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棺材村(一)

原来欧平是北京人,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才二十出头的他随着改革开放的大潮赚到了第一桶金,随即便有了自己的公司,这二十几年来,公司没赚什么大钱,但也没怎么亏损,养家糊口总算能糊弄过去。现在的他,已经将公司交给了刚从北京大学毕业的儿子,自己算是急流勇退,他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于是近几年来,也就自然而然地有了旅游探险的爱好。

从北京到西宁,他本可以坐飞机来,舒舒服服,几个小时就能抵达,可是,最后他却选择了开自己的吉普车。

他的吉普车很老,但经过改装,脱胎换骨,其实已经是一辆越野车。

鬼某人找到他的时候,才四月中旬,并告诉他大约半个月之后大家才出发,可是,那时候,他就已经开上自己的车出发了。

从北京到西宁,其实就算开车,也不需要那么久,不过,欧平一路观光旅游过来,又是另一种概念了。

结果他到兰州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五月一号,而我们原先定下的集合时间是五月二号。

兰州到西宁,其实也不远,沿着高速公路走,一天时间,绰绰有余。

可是,这中途,却出现了意外,以至于他足足推迟了好几天,才来到西宁,在西宁,他又偶遇了杨云风,又拖了一个晚上,结果第二天中午才赶到“枫羽”旅馆。

这些,都是他三言两语一笔带过的,而重点,他详细讲述的,则是从兰州来到西宁的那段路程上所发生的事情。

从兰州到西宁,特快火车只需要两个多小时就能抵达,就算是汽车,再怎么慢,也不会超过五个小时的车程,可是,欧平却走了好几天……

原来,欧平走的并不是高速公路,而是省二级干道,他选择这道路,是因为这道路的风景不错,比起国道来,要有趣得多,而在这条路上,他遇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刚从兰州出发,他就遇到了一个搭顺风车的人。

欧平当时就想,反正时间还充裕,载别人一程也不会吃亏,于是便将车停了下来。

上来车里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微胖,有胡渣,满脸肥油,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大叔,谢谢您啊!”他一上来,便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你要去哪里?”欧平从倒后镜上瞥了一眼后座上的人,随即心里咯噔一下,这人的两只眼珠,都是白的,就像是死人翻着白眼那样!

后座上的男子说:“就前面的一个小村庄。”

“哦……”欧平开始警惕起来了,说:“我得赶往西宁,在前面村庄的路口,你就得下车了。”

“大叔,您能不能载我进村子里面?”那男子突然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来,随即又忙解释说:“你看我这双眼睛,应该知道我是盲人吧……”

欧平叹息一声,说:“好吧……”确实,他那双眼睛,也就只有瞎子的才会是这样的。

可随即他却想,不对呀,如果他是瞎子,为什么没有带拐杖?而且,刚才他招手拦车的时候,那动作,根本就不像是瞎子呀!还有,他上车的时候,也没怎么摸索,一步就蹬了上来,然后坐到了座位上,根本就不像个盲人!

欧平随即就后悔了,他不该那么轻易答应下来,可是,如今已经答应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虽然有时候油腔滑调,但是最讲诚信,这也就是他能在商场上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的原因之一,所以,现在他不可能反悔,就算是那个村子是个鬼村庄,他也得将这陌生男子送进去。

鬼村庄……

他心里咯噔一下,疑惑不已,怎么脑子里会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来呢?

好吧,就算他是鬼,现在光天化日的,他也不能怎么样。

欧平这样想着,最后还是决定送这陌生男子回他的村庄。

“大叔,您叫什么名字,我叫赵梦归,梦是做梦的梦,归是归来的归。”陌生男子突然搭讪了起来。

欧平注意到,他说“梦归”两个字的时候,带着地方口音,听起来很像是“猛鬼”……

“我叫欧平,你叫我欧叔就行。”欧平不露声色,其实,他的内心,已经绷紧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向他靠近……

“欧叔,到了我们村,我要请你吃一顿我们村特有的红刷面。”赵梦归龇开满嘴的牙齿,热情地说道。

可他这模样,落在欧平的眼里,却成了猛兽的狰狞模样……

“红刷面?什么来的?”欧平依旧不动声色,又说:“系好安全带,不然被抓到,可是要扣分的。”

其实他根本不在乎那几分,他现在更在乎的是,如果赵梦归系上了安全带,那么,就算他想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举动,也得先解下安全带,那么,他就有了更多的应对时间。

“哦,”赵梦归应了一声,随即将安全带拿了起来,扣在腰间,说:“红刷面呀,就是面条和汤底都是红色的,味道可好呢!”

世界上竟然有红色的面条?欧平皱了皱眉,随即想到了血。

他还注意到,赵梦归系安全带的动作,根本就没有摸索,特么怎么可能是盲人!

可是,如果他不是盲人,那么,他那双泛白无光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假装的?

他干嘛要假装盲人?

难道,为了让自己引自己进村子里面?……

想到这里,他浑身打了个冷战,看来,那个村子,恐怕不会是普通的村庄。

“话说,你们村叫啥名字?”欧平虽然内心涌动,可是,脸上依旧不动声色,这是他在商场上,与诸多奸商打交道学到的处事之法——泰山崩于前而不惊。

赵梦归说:“关裁村。”

“棺材村?!”最后,欧平还是无法淡定了,差点尖叫了出来。

赵梦归听了欧平这话,立即乐了,说:“欧叔,我就知道您会是这反应,一般人呀,都以为我们村就一棺材,其实,我们村的名字,关是关系的关,裁是裁缝的裁,古时候有一个姓关的裁缝在我们村落这片地落了脚,然后便有了这村子,于是便叫关裁村了。”

“哦……”欧平依旧紧绷着神经。

梦归,猛鬼,关裁,棺材……难道,这只是巧合?

“欧叔,您可别跑过头了,我们村的路口,就在公路左边,有个石碑的。”赵梦归提醒了欧平一句。

“知道了。”欧平应了一声,随即踩了刹车。

“欧叔,怎么停车了?难道到了村子?”

欧平叹了一声,说:“没有,前面塞车了。”

这是省二级乡村公路,按理说,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塞车的呀,可现在,怎么就塞了呢?

欧平抬头看了看西边的太阳,心里郁闷不已,太阳昏昏沉沉的,屁股已经靠到了山顶上,看样子,再过不久,就得入夜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