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华安刚想下床,就被进来的护士用语言给制止了。“别动啊你,你现在动的话,待会儿会很难受的。”

潘华安转头一看,原来是刚醒来时见过的那位漂亮护士妹妹。突然间,他有一种心怀大开的感觉,笑着问道:“为什么会难受呢?我觉得我现在的精神好得很,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

护士妹妹笑了笑,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轻地扶着他躺了下去。

看着那灿若晨星的大眼睛,闻着女孩子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潘华安顿生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他摸了摸头,大脑随即就传来了对自己刚才的问题的答案:一个躺在**好几天的人,没有吃东西,全靠输液维持身体,在一般人眼里肯定是虚弱不堪,估计卧床不起才是最正常的表现吧。

果然安置好潘华安后,护士妹妹笑着回答道:“不为什么啊,只不过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罢了。你现在身体非常虚弱,最需要的是休息。”

潘华安躺在**,仔细打量着这个日夜照顾他的护士妹妹。看年纪,她应该刚从卫校毕业不久,脸上还透露出一丝孩子气。特别是她头发上的发簪,出卖了她的真实年龄。普通的女孩,一上了20岁就迫不及待地想和年轻幼稚的自己告别,只有小女生才喜欢这种天真可爱的饰物。

护士妹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这才让望得出神的潘华安收回了他狼一般饥饿的眼神。

“奇怪,我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小女生?”潘华安心里有些奇怪,以前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啊,不过他并没有多想,嘴上说着客气的话:“谢谢你这几天来照顾我。天天待在一起,我想你一定把我看腻味了吧。”

为了表示诚恳,潘华安特别卖力的使出了他自认为杀伤力极强的微笑。善意的笑容,因为他娃娃脸的关系,显得特别的诚恳。

护士妹妹小脸一红,又想起了此前几天目不交睫地盯着这个男孩子的情景。好在她迅速转过了身子,潘华安并没有发现异常。

“其实也没有什么,这些天也不是我一个人照顾你。我们一共有三个姐妹,每人负责八小时。只不过我运气好,刚好等到你醒过来。”护士妹妹背着身,一边有条不紊地做着护理工作,一边和潘华安聊着天。

这样一个几乎被她认定是植物人的男孩居然醒了,让她感叹这个世界原来真的有奇迹存在。此外,她还觉得这个男孩很亲切,很可爱,一点也没有富家公子那种盛气凌人的姿态。

“做护士一定很辛苦吧,特别像照顾之前没有知觉的我,是不是很麻烦?”潘华安一边饱览秀色,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辛苦是有啊。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做这行,自然有心理准备吃苦。而且从病人那里得到赞扬,是很棒的一件事情。”小护士回答很干脆。虽然看上去她很疲惫,但是给潘华安的感觉却依旧是干劲十足。

“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我叫项海云,敢问姑娘芳名?”潘华安进入角色的速度很快,他已经完全就是以项海云自居了。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不过却并没有多想,只是单纯地认为自己想与过去告别的心太过急切了。

“你叫我丫头就好了,朋友们都这样叫我。”护士妹妹微笑着回答道。

虽然没有探听到女孩的真实姓名,但得到这样的回答,项海云还算是比较满意。由于自身的关系,他并不打算与这家医院的工作人员深交,有这样的成果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感觉上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丫头,这称呼很可爱很亲切啊,和你很相称。”潘华安嘴里念了几下“丫头”,然后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欣赏。

护士妹妹小脸一红,转头看了潘华安一眼,却发现他脸上满是真诚,并没有调侃的意思。

“你有没有觉得照顾我这样的病人会很麻烦?”看见丫头脸上那一抹嫣红,潘华安心里不由一**。随即他开始唾弃自己这种心理,努力想转移自己的视线。

当然,他这样问是有原因的。就算自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中,但仍然会大小便吧,在这种情况下,是谁帮他整理的清洁卫生,他还真的很关心。如果照顾他的是三位护士妹妹,他自然会想方设法地好好犒劳她们一番;反之,如果是什么大妈大婶之类的,那就以后再说了。

“其实并不麻烦,只要有耐心就好了。因为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只是单方面的工作,没有和病人的交流和互动,所以工作非常轻松。如果真的说麻烦,那是在为你清理……”丫头说到这里,脸越发地红了,轻轻地低下了头。

潘华安笑吟吟地看着她,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位白衣胜雪的护士妹妹,不辞辛劳地为自己整理个人卫生时的情景。想到自己最紧要的部位都暴露在“丫头”面前,他又不觉有些尴尬。

“对了,护士的工作这样繁琐,你家里人还有你男朋友你做这样的工作吗?”潘华安赶紧转移了话题。看得出来,这个女孩还是很纯洁的,再这么聊下去,估计她会夺门而出了。

“怎么说呢,现在的工作不好找,能够在医院上班已经很不错了,家里人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反对呢?要知道护士的福利和待遇,可是很好的。”丫头并没有说自己有没有男朋友,一来是她不想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二来由于家教森严的缘故,她并没有交男朋友,所以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潘华安越聊越觉得“丫头”可爱,他原本还想继续和护士妹妹聊上几句,这个时候病房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中年男子突然出现在了门前。

“爸!”大概愣了三秒钟,潘华安才从口里说出这句话。在项小龙身后的院长等人却是头冒冷汗。“这小子怎么不按计划行事,存心要玩死我啊?”院长心里恨恨的骂道。

刚才他还在和项小龙解释,项海云因为手术的原因,醒来后竟然出现了选择性失忆的症状。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并不影响他的智力还有身体健康。这些医学上的道理,作为一个商人的项小龙怎么能了解?他只是想迫切的要见到自己的儿子,想看到他平安无事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此时项小龙很激动,不过在他的脸上却并没有出现过多的情绪波动。

潘华安看着他,心里琢磨着:商人难道都是利益至上的动物?即便是对自己的孩子,看起来好像也是漠不关心的样子。不过想想也是,像他这类人,平常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估计亲情对他来说,已经很淡漠了。

项小龙一步步的朝着潘华安走了来来。在院长等人的眼里,这每一步都那么地惊心动魄。看来经过这一场风暴之后,他们的心脏功能或许会好上许多,因为经受的锻炼足以在日后让他们承受更大负荷的刺激。

项小龙的保镖,很礼貌地请院长等人离开,护士妹妹冲着潘华安眨了眨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院长一干人离开得很不甘心,特别是院长,他在深深地自责,自己为何不把事情拖延一到两天?这样大家都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哪像现在,一切只有听天由命。

“儿子,你还好吧?”

项小龙坐在床边,伸出手握住了潘华安的手,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神情。刚才“冷血父亲”的印象,这时已经完全被潘华安否定。这种眼神,这样的语气,怎么会是一个不关心自己的儿子的人能有的?握着项小龙的手,潘华安仿佛感觉他们俩的心连在了一起,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血脉相通的感觉。

感受到强烈的父爱,潘华安突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动。多少年了魂牵梦绕,想不到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实现自己的“父亲”梦,不能不说是老天爷的绝妙安排。这一幕超级催泪的场景,让醒来后就立誓“再也不流一滴眼泪”的潘华安,只觉得泪水情不自禁地在眼睛里打转,大有夺眶而出的趋势。

“不许流泪!男子汉顶天立地,你是项家的人,应该知道项家的男人是不会哭出来的。”项小龙的声音带着慈祥,更带着严厉,那一种让人不可抗拒的气势,让潘华安感觉一阵心旌动**。

“我知道了,爸,我不哭。”潘华安低下了头,呐呐地回答道。那即将要滴落的泪水,就像倒带一样回转到他的泪腺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如何做到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人物的气势?连一个人的情绪也可以控制?”潘华安如此想着,脸上依恋的神色越发地浓重。

项小龙扶着潘华安的肩膀,对正了他的脑袋,凝视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孩子,你醒来就好了。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几天,可把我给吓坏了。刚才得到医院的消息,我还不敢确认,所以你妈还不知道你醒来的消息。”

“妈她还好吧?”潘华安眼里满是眷恋。

项小龙心里非常欣慰,孩子虽然任性了一点,但对父母的爱,却是赤诚的。不过,他还是有点惊讶,要知道平日,项海云都只会嗲嗲地叫“妈妈”,特别是他做错事的时候,更是嗲得厉害。现在的潘华安,并不清楚真正的项海云是怎样的一个人,他认为是男人就应该说的简单明了,说两声是留给女生的特权,想不到却会让自己露出破绽来。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项小龙并没有直接回答孩子的问题,而是关切地问道,语气慈祥了许多。

潘华安老实的回答道:“好多了,只是身体有一点僵硬。这么些天没有活动身体,感觉非常难受。”

“这就好。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就接你回家。对了,你一个人睡习惯吧?要不要我让护士小姐通宵陪你?”项小龙的提问带有一些试探性。要知道项海云平日胆子最小了,以前在家里睡觉的时候,往往通宵都不关灯,为的就是减轻对黑暗的恐惧。

“拜托,爸,我现在已经是个男子汉,不需要那么麻烦的。你放心,明天我一个人收拾好回家就行了,根本就不用你来接我。”潘华安回答得相当干脆。

“那说到做到哦。”项小龙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儿子。生病了几天,他看起来成熟了许多,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如果不是孩子的容貌没有任何改变,对自己和妻子的爱无比赤诚,恐怕会认为自己的儿子换了人呢。

“好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还要马上回去和你妈说你的情况。这次我不让她来,你知道原因吧?你昏迷的那几天,她可把我折腾得够呛。”项小龙说完,还叹息着拍了拍孩子的肩膀。

潘华安点了点头,脑子里迅速反应开来:大病初愈,母亲的出现,往往会以喷泉式的泪水和感人的相拥场面作为铺垫,那就决不是短时间能够结束的场面了。

项小龙挠了挠潘华安的头,潘华安笑着迅速地躲避开了。潘华安没有注意到,项小龙转身离开时的微笑,满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