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官差大爷的认同,她将话题引导到狗儿身上:指着狗儿说:「这只狗儿是这对祖孙两个月前捡到的,我想它以前受过毒物闻嗔的训练,各

位也看到了,适才我将酒液拿到它面前,它反应特別激烈,我相信公子这壺酒,恐怕有问题。」

她前世是名捕;对这独经过特殊训练的狗儿一点也不陌生;她早看出狗儿的反应有问题;不过碍于她如今只是平凡的姑娘家;说的话有可能不

被釆信,所以必须借官差大爷的势,来说服?

唯有如此,才能让这对祖孙寻冤得雪,让这只忠心的好狗儿不枉死。

听完她一席话后;只见那杨公子表情沉重;她知道;自己的话起效用了。

果然不一会儿;杨公子走向官差大爷说了些话,然后将一个钱袋递给老伯,说是酬谢他的;接着他转身拱手向唐月涵一揖。

「多谢姑娘提醒,在下差点冤枉了好人。」当杨公子向她致谢时;一双眼特別炯亮。

这人尚未测试酒里是否有毒;就已经相信她的话;可见他心里是有数的。

唐月涵轻轻福了下,算是回礼,接着杨公子带着两名手下离开,八成是处理私人恩怨去了。

在对方离开后;她也不想久留;为此已耽搁一些时间了,便转身走人,至於身后那些围观百姓的讚誉和讨论声,全被她甩到脑后,一点也不在

意。

她是中途转来这里的;现在事情解决了;便又没着原路回去。

她要去的地方,是她在城南的私人宅子,那儿是她生前买下的宅子,她要去取一些东西。

可她才刚走回原路;便有一名高大壮硕;腰俩剑;一脸严肃的男子挡住去路。

面对这高头大马的男子,唐月涵不惊不慌,抬眼直视对方;从容谈定的询问:「请问阁下何事?」

男子抱拳道:我家主子见到刚才发生的事,他很佩服姑娘的聪敏竟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解救那对祖孙,还让他们得到一笔意外之财,因此主子

想找姑娘说话。」

唐月涵转头瞟了旁边一眼,感觉有一道视线,从饭馆二楼的雅座窗口,朝她抟射过来。

今曰天气睛朗,万里无云,上头的阳光有些耀眼,刺眼的明亮显得屋里更加晦暗,使二楼厢房里那抹身影也变得模糊,教人看不请,可是她却

能清楚感觉到,那人正居高临下盯着她。她有礼的回绝。「这位壮士,小女子单身一人,多有不便,还请见谅。」语罢,就要绕过男子离开。

不过对方跨了一步,又挡在她面前。

「只是问个话,没有其他事,还请姑娘给个面子。」这话说得很碓,男子很坚特要达成主子的命令,请她走一趟。

唐月涵秀丽柔媚的面容上是一片清冷,炯亮的眼眸更是平静无波

她看着男子,心想自己才变成唐月涵不久,也不知対方是什么来头,不想生事,若只是找她问个话,没其他目的也就罢了,倘若不怀好意,她

也没什么好怕,大不了见机行事。

想到这里,她便点头。「好吧,请带路。」

她跟男子往饭馆走去,上了二楼雅座,当见到屏风后,那位男子口中的主子时,她不由得秀眉微蹙。

竟然是他!封无忌?

坐在主位上的封无忌朝她望来,不管是穿着相爷锦袍,还是现在的公子打扮,都掩盖不了他的华贵气质。

不过,他的俊魅妖娆和权贵风采,从来不是她需要关注的地方,对这位相爷,她只有戒慎防备和满腔的正气擅然。

「请间公子找小女子有何指教?」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平静,明明该是羞涩的姑娘,却没有一般姑娘见到俊逸公子会有的羞怯,所以让封无忌有些意外。

他从头至脚打量她,这样的目光,也无法令这名姑娘心慌意乱。

「姑娘请坐。」他笑道。

唐月涵也不客气,说坐就坐,坐好后,便抬头迎上他的眼,等他发话。

封无忌谈问:「姑娘适才好胆骨,救了那对祖孙。」

「只是路见不平,没什么值得称许的。」她答道。

「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问姑娘,如何知道那只狗儿受过毒物闻嗅的辩识训练?」

原来是好奇这个,只可惜,她不打算解释给他听。

「我是胡诌的。」

这话让封无忌一顿,一旁的刘刚等人也感到讶异。

「胡诌的?」封无忌似笑非笑的问。

「我见祖孙俩可怜,怕那公子不铙他们,所以斗胆编了故事,谁知道那公子居然信了。」

在那种倩况下,随便胡诌一段话,便轻易说服了对方,替那祖孙化险为夷,还打发了官差?

封无忌嘴角扬起轻浅魅人的弧度,这分明是敷衍之词。

「若直是胡诌的,那么姑娘的胆子也太大了,有这种胆子的闺阁姑娘,我还没见过几个。」

「为了救人,我没想那么多,不过现在细细想来,是挺吓人的,我怕那位公子回去后发观被我骗了,所以得赶紧走人,若公子没其他事,请恕

小女子告辞。」

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她迳自起身,就要走人,不过她才转身,便有两名手下挡在她前头。

她望着这两大巨墙,然后转头望向封无忌,挑衅的盯着他。

封无忌见她无畏无犋,似是在等着他放人,一副不想再留下的模样。

他杨了杨眉,举手示意,两名手下立即让开,她便大步走人。

见她头也不回的离去,封无忌不禁摸摸自己的睑,若有所思的开口。

「怪了,我今天的打扮是不是不对?」

主子一开口,身旁的四名护卫互看一眼,刘刚忙回话。「公子打扮,并无不妥。」出门在外,他们便唤相爷为公子。

封无忌一睑深思。「是吗?怎么这姑娘看到我,竟没有一点惊讶或是心慌意乱的模样?」

不是他自恋自夸,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女子在见了他之后,不为他的俊美惊为天人的。

另一名护卫吕超说道:「可能是假装的吧?」其他护卫听了也附和,有些姑娘心高气慠,即使惊艷也要强装镇定。

虽然这么说,但封无忌还是很疑惑,抬头望向他们。

「我今天看起来不权威吗?」

刘刚答道:「公子贵气天成,不怒自威。」

其他护卫听了,更加点头,这话是诚心的,相爷的权威,无人不戒慎敬畏。

封无忌回想她适才的表情,更加疑惑了。

「她若是装的,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呢,我甚至觉得,她连跟我多说句话都嫌浪费时间呢。」

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好奇,高高在上的日子过久了,被如此忽视,总是觉得新鲜。

「本公子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用几句话就打发了。」

刘刚四人听了,—脸疑惑。

「主子的意思是?」

「刚才那事,哪可能是胡诌的,她分明不想说,随便找个理由敷衍我。」

刘刚等人一听,一睑诧异,仔细想来,才恍然大悟,想不到那个小姑娘竟敢敷衍他们的主子。

其实并非他们想不到,而是一般百姓哪有这个胆子管閒事,更何况是一位姑娘,所以当她说是胡诌的,他们自然便栺了。

封无忌饶有趣味的锁道:「想不到这小小的洛梅镇,竟有如此聪慧的姑娘。」

他可是看得请清楚楚,她当时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胡诌的,那熟络的举止行为,倒像在办案。

一想到办案;某个身影浮现在他脑海中;冷艷的面孔、不轻易驯服的眼神,燕英彤这个总让他上心的女子。

那冷静的目光总是专注地盯着前方;一旦往前冲,便不轻易回头。

如今,那个令他兴味盎然,三不五时总要关注一下的女子,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封无忌脸色沉了下来;周遭的空气也冷得恍如突降十二月霜雪,跟随他多年的贴身护卫们,就算不知道主子的心思,也能感受到突然变得滞

闷的气氛。

安静的室内,连一根针掉下都听得到。

在众人屏气凝神之际;封无忌拎然的声音传来

「那件事査得如何?」

刘刚忙道:「属下找了相关人等,目前査出,有一名杀人犯是燕捕头生前所要追缉的人犯,不过他如今已被德天府的大捕头花铁鹰所抓,送

进大牢了,所以燕捕头的死,和那名犯人无关,刘刚口中的花铁鹰亦是四大名捕之一。

「这么说,是其他人所为了?」

「燕捕头武功高强,能够趁她不备;从身后一刀毙命,若非武功胜过她,那就是能让她掉以轻心之人。」

「继续査,将可疑的人找出来。」这一刻,封无忌的脸上是一片冷绝,他依然温文儒雅,可周身却散发着凜冽气势,每当他发出这种

气场时,这些护卫莫不绷紧神经。

刘刚与一干手下立即拱手应声。「遵命。」

他们很明白,相爷平日的温文儒雅只是表相,二十四岁便成为当朝宰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非睿智狠戾又手段圆滑,哪能震得住老奸

巨猾的元老重臣,以及外戚势力。

刘刚和一群手下领命而去,封无忌身边留着四名护卫,能够成为他护卫的,每一个都是大内高手。

封无忌手一挥,这四名护卫便退到雅座外,留他一人在房里独酌。

在无人时,那冷绝的墨眸;流溢出黯然的芒光。

执着酒杯;他沉声低喃。

「你就这么死了,实在让本相好生失望;辜负了名捕之名。」

低语中挟带着恨;恨这个唯一让自己上心的女人,就这么容易被暗杀了,更恨那个凶手,倘若被他找到,他必令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万

劫不复。

此时的他;哪有往日的儒雅斯文;一身的邪魅;杀意浓烈。

这世间上,从来没有他在乎的事,进入朝中只是消遣的游戏,他愿意当这个宰相,不过是因为当今皇上入了自己的眼,就陪他玩一把争权夺

利,真正让他感到有趣的,是燕英彤,他喜欢看她没心没肺地当街痛打犯罪的权贵子弟;更喜欢她用狠戾的目光瞪着他这个偶尔会弄权的相爷。

別人是巴不得讨好谄媚他;她则是打从心底漠视他;所以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不在乎一个人则已;一旦在乎,便会全心关注,除非他放手,否则被他关注的人,要有被彻底缠上,一辈子无法摆脱他的觉恒。

望着底下人来人往的百姓,茫茫人海中不会再有她的身影……

微风从窗口吹进,拂起他鬓边的发丝,使俊美清冷的面孔染了一丝倜怅,墨眸如深撢,阴黑得不见底。

燕英彤,你怎么就这么死了?

他从不晓得,在她被暗杀后,他会这么偾怒,心底像是被人倒了一锅黑油,丟下一把火,烧着满山满谷的烈焰,日夜不熄,不管用什么方法,

都浇不熄这把火,让他恨不得用这把火毁天灭地,寸草不生。

同时,一想到今生再也见不到她,又觉得心口覆盖了万年冰雪,滞闷难抑的寂寥如同深不见底的缺口,怎么样都填不满。

他的目光请別如霜,却又燃着铺天羔地的怒火,大掌中的洒杯被握碎,洒液从指间流下,红色的酒液如鲜血般摘落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