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暗暗思付,这个封无忌还是老样子,一样俊美;难怪京城那些公主、郡主及世家千金皆如此爱慕他,这么一个祸水般的男人,就算得到:也是个麻烦,不管到哪里都会沾花带蝶,染花蜜,她敢肯定,做这人的老婆;一生都很辛苦。

她像个局外人似的打量他,完全没有一般女人的心思,对她来说,男人只分两种,可以当兄弟的,跟不能当兄弟的。

封无忌也静静打量她;那双美眸有着淡淡的清冷,对他的俊美和威仪无动於衷。,

她的眼神,跟燕英彤一样。

「公子找我来,说是为了忠阳县百名少女失踪的案子,可是真?」

封无忌淡淡一笑「没错。」

唐月涵冷道:「公子为何知道我在调査这件案子?」她不得不怀疑,自己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少女,封无忌为何盯上她?若不是派人调査过她

,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事,更不会注意象她这样的人物

「你若能对出下联,我便回答你。」他伸手一摆,指着桌上的宣纸。

唐月涵低头一看,这案桌上準备了笔纸和墨砚,她疑惑的看了看,见上头写了诗句

湖光春日两相知,水镜相照万里情。

她原以为封无忌把她找来,会出仕么难题刁难她,没想到竟写了这么一句上联,要她对诗句

她抬眼看他,心想,也罢,我就看看他到底在卖弄什么玄虚。

细细斟酌上联的诗句后,她想了想,坐在案桌前,执起毛笔,蘸了蘸墨砚,然后在上联的诗句旁边,写出下联诗句一一

清山明月亦相惜,掬湖当酒醉古今。

这下联的字迹,清丽中有俊逸,封无忌紧紧盯着,眸中灼光隐有澎湃,好半晌,才缓缓开口——

「清山明月亦相惜,掬湖当酒醉古今,好个醉古今哪……」这字迹,他再熟悉不过了,是燕英彤的字迹!

这个事实如同一道惊雷,震得他心口急剧跳动,冲击着四肢百骸,整个人诨身发烫。

他瞬也不瞬的盯住她,那目光太过灼亮,如同黑暗由乍现的两道雷光,那眼神太过犀刺,恍若蒙尘十年的刀锋突然迸出慑人的锐芒,像要渗入骨血,看进她的灵魂深处,让她心中一颤。

「你看什么?」她被盯得寒毛直竖,还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封无忌还在盯着她,像时光停了,视线粘在她身上便再也移不开,此刻他的内心有如万马奔腾的浪涛撞击在岸石上,震慑着他的心魂体魄。

对她的奇妙感觉、诡异的熟悉感,以及种种的疑惑,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她就是燕英彤本人。

很离谱,却是唯一的解释。

他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可是此刻他却相信,眼前这个女子,便是燕英彤。

谅唐月涵向来冷静自特,也被他盯得,魔莫名心慌,受不了的开口——

「公子若无事,我」

「来人!备酒,本相要和唐姑娘好好喝一杯。」他突然截段他的话,一听到他的命令,待命在亭外的侍从们立即俐落进亭;将案桌清空,端来酒坛和酒杯。

唐月涵微微怔楞,秀眉轻蓿,她可不是来喝酒的。「公子——」

「坐吧。」封无忌率先落坐案前;举止潇洒倜傥,似是兴致大起;要找人喝酒。

他看似无事,仿佛先前的呆愕只是一时恍神,天晓得;此刻的他,心中的惊涛骑浪尚未平复,只是被强力压制着。

他必须忍着,不能让她跑了。

这几个字在他内心一遍又一遍响着;他还需要再确认,尽管他已经认定她就是燕英彤本人了,但他需要更多证据,因为他怕这一切只是巧合,

怕到头来期待太高,得到的却是失望。

见他叫人把酒都搬出来了,唐月涵想了想;她本就不是忸怩之人,这杯中物她也是爰的;便也直爽的坐下了。

封无忌很自然的拿起酒壺,为两人的酒杯斟满,明明这种事可由侍从代劳,他堂堂一个相爷,却愿意为她效劳,如此不拘小节、直爽不羁,不

由得让她一楞,她还是头一回见到他的这一面。

「来,敬青山绿水,敬古今;敬你诗句对得好。」语罢,率先仰头一饮而尽。

他把酒干了,她却还盯着杯中物,尚无动作。

「怎么?怕有毒?」他曝着她,目光含笑,唇角微扬。

听出他话中的轻嘲,她冷笑了下,说道:「公子若要要对付我一个弱女子,方法多得是,哪需要这般费事。」执起酒杯,在鼻下闻了下,酒香

不凡,令她目光一亮,仰头亦是毫饮。

「好酒!」她禁不住大讚;想不到这酒意如此美味。

「嘿嘿,是吧,我这酒可是玲藏多年,一直舍不得开封,今日却为你一句醉古今而破例了。」他一边说,又一边为她斟满酒。

唐月涵也不客气,一杯又一杯的喝着,却也没忘记正事。

「阁下是不是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她冷问。

封无忌垂下的眼睫,敛住瞳仁里的波涛巨浪,将澎湃的情绪隐藏在谈定的表相下;缓缓说道:「我的确派人暗地里査探忠阳县百名少女失踪的

案子,不过这件案子只是冰山一角;我要査的是更大的案子。」

她不由得怔住;目光一颤。「更大的案子?」

「没错。」抬起的俊眸,已然平静无波,如同罩了一层雾,直直盯住她,说出的每一字,都透着教人看不透的诡秘。「忠阳县这件案子,我已

有线索,只是还未到时机;这条线;得钓着。」

他说的话,果然引来了她的重视。

「什么线索?」她赶忙问。

他没回答,反过来问:「轮到你告诉我了,你为什么要査这个案子?」

唐月涵早知他一定会问,执起酒杯又灌了一口后,便回答道:「为了故人。」

「谁?」

「燕英彤,燕捕头。」封无忌缓缓放下酒杯;目光灼灼,逼视如火。「你与燕捕头是什么关系?」

「我说过了,是故人她未完的志愿;而且,除了査出这件案子之外,也要査出是谁杀了她。」

她眼神坚定、目光不移,她虽然与他不对盘,但也知道这位相爷行事自有他的原则,每回刑府四大名捕遇上罪犯与皇亲国戚扯上关系;闹得风

风雨雨之际,这位相爷总会出手拥护国法。

只不过,有时候这位相爷也会为了权贵大官,打压刑府大人和捕头们,因此四大刑府的捕头们,对他的印象是极复杂的,有畏惧、有不满,有

时候,却又要借助他的力量。

封无忌听了她的话,一脸不以为然的笑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的?」

唐月涵楞住,继而皱眉头,他既然约自己来,不就是因为相信她吗?现在却质疑她,分明是不想给消息,禁不住有些恼了。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若不想透露一二,那我告辞了。」说罢就要站起身走人。

封无忌岂会让她走,他约她来,就是想弄清楚她到底是谁,没彻底明白之前,他绝不会让她走,不过他尚未出言阻止,却见到她身子一晃,又跌坐下来。

她整个人脸色剧变,他也不禁奇怪,猛地,那张容颜轻为愤怒。瞪着他大声指责——

「封无忌!你竟敢在酒里下毒!」

封无忌完完全全呆楞住;除了他;刘刚等人更是面色一惊。

刘刚等人惊讶的是她说酒中有毒,而封无忌震惊的是她直接喊出他的名字,代表她是认得他的,只是装作不识。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并非只是个普通的姑娘,在这具娇柔的身子里;藏的是燕英彤坚轫的魂魄。

封无忌盯着她的一脸怒容,强压下心中的震撼,狐疑的问:「毒?这是不可能的,酒中并无毒。」他内力高强,若酒中有毒,他第一个就会发现,可他根本感觉不到任何不适。

「怎么没有!我现在就头晕目眩!」她气愤大骂,脸蛋红扑扑的;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中了毒。

望着她嫣红的双颊,他恍悟的笑了。

「你笑什么?」见他居然在笑,令她更加火冒三丈。

封无忌宠爱的看着她;眸中柔光溢彩。「你会头晕目眩,那是因为你醉了。」

「我醉了?笑话!这一点酒怎么可能让我醉!」她边说边挥着手,脚步一个踉跄,居然站不稳了。

在她倒下前,一双臂膀早已环住她的腰。

「英彤;你真的醉了。」他轻声道,语气充满疼惜溺爱。

「不可能,我千杯不醉!」她不服气的反驳,没察觉到自己的回答,换来封无忌心神的震惊。

他的震惊,来自於她的自然回应;因为他唤她英彤

如果说;适才他已有八成的把握,那么现在则是十成十双手微微振抖;心中的惊喜如波涛翻腾,再也抑不住激动。

英彤,真是你!

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亲自验证,他根本无法置信,坐在眼前的女子,真是那个她!

失而复得的惊喜充斥五赃六腑,因失去她而和结的沉郁落寞一扫而空;还有那怎么填都填不满的内心缺口;竟一下子变得充实而欢快。

他眸底的火焰跳跃着:一颗心也变得热烘烘,曾经以为天人永隔;再也构不着的人,此刻就在他眼前!

他的眉在笑;眼在笑:唇角扬起的弧度也加深了;环在她腰间的双臂;如同收网一般;悄悄收拢。

他抓住了她;像抓住天底下最宝贝的猎物。

唐月涵没注意到他的变化和举动,若是平日,她一定会有察觉,可是她醉了,酒精让她无法思考周密,她只忙着要稳住身子;所以没注意到封

无忌神情的转变,还有那一双墨瞳深处燃起的火焰

「喔,千杯不醉?这么厉害?记得有一回咱们在京城的天香酒楼偶你我共饮的那一坛叫什么……」

「云顶仙!」她脱口而出。

他笑连点头。「对了;是云顶仙,我想起来了,你当时好像喝了一整坛也没醉。」

他的黑眸明亮锐利;却又深邃得教人琢磨不透;狡诈如狐;却又含着千般温柔。

唐月涵睨他一眼,这一眼醉意浓烈。「当然!我酒量这么好,若不是这酒有毒,我怎么会醉?」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似是想起了什么而大

皱眉头,喃喃说道:「难道是这个身体的反应?」

他顺着她的话问:「你这个身体,不能喝酒吗?」

「我怎么知道?这身体我不过才用了两个多月而已……」她懊恼的想着,换了个身体就失去七成功力,不会喝酒也是有可能的,真可恶,她居

然忽略了。

想她前一世,可是千杯不醉的,这个身体柔弱就算,居然如此不胜酒力,可恨!太可恨了!

她心中气恼,早知道就不喝这么多了。

「喔?才两个多月哪,那之前的身体很能喝?」他故意诱导她说话,悄悄将她的身子收拢在自己的膝上。

「不只能喝,还千杯不醉。」她一边说着,还骄傲的扬着下巴。

他装出一脸不解。「那为什么不用之前的身体?」

她的秀眉拧成一个结,语气十分惋叹的回答。「我也想,但是之前的身体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