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王妃每天都会进城买一堆东西回来,还意犹未尽,今天一早又出门买东西去了。赵严却懒得出门,每日呆在店房里,无所事事。这天他在院中散步,看见叶蓁蓁端着茶水走过。

“叶蓁蓁。”

听见赵严叫她,叶蓁蓁停下脚步,施了个礼,没言语。

“本公子决定,等回到了京城,你就可以回家了,不用到王府做奴婢了。”

“真的?”叶蓁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公子什么时候说过假话?”赵严看着叶蓁蓁那高兴模样,转身走了。

叶蓁蓁愣在原地,过了一会才相信自己听到,高兴的她差点跳起来。她好想师傅啊,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其实她这两日已经恢复了平静:过去的不快就过去了,虽然不知道是谁要害自己,但是人总归要往前看嘛,不过这次多亏了小王爷他们。

赵严走在回房间的路上,走着走着有折了回来,见叶蓁蓁还在原地傻笑,径直走到叶蓁蓁身后,冲着她的耳朵喊了一声:“叶蓁蓁!”

“啊,啊”叶蓁蓁被吓的往前跑了两步,回头一看是赵严,真是哭笑不得:这位小王爷就是这么顽皮。

“本公子告诉你一件事:琴操姑娘出家了。”

“什么?什么?怎么会出家?”

“这样吧,你去把李伯禽找来,我们去玉皇山看看她。”

李伯禽一看小王爷又要出门了,由于沈昭和二弟李仲连陪王妃上街了,就叮嘱宗伯守护好客栈。

三个人骑上马,李丛蝶也牵着马出来了,她也闲着没事,就一块去了。几个人骑马来到了西湖边,发现三面都是连绵的小山。

“这也不知道哪座是玉皇山啊?”赵严嘀咕。

“这简单”叶蓁蓁跳下马,到路边向茶摊上的老伯打探道路。

“跟我走吧”叶蓁蓁一马当先,领着众人往南走,不一会就进了山。几个人边走边观望着,碰到人就打听道路,一路就来到了玉皇山脚下。山上峰峦俊秀,树木茂盛,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盘绕在绿树翠竹之中。

四个人牵着马,往山上走,从山上下来一个小道童,李丛蝶上前打探道路。小道童手往山腰一指:那边有一座尼姑庵,叫积香庵,山顶上还有一座玉龙观,我就是从玉龙观下来的,这座山上就这么两个地方。

众人随着小道童手势望去:果然山腰不远处有一座灰色房子,在花草树木中,若隐若现,不留意的话,都发现不了。众人谢过小道童,继续往山上走,路边叉出一条狭窄的小径,正是通往积香庵方向的。

赵严心想:琴操姑娘不知道在不在积香庵?先去看看再说吧。他们顺着小路来到了积香庵门前,这个地方不大,就一间正门,大门紧闭着,门额上三个字:积香庵,左右墙壁上各有‘菩萨’和‘道场’两个大字。

叶蓁蓁上前叩打门环,里面传来脚步声,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年轻的小尼姑出来了:“阿弥陀佛,请问施主找谁?”

“最近有没有一位叫琴操的姑娘到此处来修行?”赵严上前问道。

“几位先稍等”小尼姑把门关上了。

不一会,还是刚才的那个小尼姑又出来了,后面还跟来一位老尼姑。

“师傅,就是他们几位”小尼姑指引。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世间已无琴操,佛门多一比丘尼,她现在法号叫‘妙净’,妙净已经脱离红尘,她不愿来见你们。”

“师傅,我们几位是特地来看她的,总要见一面再走吧”叶蓁蓁双手合十说,她对尼姑格外亲切。

“你们还是走吧,世间一切本为虚幻,见与不见又有何分别?”老尼姑转身走了,小尼姑念了句佛,把门关上了。

几个人这么远来,吃了个闭门羹。赵严有点丧气,叶蓁蓁、李丛蝶知道琴操在这就放心了。

李伯禽却觉得皈依佛门:行也安然,坐也安然;穷也安然,富也安然;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得失无意,看天际云卷云舒,这种生活也挺好。

几个人失落地往回走,走回到来时的小路上,赵严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刚才那个小道士说山顶上还有一座玉龙观,既然来了,不如去看看。”

小王爷往哪指,就往哪走呗,他们顺着盘山小径,一直走到了山顶,果然前面有一处道观“玉龙观”。

高大的山门,大门敞开,有几个小道童在除草。整座道观看起来整洁、庄严、肃静。赵严上前询问小道童:“小师傅,我们远道而来,可否领我们进观参观一二?”

“施主您稍等,我得去问问我家师傅”小道童转身进观,刚到门口,就见里面走出两位仙风道骨,头发、须髯皆白的道长,后面一位看起来年纪稍微大一点。

李伯禽见状,先是大吃一惊,然后连忙上前跪倒施礼,口称‘师傅’。其他三人是先纳闷,后明白了:原来是李伯禽的师傅。

“嘿,真是冤家路窄啊,这小猴崽子哪里冒出来的?”无为道长过来拉住李伯禽的手,仔细端详了一下。

他回头对旁边的元清道长说:“没错,是我徒弟”。元清道长是这座玉龙观的观主。

无为道长先是故作生气,后有嬉笑颜开,追问李伯禽怎么到这来了。李伯禽就把陪小王爷到杭州游玩,以及过来积香庵看望朋友而不得见,就到山上来游玩一下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两位老道长过来给赵严行礼,年纪再大,看到小王爷也得行礼啊。赵严哈哈大笑,心说:这趟玉皇山没白来。

原来,无为道长自徒弟李伯禽走了以后,左等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等了一个多月以后,有点着急了,后来一想,自己何不下山去走走,去会会朋友。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说不定哪天睡下以后就等不来明天的太阳了。于是他下了武当山,万里迢迢、一路游山玩水,先是到了嵩山嵩岳寺,看望老朋友普岳大师,听普岳说徒弟来过。无为道长很高兴,第二天就开始往汴梁赶。谁知道赶了几天路,到汴梁李府门前一问才得知:李伯禽陪小王爷下杭州游玩了。

无为道长心里暗骂:这小猴崽子,跑去南方游山玩水了,怪不得不想回武当了。他也没惊动李思训,就转身也来到了杭州,他可不是特地来找徒弟的,就是想来会会玉龙观的元清道长,两人有十来年没见面了。他昨日到的玉龙观,今日准备让元清带着自己到周围山上去转转,没想到刚出门就遇见了徒弟。

这老头初见徒弟,耍了耍小脾气,李伯禽已经见怪不怪了。元清道长见此情形,哈哈大笑,连忙把众人让进观里。

院子里有一座三间房屋大小的灵宫殿,殿里头供奉着原始天尊、灵宝

天尊等神像。无为道长见小王爷比较好奇,就带着众人里里外外地参观了一遍,后面还有两进院子,东面有钟楼,西面有鼓楼,还炼丹房,观里道士日常生活居住的地方。殿宇宏伟、景色优雅,不失为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李丛蝶和叶蓁蓁都十分好奇,因为她们从来没有来过道观,两个人把道观上下跑了个遍。李伯禽趁机把上次在飞来峰得来的医书《内经》交给了师傅,他知道师傅非常喜欢这方面的书籍,放在自己这里一点用都没有。

无为道长把李伯禽拉到旁边问:“我说猴崽子,你去积香庵看朋友?你什么朋友在里头?该不会哪位姑娘被你伤着了去出家了吧?”

李伯禽瞪了他师傅一眼:真是的,什么问题都能问出来?李伯禽没理他师傅,追着小王爷去了。不过他心里却回想着琴操的事,难道真的是自己那日在花市说了几句话,伤着她的心啦?不至于吧?

在道观里,观赏了一圈,赵严只对炼丹房感兴趣。临走时,赵严问无为道长:“仙长,是否随我们一起坐船回京城?”

“多谢小王爷,贫道还要在这杭州多逗留几日,到时候再去京城找伯禽。”

众人挥手告别,下山的路上,赵严问叶蓁蓁:“你从小就在尼姑庵长大,耳濡目染的,是不是也早已看破红尘了?”

“我说赵大公子,不是人人都会看破红尘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苦短,须及时行乐,才不枉来世间一遭”叶蓁蓁挑着眉毛说。

“蓁蓁妹妹说的在理,得欢但须乐,岁月不待人”李丛蝶附和着说。

“哦,那上次,你是故意到万花院去……”赵严话说一半,惊觉失口了,就没往下讲。

叶蓁蓁没有接赵严的话茬,大家骑着马跑回杭州城,刚进仙来客栈,就见王妃柳金蝉的带着人马也回到了门口。沈从容和玉兰搀着柳金蝉下了马车,赵严迎了上去。柳金蝉见到儿子顿时喜笑颜开,进门见到叶蓁蓁垂首站在旁边,转头问赵严:“严儿,你又上哪疯去啦?”

“儿就到郊外随便走走”赵严不想对母亲说实话,因为一说了,他母亲就会刨根问底,问个没完。

“你是不是又把叶蓁蓁带出去了?一个小王爷整日带着一个丫鬟进进出出的,成河体统?”

“就跟着出去见识一下,没有什么啊,况且还有其他人,我已经决定了:叶蓁蓁以后就不是丫鬟了,回京就让她回家去。”

“那好啊,反正人也是你抓来,不过以后出门不许带着她!”柳金蝉满脸怒色回了房间。

叶蓁蓁不以为然,她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王妃,柳金蝉就是看自己不顺眼,不禁叹了口气,望了赵严一眼:别说,这小王爷关键时刻人还不错。……

“叶蓁蓁,你打水伺候给本公子洗脸。”

“嘿,这人不经念好啊,这好还没念完,就对本姑娘颐指气使了起来,慢着……他刚才不是说本姑娘现在不是丫鬟了吗?”

赵严看出了叶蓁蓁的小心思,走过来,凑到跟前说:“刚才那是说给我娘听的,上次说的才算数,所以没回京的这段时间,你现在还是本公子的贴身丫鬟!”

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李伯禽在边上忍不住想笑:看来叶蓁蓁,已经放下上次被绑的事了,回到了以前那个活泼好动的叶蓁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