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她失踪一晚的事巳经传了出去,才会有不少人盯着她,他们还窃窃私语着,内容肯定不光彩。

张大妈担优地看向表小姐,一个姑娘家一夜未归,闹得全府仆人出动找寻,传出去可不好听。不过她发观表小姐神色自若、步履从容,一点都

不介意周遭的眼光和私语声,令她十分惊讶,怎么一夜之间,表小姐竟变了很多?看来这头撞得可不轻哪!

唐月涵确实一点感觉也没有,流言蜚语与她何干?她只是不断审视这个洛梅小镇,当时她追査忠阳县大批少女失踪的案子,追到这里,最后遇

刺身亡,醒来后,便成了唐月涵,正好借此看看这个小镇。

这时候,她目光一湛,见了一个熟悉的人,连忙跟上去。

她突然跑起来,让张大妈和众人措手不及,她也不理会他们的叫唤,便钻到前头的人群中。

她没看错,刚才瞥见的身影是魏乐,她的副手。

魏乐走得很快,她紧紧跟着,现在她没了内力,无法施展轻功,就怕跟丟了,拐了一个弯,她发观前头聚集了许多人,好奇之下,立即上前去

,这时听到人们的讨论声——

「怎么回事啊?」有人问,显然也是刚来的,尚未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老伯叹道:「死了一个女人。」

「死的是谁家姑娘啊?」另一人问。

「这女人可不是一般姑娘;她是京城四大名捕之一的燕英彤。」

听到四大名捕的名号,众人发出一阵低呼,四大名捕众人是听过的,他们专办难缠大案,手执御赐金牌令,是皇上看重的大捕头,想不到这燕

英彤竟然死了,而且还是他杀。

这时候唐月涵已经钻到前头了,隔着几个人,她瞧见她的伙伴魏乐;除了他;还有当地的一些大官员。魏乐直直盯着躺在草蓆上的人,那人正是原来的她。

她见魏乐一脸苍白;紧盯着死去的她;应是听闻她的死讯,赶来认尸的

身为捕头,她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了破案,他们不惜与权贵作对,树敌是平常事,死于非命也有可能,不过瞧见魏乐此刻的神情,她也动容了。

魏乐就像是她的亲兄弟,一起査案,出生入死,义气相挺,有酒同醉,有难同当,如今自己先走了,他的眼神很悲伤,泪水从他的眼眶落下,

握紧的拳头还微微抖着。

她从没看魏乐哭过,因为他总是大笑着,原本她对自己的死没那么悲伤,如今却也因他脸上的哀痛而红了眼眶。

感到眼中的酸涩:她连忙低下头;闭上眼;不让眼泪掉下来,暗恨自己的无用,居然被暗算了;连是谁杀了自己都不知道。

就算换了身份,可她骨子还是燕英彤,她发誓,一定要找出凶手。

一想到凶手,她冷静下来;目光扫向四周;观察是否有可疑人士来观看;说不定凶手就混在人群中。

她立刻注意到人群外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这马车一看便知是权贵人家

唐月涵眯起眼;直盯着那辆马车,虚掩的车帘后;隐隐可见一名男子的身影,车帘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相貌;但可以看出那是个一

身华服、贵气十足的男人。

是他?

封无忌?

她十分意外,虽没见到脸,但认出了他身边的手下刘刚。

没想到当朝相爷会在这里,这时候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死去的燕英彤身上,没人注意到那辆华贵马车。

他为什么来了?

不可能是因她而来吧,以他位高权重的身份,是不会对她这种人的死,皱一下眉头的。

对于这位封相爷,她一向没什么好感,甚至,两人还有些过节呢……

只见刘刚没入人群,不一会儿又从人群里悄悄退出,往马车走去。

「相爷。」他恭立在马车前,低唤着。

车厢里,传来低沉的声音。

「如何?」

刘刚恭敬地回覆。「是她没错。」

短短四个字,让马车里的男人,陷入了沉默。

车帘内,雍容的身影若隐若现,珠子串成的车帘模糊了男人的面孔,让外头的人无法看请,却能让车里的人,看请外头的一景一物。加上刘刚

及其他属下不敢直视,所以他们没看到相爷现在的表情,若他们看到,就会发现他们主子冰冷的神情,以及紧握的拳头。

「是她没错」四个字,让封无忌俊美的面孔霎时铁青如地狱罗剎。

她真的死了?

那个冷艷聪敏、办案拚命,胆色不输男人的女人,居然就这么死了?

当他听到她逝去的消息时,他还不信,非要自己亲自来一趟,想确认这只是误传。

刘刚是他的手下,他非常请楚刘刚的能力,他不会看错,也不会妄言。

这表示,现在躺在那里的女人,是燕英彤没措。

其实,当见到魏乐悲恸的表情时,封无忌便心由有数了,可他还是坚持要刘刚亲自确认。

久久没听到车厢里的动静,刘刚感到不安,偷偷抬眼,他跟着相爷许久,却和別人一样,很难弄懂相爷在想什么。

不过对于那个燕英彬,自己一直有种感觉,相爷对她的一举一动颇为上心,而且咋日听闻她的死讯后,相爷竟连夜赶来,这行为实在令人讶异。

现在确定她死了,相爷迟迟没再发话,如此沉默,更是不曾有的。

相爷没开口,他也不敢多言,始终低首,等着相爷的吩咐。

「怎么死的?」车厢里终于淡淡传来一句话,清冷无比。

「被人从身后一剑刺穿,一刀毙命。」刘刚低声道,这里人来人往,他的声音不太不小,刚好可以让相爷听到。

又是一阵沉默后,车厢里传来低沉的命令。「去査清楚是谁动的手。」

刘刚拱手恭敬道:「属下遵命。」

马车内的声音淡淡的,一如以往,感受不到任何情绪被动,所以马车外的手下们,完全不晓得车厢内那俊美的面容,此刻有多么铁青和冷冽

封无忌下巴棚得死紧,眸光阴狠锋刺,却也带着悲恸。

可在此种情况下,他依然敏锐如剑,突然转头,视线在人群中搜寻着。

唐月涵始终盯着马车里的人,车厢里的人转头向她看来,她连忙低下睑,避开视线。

她虽然没了内力,可灵觉还是有的,刚才她探测的目光被封无忌察觉到了,这才收回视线。

她可以感觉到,封无忌的目光正在人群中搜索着,她一直知道,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年轻宰相,是个难缠的人物。

她不想引起对方的注意,所以再也不敢往他那儿睢,自己混在人群里,又变成另外一个人,相信不会被他注意到的。

这时候官差来赶人,要聚在这儿的百姓全部散去,她也随着人群离开,心想,以后有机会,再想办法与魏乐和其他府内弟兄们联络吧。这时候

张大妈终于找到她,急急忙忙赶来。

「表小姐,终干找到你了!你跑去哪里啊?咱们都快急死了,你没事吧?」

唐月涵望着一睑急坏的张大妈,又看向气急败坏的廖管事与其他仆人,那些人睑色都很不好,显然她刚才突然跑走,让他们气得不轻。

不管如何,她现在需要的,就是先以唐月涵的身份话下来,以后的事,再从长计议,另做打算。

「没事,回去吧。」

她让张大妈扶着,对其他人视若无睹,临走时,她回头望了身后一眼,见那辆华贵马车,依然停在那儿。

赵家主院的厅堂上,赵老爷来回蹢步,一睑着急,几乎整夜没阖眼,坐在厅堂上的,还有赵夫人和两名小妾,以及几名丫髴。

赵老爷又急又气,倘若外甥女真出了事,那可怎么得了,他还妄想靠她与箫家联姻,她若真的出事,他的如竟算盘不就全空了?

想到这里,他更是气得瞪向一旁的三姨娘。

「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叫你看着一个人还会弄丟!没用的东西!」

三姨娘一睑委屈,哭哭啼啼曝嚅道:「这么大的人了,若存心偷跑,又有谁顾得着,更何况我又没有三头六臂,哪能日夜监视着?」赵老爷听

了,审加怒骂。「要是找不回来,唯你是问!」

三姨娘恨恨的咬着唇,不敢顶嘴,「能把所有委屈往肚里吞。都是那个臭丫头害的,要是回来了,定要她好看!

「老爷、夫人。」一名仆人匆匆走进来,一见到主子,大声亶报。「找到表小姐了。」

赵老爷一听,立刻站起来。

「找到了?哪儿找到的?」

「在往元和寺的山路上。」

赵老爷又急忙问:「她怎么样?有没有事?」

「表小姐没事,咱们找到她时,她正要下山哩。」

听到她没事,赵老爷松了口气的同时,一股火气生出,重重哼了一声。

「她人在哪里?」说这话时是吃了十斤砒霜。

「刚刚进门,估计正在房里呢。」

「带她来见我!」

仆人不敢耽搁,领命而去,其他仆人互看一眼,都知道表小姐这次要倒大楣了,少不了挨一顿板子。

不一会儿,唐月涵在仆人的引领下,朝主院走来。

她已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人也稍作梳洗过,她一路走来,顺道打量赵家宅院,丝毫没有大祸临头的畏怯样;反而是身旁的张大妈比她还紧张

「表小姐,待会儿老爷不了大发脾气,斥骂一顿,你就尽量赔不是,想办法消消老爷的气,说不定可以少挨板子。」

「喂。」唐月涵不以为意地应了声,她注意着沿路所见的每一个仆人,想找出陷害「唐月涵」的可疑人物。

张大妈陪她来到主厅后;便不能陪她进去了;还小声嘱咐她切谨慎行事。

她朝张大妈点个头,便踏上台阶,跨入主厅。

一进去;她好奇的扫了下四周;见到厅里坐着满满的人,没坐的也都站满了,而且人人都没好脸色。这股冷沉的气氛,加上这些人的脸色,她

挑了挑眉,有意思;说不定害死「唐月涵」的人,就在里头。

「跪下!」一声喝令传哭。

唐月涵看向发出命令的男子;照张大妈的形容,看来他就是赵家老爷;她的大舅舅了。

她二话不说;缓缓跪下;低着头。

赵老爷气愤地指着她。「你这个死丫头,一整晚不见了,我还担心你遇到危险,一整夜未阖眼,想不到你半夜跑去元和寺,好大的胆子!」

赵老爷的骂声响彻厅堂,有人讪笑,有人不屑,也有人幸灾乐祸,都没人注意到,跪在中间的唐月涵十分冷静,只因为她低着头,所以他们都以为她吓到不敢抬头。

坐在椅子上的赵大夫人乜站起身,走到丈夫身旁说道:「这个月涵哪,是越来越放肆了,也不想想他们姊弟来投靠咱们,咱们好心给吔们吃住,不安分一点就算了,还给咱们找麻烦。」

二姨娘也上前说道:「是呀,昨日不过讲了她两句,居然闹离家出走,若是传出去,街坊邻居还以为咱们赵家亏待他们了呢。」

大夫人和二姨娘一边说,一边左右伺候着丈去,为他拍拍背,把气抚顺一些。

「二姨娘,你也別怪表妹,谁知道她经不起別人的一、两句重话呢。」

说话的,呈一个看似十七、八岁的姑娘,相貌与一一姨娘有些相似,这人应该就是大表姊秋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