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开封府尹赵偲升堂问案,他没想到赵严会带人过来听审,心想这位兄弟真不愧是出了名的爱热闹。赵偲让人搬来椅子,让赵严坐在文案边上。

大堂上寂静肃穆,一阵堂威过后,赵偲询问王府派来告状的两个婆子。两个婆子,伶牙俐齿的很,就把当日叶蓁蓁打杏花和她们这些下人的过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当然了,她们没有说是瑞安郡主起的头,把责任推到叶蓁蓁头上。只说她们陪瑞安郡主出来闲逛,碰到叶蓁蓁过来挑衅。杏花为了保护瑞安郡主,就先和叶蓁蓁动了手。

“那个小贱人,上次就欺负过我们郡主一次,我们郡主仁慈,就没和她计较。结果她还得寸进尺了,仗着自己会功夫,把我们这些下人都打了,你看我这牙都松动了,就是被叶蓁蓁打的”一个婆子捂住半边脸,咬牙切齿说。

“啊,可怜的杏花啊,平时在王府当差,兢兢业业,连王爷王妃都不曾责备过她,就被她叶蓁蓁下毒手给打死啦……”一个婆子在那,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堂下,还有许多老百姓在那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谁这么大胆,敢打死王府的丫鬟?

赵严在边上看着,差点没笑出来: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李伯禽也皱着眉头:这明显不是实话呀,就挑头闹事那事,明显是柳含玉干的。李丛蝶也不敢苟同:那个杏花,平时飞扬跋扈的很,在下人面前都快把自己当主子了。

“肃静,肃静”赵偲把惊堂木拍的啪啪响。

“老爷,您一定要替杏花做主啊!”

“你再说说,杏花当日是怎么回王府的?”

“那日,回去的路上,杏花姑娘就对老妇说心里难受。我当时还觉得,她可能是挨了打,心里觉得委屈,谁想到她就走了呢,呜呜……”

“把人犯叶蓁蓁带上堂来!”赵偲扔下令签。

差人听令下去了,一会两个衙役押着叶蓁蓁来到公堂上。叶蓁蓁虽然坐了一晚上牢,精神倒还好。她知道是因为有赵严走动,衙役们才没对她怎么样,出大牢时,才给她手脚锁上铁链。

“人犯叶蓁蓁带到”两个差人把叶蓁蓁按跪在地上,她瞅见赵严坐在堂上,后面站着李伯禽和李丛蝶,心里有了一丝底气。

“下跪何人?报上姓名。”

“小女子姓叶,名蓁蓁”叶蓁蓁心想不会是个糊涂官吧,明知故问?

“你把你那日如何和杏花姑娘见着,又如何打起来的事情,如实陈述”赵偲每日就这事,他倒也不急不躁的。

叶蓁蓁就把那天的事情如实陈述一遍,顺便又把如何和柳含玉结怨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赵偲一听,双方说的有出入,怎么还牵扯到赵严?瑞安郡主?

“大老爷,她胡说八道,我们郡主是多么和善的人啊,怎么会找一个卖衣裳的下人麻烦?不信,您多叫几个王府的丫鬟过来问。”

“问她们,不如问我”赵严站了起来。

“你……”赵偲冲赵严努努嘴,意思是:你快下去,有你什么事,堂下那么多人看着呢,别让老百姓看我们皇家的笑话。

赵严假装没看见,继续说:“本公子先介绍一下,我是端瑞王府的小王爷,原告是我表妹,被告是我朋友,今天不偏不倚,就想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什么?你听见没?小王爷,这下有好戏看了”老百姓议论纷纷,都往前挤,不肯散去。

“刚才,原被告双方说的话,都有水分。赵大人,本公子请求先查问杏花的死因”赵严保留了一点私心,他不想让他表妹的臭名声传出去。说完他先回到座位上,静观其变。

“嘿!他敢情是来护着他表妹的,亏得我刚才还以为,他是来替我洗刷冤屈的”叶蓁蓁十分生气。

“传仵作”赵偲心说:堂弟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啊!王

府人来告状,你似乎又像是来帮被被告的。

“传仵作上堂!”

“禀告大人,昨日卑职验了尸,身上和脸上有几处轻微外伤,不足以致命。口鼻内也未查出有毒物质,观死者体态、肤色,正值壮年,也不应是疾病致死。卑职认为死者应是受了内伤而死”仵作说完把验尸单递了上去。

“叶蓁蓁,你还有什么话说?”

“小女子是会几下武功不错,可也只是会一些皮毛拳脚而已,不可能徒手把人打出内伤致死,况且当日,有七八个丫鬟婆子围着小女子打,小女子也只是打了她一两巴掌而已。”

“一两巴掌就把人打死,她的功夫可不一般呐!赵大人,可不能轻饶了她”一个婆子上前一步说。

“赵大人,在下可以作证:叶蓁蓁也就练过两下花拳绣腿,她可不会什么内功”李伯禽走出来说。

“恩,本官看你可能被她蒙蔽了,她在你们面前伪装不怎么会武功。可是她身上带着利器怎么解释呢?来人,把叶蓁蓁身上搜出的武器拿上来。”

有人端上来一个盘子,只见里头放着几十个五角形状的铁东西,大家也都没见过这种东西。李伯禽有点着急:这个叶蓁蓁,身上怎么还带着暗器?

“看到吗?这几件凶器,本官虽然没见过,但是可以肯定,这武器要是伤人的话,……”

“大人,请听小女子说,这的确是几件暗器,是我从我师傅那偷来防身的,可一次没用过啊。”

“我大宋上下一片和气,京城最近几年都没发生过凶案,你一个卖衣裳的丫头,要防什么身?分明是狡辩!来啊,上刑。”

“对,狠狠打她一顿,她就说实话了”边上的婆子,恨不得过去抽叶蓁蓁几个嘴巴。

衙役们把刀、锯、鞭、棍、绳,锤等刑具都拿到堂上,火盆烧起、烙铁放进去,这就准备听令动刑。

“慢着、慢着,赵大人,可否让仵作随本公子再去验验尸?”赵严突然想起无为道长的话,他可不想看见叶蓁蓁被打的面目狰狞。

“好吧”赵偲也不好拒绝赵严,公堂上永远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很少有人主动认罪的。他也是审不下去了,才想着动刑的。

几个人来到后堂停尸房,衙役打开门。现在正是夏天,天气炎热的很,虽然只过了一天,气味也是不太好。衙役们原本打算今日堂审完后,就把尸体拉出去埋了。

几个人都捂住了口鼻进去了,两个衙役端了两盆石灰过来撒。李丛蝶原本不想进去,后来也忍不住跟了进去。

仵作很熟练地揭开盖尸布,面目有些狰狞。赵偲和赵严都不敢看,他们长这么大,都从没近距离见过死人。赵严拿了块布扔到尸体脸上,他捂着嘴背过脸去,示意李伯禽查看。

李伯禽脑袋里一直在思索:这毒不是从口鼻,那是从什么地方进入尸体的呢?他查看了几圈,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就有点冒汗了。仵作在边上暗自偷笑:看见没有?我验的尸,还有错吗?

李伯禽盯着尸体的头部看,就感觉尸体头发髻里似乎有东西。他走过去散开发髻一看:一根细细的铁钉插进了头顶,只稍微露了一小截在外头。

“这是什么?”

仵作闻声过来细看,仵作一看:找着毛病了。他戴上手套,拿了把钳子,夹住钉子一头往外拽。铁钉被拔出,大概有两寸长,进去的部分早已成墨绿色,只有露在外头的还能看到本来的颜色。

“看来这就是致死的原因了,行凶之人不仅武功高强,还善于使用毒药。这颗带毒的铁钉钉进了头部穴道里,因此没出血。这种进人身体变成墨绿色的毒,我还是当年跟师傅学艺时,在一次凶杀案现场见过一次。据我师傅他老人家说:这种毒,只有北辽人才有,只需一下点点,进入血液,人立刻毙命。”

赵严

吓的脸上苍白:这凶杀这么歹毒,进王府杀人,都没被察觉……

众人回到了大堂,赵偲拍了下惊堂木接着审案。门口围观百姓早已都被赵偲偷偷吩咐衙役们赶走了:这事牵扯到端瑞王府,他怕有流言蜚语散入民间。衙役们在外把守,不让闲人进入。

赵偲咳嗽两声准备接着审案,这时一个衙役过来禀告说,门口有一个老尼姑,非要进来。

“赵大人,可以让她进来,她应该是叶蓁蓁的师傅”赵严在边上说。

果然是玄空师太,她走进大堂,看见蓁蓁完好跪在那,稍微安了安心。给堂上官行完礼,说:“我徒儿,虽然有点顽劣,但是绝对不会打死人,还望大老爷明察。”

“你来的正好,本官正要说这事,根据最新验尸发现:死者应该是被人用毒铁钉钉入头部致死,所以说叶蓁蓁打死人,证据不足。”

“什么,赵大人,也许就是她叶蓁蓁用毒钉钉死的呢?”一个婆子不服气。

“王府守卫森严,凶手行凶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还有就是如果有人入室行凶,死者不会不呼救。”

“好,李公子说的在理”赵严很欣赏李伯禽,虽然他有点讨厌叶蓁蓁跟李伯禽走的近。

“所以,凶手一定是和死者相识之人,在和死者聊天之际,趁死者不备,将毒钉钉入死者脑袋。这才造成死者没有呼救和面容惊恐的的原因。”

“这样吧,先把叶蓁蓁押入牢了,这案子要押后再审”赵偲想了想,不知道如何断案了。

“等等,赵大人,既然蓁蓁姑娘没有嫌疑了,何不当堂释放。这样,本公子做担保。”

“这,好吧,将叶蓁蓁当堂释放,这案子待查出真凶,再审,退堂”赵偲审了半天,感觉稀里糊涂,既然叶蓁蓁没有嫌疑,就做个顺水人情吧。

“大人,小女子恳请把暗器还给我。”

“给她吧,以后不许带凶器上街。”

“小女子一定听从大人的吩咐。”

……

到了外面,叶蓁蓁就觉得天空格外蓝。她心里还是挺感激赵严和李伯禽的,感谢他们替自己洗脱了冤屈。

“贫尼感谢二位公子出手相救,为蓁蓁免去了牢狱之灾”玄空明白,这种事情,一时半会儿破不了案,把人关进大牢十年八年不放出来都有可能。当官的要是把这事忘了,就得在大牢里蹲上一辈子。

“仙姑,客气了,我们也不想她蒙受不白之冤”赵严是真心喜欢叶蓁蓁,尽管她经常对自己恶语相向。

赵严上马,准备离开时说:“明天城西芙蓉园有赏花会,我在里面等你们,你俩一定要来哦!”

不容叶蓁蓁申辩,赵严就骑马走了。

“李公子,贫尼想带蓁蓁回庵上禅修一段时日,暂时就不让她去贵店铺工作了,如何?”其实她是想把叶蓁蓁带回去,不想让她在外面招惹是非。

“好啊。”

他们就此作别,各回各家,各走各路。

回去的路上,玄空师太有点不太高兴的说:“蓁蓁,你为什么把为师的暗器偷走?”

“师傅,不是偷啦,我想找您借,又怕您担心,这不就偷偷借来一用”叶蓁蓁憨皮厚脸说。

“你得跟师傅说实话,你到底遇上什么危险事了?”

叶蓁蓁见师傅不罢休,只好把几次遇到歹人的事情说了一遍。玄空听了很吃惊:是什么人要追杀蓁蓁呢?

“蓁蓁啊,江湖险恶,你以后就待在庵里,哪都别去,就没有歹人盯上你了。”

“好吧,师傅,明天芙蓉园聚会我也不去”叶蓁蓁为了哄她师傅高兴,也没犟嘴。

“那不行,小王爷让你去的,为师就让你在外面再玩一天。”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