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混淆的真实
一觉醒来，暮希只觉得神清气爽，心中的疑惑却更盛。
近年来森罗公司开发的种种设备，让原本昂贵的虚拟游戏变得越来越平民化、日常化，游戏中附带的虚拟社区也开始逐渐取代原本运营了多年的社交软件，就算她从小对各种电子设备不怎么感冒，孤儿的身份也让她不可能和同学们一样追捧新鲜的电子科技，但她在学校的同学们口中也听到了不少关于“安奈大陆”的传闻。
暮希拿起放在手边的学院制服穿戴起来，手中织物的触感、空气流动产生微风，甚至脸颊上因为侧卧而出现的枕印，都那么的真实。
但96%的拟真度，能让人在虚拟世界中熟睡、并恢复消耗的精力吗？她不像是身处某处虚拟空间，更像是进入了一座切实存在的神秘学院。
现实和虚拟的混淆感在暮希脑中一闪而过，她推开床幔，看见叶芊正坐在床边轻轻的按压着自己的小腿。
“叶芊，你怎么啦？”暮希关心的问。
“没什么，”叶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昨天练舞练的太累了。”
暮希想要劝一劝她，却不知从何开始，叶芊反而主动说道，“并不只是为了争夺排名，我自己也喜欢跳舞。”
“每次我都能体会到凭借这两条腿在空中飞舞的感觉，”叶芊梦幻的说，“再没比这更好的了。”
暮希眨了眨眼睛，觉得叶芊的说法有点奇怪，但叶芊脸上的憧憬让她只得说了几句鼓励的话。
叶芊再次露出了羞涩的表情，“我们快去礼堂吧，时间要来不及了。”
暮希点头答应，在叶芊的指点下往自己分配到的书包里装了一些基本用具，和她一起走出了宿舍。
刚推开宿舍门，她们就撞上了另一位一年级学员。
有着粉红色卷发的少女从暮希昨天见到的那扇光滑平整、像是打过蜡般的木门后走了出来。她趾高气扬的从暮希身边经过，轻蔑的看了一眼在她出现后就变得畏缩的叶芊，目光落在暮希身上时却突兀的转了个身，又站回了她们面前。
“你是昨天来的新生吧，”她挤出一个假笑，“看你得和叶芊这种人挤一个小破房间，真是太惨了，不如我帮你找级长说几句吧，旁边的空房间多得是。”
她目的明确的补充道，“拿你的发卡当报酬就行了。”
粉发少女有着一张可爱的圆脸和
小巧玲珑的琼鼻，笑起来也许会显得十分甜美，但她现在非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派头来，只让她像个装大人的孩子般可笑。
“谢谢你的好意了，我觉得昨晚住的挺好。”暮希不轻不重的顶了回去。
叶芊回给她一个略显羞涩的微笑。
“哼。”少女嫉妒的瞪着她们，只觉得自己被扫了面子，“你会后悔的。”
她抬高下巴，快步往城堡的方向走去。
“她是？”暮希低头向叶芊问道。
“她叫栗绘，是这里最有希望升入二年级的人，”叶芊解释道，“她被尤朵拉级长称赞过，说她下一次礼拜肯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尤朵拉。”
“所以她的房门看上去比我们的好？”
“一年级之间虽然没有明确的排名，但礼拜成功的希望越大，得到的待遇越好。”叶芊说，“如果不是艾莎前辈让你来和我同住，其实你可以……”
“你不是说很快就要进行下一次礼拜了吗？”暮希俏皮的朝叶芊眨了眨眼睛，“也许没几天我们就要一起住进城堡里了，之后我们还能继续当舍友吗？”
“如果我们觉醒了相同的特质。”叶芊又露出了笑容，“城堡的三座塔楼分别是三大派系的宿舍和公共空间，另外一座是专门用来接待新生的，要是我们真能住进同一座塔楼就好了。”
两人边走边说，城堡离她们越来越近了。
高直的视觉对象，能使人在心理上产生一种奇特的崇敬感，就像人们看见嶙峋的高山、飞流直下的万丈瀑布和奔腾的浪潮时，会感受到一种心灵的震动。
暮希跟着叶芊从一侧被深色石料砌成的拱门中走了进去，目光从扶拱垛上的繁复雕刻滑过，脑子里却出现了从未接触过的知识。
扶拱垛上的尖塔是为了改善平衡；原本实心的、被屋顶遮盖起来的扶壁被露在了外面，是哥特式建筑中最为典型的飞扶壁；尖肋拱顶和修长的束柱是为了营造出轻盈修长的飞天感；雄伟的外观和内部空阔的空间，使得城堡里产生了一种如同宗教般的肃穆。
暮希在恍惚间见到了教堂里的唱诗班。
重重叠叠、高低起伏的人声在她的耳边回**，圣经里的诗歌被庄重的唱出，让她忍不住站直了身体。
“暮希，你怎么了？”叶芊拉了她一下，让暮希重新回到现实。
不，这里也不是现实。暮希下意识的摸索着
自己小拇指的戒指，勉强对叶芊笑了笑，“没事，”她看着没察觉到任何异常的绿发少女，“我们走吧，不是要去礼堂吗？”
在通往礼堂的路上，暮希很难不被形状各异的雕像和持剑伫立的盔甲所吸引。
“那些骑士盔甲是执法队的装备。”叶芊向她解释道，“听说如果有外敌入侵，他们就会穿上这层盔甲。”
“执法队？”
“维护学院秩序的人。”叶芊打了个冷颤，“真希望永远不用跟他们打交道。”
暮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叶芊，能和我说说城堡内部的情况吗？一楼是礼堂，二楼呢？”
“一楼除了礼堂，还有练功房和琴房、美术室，二楼有很多间用来上不同课程的空教室，之后H老师会给你一张信息单，看到你就懂了。”
“三楼呢？”
“我也不知道，”叶芊疑惑的皱起眉头，“一年级生不能去三楼，也许是二年级、三年级活动的地方吧。”
看样子三楼也算是一个禁区。暮希默默的在心里记下这点。
她又向叶芊问道，“H老师是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大美人。”叶芊抿着嘴笑了起来，“她在学院负责教授理论课程，同时也兼任新生管理工作。H老师可是能决定我们命运的人。”
“那你还笑的这么开心？”暮希觉得叶芊提起这位H老师的态度，和之前对“规则”、“前辈”、“排名”的认真，太不一样了。
“因为H老师人很好啊。”叶芊说，“上一次要不是H老师……”
说到这里时，几个衣摆边缘有着精美绣纹的二年级学员从走廊的另一端走来，叶芊立刻拉着她避让到一边，低声道了声“前辈好”。
二年级学员漫不经心的朝她们点了点头就继续往前走去，叶芊羡慕的盯着前辈们制服上的绣纹看，没了继续为暮希介绍城堡的心情。
暮希只得沉默的和她一起继续往礼堂走去。
礼堂的门敞开着，内部摆放着三条长桌，也许是因为设计的缘故，墙侧的彩窗并没能给室内带来多少光明，明明是清晨却依旧亮起了顶部的水晶吊灯。
长桌上摆满了面包、黄油、蔬菜沙拉等食物，撒上了各类香料的土司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但桌边的雕花木椅上却空无一人。早已进入礼堂内的学员们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