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芷萱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方法,她也试图想要起身爬起来,可是胸前的伤口一阵阵的疼痛,让芷萱的小脸疼的煞白,根本没有一点儿力气起床。芷萱眼中含泪,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委屈的。

她咬着嘴唇,迟疑了很久才开口说道:“白竹姐,我、我没有力气下床吃饭。而且我也不饿,等一会儿我饿的时候会吃的,然后自己收拾碗筷好吗?您照顾我这么久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能那么麻烦您?”

白竹被芷萱的话逗乐了,一脸嘲笑的模样:“这次受伤之后小嘴甜多了,不像以前那么高傲了?早就应该有点儿觉悟才对,一个下人所生的野种而已,有什么资格天天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过这饭呐,你还是得吃,子轩少爷可是说过要让我看着你吃饱了才可以。”

说着,白竹站起身来走到了桌前,将饭碗端了起来递到了芷萱面前:“是不是没力气起床?看在你叫我一声白竹姐的份儿上,我亲手帮你把饭端过来了。诺,吃干净,一点儿都不要剩下哦!”

芷萱看着白竹手中的那碗白米饭,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这确实是一碗白米饭,忆瑶记忆力一直想吃到的东西,可是现在白竹手里端的这一碗还是人能吃的东西吗?雪白的饭粒上面长着恶心的绿毛,一股令人作呕的馊味扑面而来,时不时的还有苍蝇落在上面……

这东西狗都不会吃的!这是芷萱的第一反应,她抬头想要拒绝,却看见了白竹恶狠狠的眼神。“接着啊!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不新鲜了呀?没有办法,谁让你昏迷了三天呢?这饭呐,我可是为你留了三天哦,不然你现在可就没得吃了。怎么?不满意?”白竹的脸拉了下来,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三天?在这个炎热的夏季,放了三天的饭还能吃吗?芷萱的嘴角一阵抽搐,不过她能说些什么?拒绝?她现在已经是那些少爷小姐们欺凌的对象了,自己若是再得罪了眼前的这位下人中的佼佼者,估计就离被折磨死不远了。可是,真的要吃吗?看着那碗米饭,芷萱心头一阵阵发酸。这种待遇,即使她前世在养母那里受尽虐待不曾经历过。

“痛快点儿。”白竹等的有些不耐,突然呵斥了起来:“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千金大小姐了不成?”说着把碗摔在了**:“我回来的时候,要是还能看见一个米粒儿,我就让你去吃狗饭。”说完,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满霉味的房间。

芷萱捧着那碗馊饭,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纷纷落下,滴进了饭碗里。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明明前世自己没有做过任何坏事,而且死的也很是冤枉,为什么这一世不仅没有得到幸福,反而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这个不知名的时代继续受苦?她委屈,她不服!

可是不服又如何?现在的她只不过是个刚来到异界的柔弱女子而已,手无缚鸡之力不说,甚至对外面的情况也一无所知。是的,一无所知,即便是已经拥有了忆瑶的记忆,芷萱也依然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原因很简单,因为忆瑶从小到大就没出过府邸。作为一个私生女,她没有地位,遭人嫌弃,而且也被严禁踏出府邸一步,因为宰相丢不起这个人,私生女这个身份对其他的富贵人家而言也许很正常,但是对于好面子的宰相而言,却是奇耻大辱。

很多的时候,芷萱都觉得那些同辈子弟欺负忆瑶都是受了上面人的指使的,他们既不想直接杀了忆瑶,怕落下谋杀亲子的罪名,同时他们也不想留下忆瑶,因为忆瑶的身份是个耻辱。

这就是官宦家庭吗?好血腥,比自己原来的家庭还要可怕。芷萱打了个寒战,难道这一世自己依然要这么活下去?不,她做不到,她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一定要像个办法逃出去。芷萱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攥的紧紧的。

“怎么?还没吃?”白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手里端着一个大碗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芷萱:“是不是没有菜吃不下去啊?你也不能怪姐姐没给你留菜,你病的这么重,油腻的东西当然是一点儿都能不碰啦,不过你放心吧,姐姐给你弄了些水,你把饭泡在水里当粥喝了吧。”

芷萱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白竹走过来递给她的是一碗浑浊不堪的**。“这,这是什么?”芷萱盯着那碗不明**不由的哆嗦了起来,这个女人不会是打算让她喝掉吧?这东西能喝?

“唉,厨房收拾的太干净了,我这柔弱的身子也提不动井水,这是我从洗碗的下人那要来的洗碗水,还是温热的呢。”顿时,白竹那灿烂的笑脸在芷萱眼中变的狰狞可怖起来,这个女人,好狠的心肠,竟然打算这么羞辱她。

芷萱低着头一语不发的盯着那碗浑浊不堪的洗碗水,一口银牙几乎都要被咬碎了。她是出身卑微,也的确从小因为环境的缘故自卑胆小,但这不代表她连那仅存的尊严也没有。她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吃啊,难道要我喂你不成?”白竹的声音在芷萱的耳边响起,犹如催命的音符,想要夺走芷萱那仅存的那点儿尊严,将她变成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吃还是不吃?芷萱挣扎着,她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她也想要端起这碗污水泼洒在白竹的脸上,可是她不能。多年经受虐待的经验告诉她:如果她这么做了的话,等待她的绝对是真正的万劫不复,她的生活绝对要比现在艰难一万倍,这个白竹绝对会让这个院子里的下人将她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就这么吃馊饭、喝洗碗水?芷萱又不甘心。

“再不吃的话,我可就要找人喂你吃了哦。”白竹伸出手挑着芷萱的下巴,不断的打量着:“啧啧啧,还真是个美人儿胚子。要是真找人喂你的话……咯咯,我可不敢保证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们会怜香惜玉哦。”

芷萱瞪大了眼睛,原本无力垂在床边的手猛然握紧,并不长的指甲嵌进她掌心的肉里,血从伤口里渗了出来,不过芷萱却没有感觉到痛楚。在她的心里,什么都没有这一刻所受的羞辱更加让她在意。

看着白竹戏谑的笑脸,芷萱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弱小来。她不是没有被羞辱过,但曾经羞辱过的人都是养母的一家。那时的芷萱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该存在的人,而且养母的一家也的确是有恨她的理由。所以尽管那时的她每天都忍受着打骂,每天都做苦力,但是她从来都没有什么怨言。因为她觉得那是在为她的父母赎罪,毕竟她父母的相爱让很多人因此心碎。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不同了,白竹是谁?二夫人的下人而已,一个丫鬟而已,和芷萱没有一点儿关系,她又凭什么来羞辱自己?呵,就凭她在下人中地位不凡?再怎么不凡,也只是个下人而已,说白了,她只是二夫人的一条狗。

她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欺负她。对于那些少爷小姐们而言,忆瑶是个不受待见的私生女,没有任何背景,就算欺负了也不会有人责怪他们,能够肆无忌惮的羞辱一个直系子弟那是多么满足虚荣心的事情啊。

那些欺负忆瑶的下人们呢?就更可以理解了。这些为奴为婢的人平时肯定会多多少少受到些委屈,而这些委屈却让他们敢怒不敢言,于是忆瑶这个没人管没人问的“金枝玉叶”当然也成了他们最好的出气筒。

这些芷萱都能理解,但她不会因此就任由那些人欺负而不去怨恨,毕竟自己和他们无瓜无葛,自己更不是真正的忆瑶。她是芷萱,一个完全新生的芷萱。至于曾经那个受尽虐待的“鬼子”芷萱,已经赎完了她父母留下的罪孽,欣然死去了。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啊,你不肯吃是吧?我这就叫人来喂你吃,到时不小心碰触到了伤口,伤势加重了你可别怪我。”白竹转身就要离去,看样子是打算要找人过来强行逼迫芷萱吃下那些恶心的东西了。

“别,不要,白竹姐,我吃。”芷萱抬起头叫住了转身欲走的白竹,装出了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对着白竹说道:“我没有不吃,只是觉得白竹姐对我太好了,这么多事都想得这么面面俱到,让我感动万分,所以一时有些不舍吃掉这些东西。我怎么会不愿意吃呢?这可都是白竹姐的一番心意啊。”

不得不说,芷萱的演技绝对是一流的。长期的虐待生活让她有了自卑的心理,自闭的性格,但同时也让她学会了什么时候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该说什么样的话,这样才能保证自己少挨些打,而现在,这些演技起到了作用。

也许是白竹的确不了解忆瑶平时的生活,也许是芷萱的演技过于出众,一时间,白竹竟然被芷萱的话哄住了,露出了迟疑的神色:“你说的是真的?”

这你都信?绝对的二百五!芷萱心中嘲笑着白竹的缺心眼,表面上却依然露出一副无限感激的样子,狠狠的点着头:“当然!白竹姐你有所不知,忆瑶在这里从来都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