记呀。

何颙是南阳人,才学应该相当不错。

党锢之祸发生后,并没有像其他士人一样慷慨赴死,而是偷偷跑到汝南。

南阳与汝南相隔不远,他在这里也有些亲戚,就躲在亲戚家里。

当然,汝南是袁家的地盘,他在这里躲藏的消息为袁绍所知,两人一见之下,惺惺相惜,交情还不错。

何颙时不时偷偷潜回洛阳,了解党锢之祸的最新进展。

遇到被害人的家属,也总是想方设法解救。

严格说来,这人还是不错的,四处为士人奔走。

“袁绍派你来做什么?”赵云很是好奇。

难道他对本家都不信任,反而对外人亲近?事实上在历史中袁本初的谋士都没啥好下场,就说明在他眼里只不过是工具而已。

“要杀便杀!”何颙脖子一梗,不再说话。

“我杀你做什么?”赵云轻笑:“我们来只不过想看看穆候墓里究竟有些啥,好奇而已。”

何颙一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难道会把我放了?他顿时心里七上八下。

“要我放你总得给个理由不是?”赵云和煦地说道:“如果你没价值,多杀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本初新近招揽了一些河北的壮士,”何颙也不再保留:“袁家本身没啥好的导引术,看看里面是否能发掘出来。”

“都哪些人啊?”赵云好奇心大起。

“很多,”既然坦白了,何颙也不再保留:“其中最出名的叫啥颜良文丑。”

文人对武夫不屑一顾,能记得名字还亏得袁绍在他面前念叨了好几遍。

“看来你知道的也不多。”赵云心里暗叹,历史总是惊人的重合。

自己也曾派人结交过,认为大家都在冀州,说不定还能招揽过来。

这该死的家世!

他兴趣索然,摆摆手:“行了,你走吧!”

这么简单?何颙愕然。

不过作为一个文人,他还是有些节气,至少不能现在去给袁家的人说。但深更半夜到哪儿去呀?

“且慢!”徐庶一直没开口,终于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