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傍晚行至一个小镇,方云澜包下了一间客栈。白宛霜暗暗咋舌,有钱就是爽!

“无酒不欢,无乐不畅!”袁笑翔酒后微醺,眼神迷离,目光痴痴地看着白宛霜,笑道:“宛霜,为我弹奏一曲可好?”

“你喝醉了,还是去房里歇着吧,明日还要赶路呢!”白宛霜对袁笑翔的小厮袁五说道:“还不扶你们公子回房歇着。”

“不要!我要听宛霜唱歌!”袁笑翔一把推开过来扶他的小厮,踉跄地走到白宛霜身旁,拉着她的胳膊,像个耍无赖的小孩,不依不挠:“袁五,把琴呈上来!”

袁五询问地看着白宛霜,白宛霜难得见袁笑翔卸下伪装,无忧无虑的模样,笑道:“你去取吧!”

袁笑翔松开白宛霜的胳膊,拍手笑道:“我就知道,宛霜对我最好了!”

“月影万变,逃不出阴晴圆缺。暮苍幽怨,埋不住一生绝恋。轮回千载,也斩不断这姻缘,只为与你相见……”

袁笑翔听着听着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方云澜命袁五将袁笑翔抬回客房,对白宛霜说道:“想不到宛霜琴技这般高明,不若再多弹几曲吧!笑翔虽是醉了,但说的话却是不错的,无乐不畅!”

“没问题!”白宛霜复又弹奏了几首曲子,直到高洁的月华倾洒入窗才告辞回房。

目送白宛霜回房,至到她房中的灯火熄来,方云澜仍在独酌,自言自语道:“如斯佳人,若是送入宫中……呵呵,皇兄的运气真让人艳羡,总能得到我想要的!”说罢仰头吞下一杯酒。

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夜幕越来越重,白宛霜侧卧在床边已然熟睡,一道黑影自窗户探入,却是方才早已醉得不省人事的袁笑翔。

他窜至床边,抚摸着白宛霜温润如玉的脸颊,微笑地将她踢乱的被子掩好,迷恋地看着她,直到窗外传来一声口哨,才恋恋不舍地跳窗离开了。

第二日早晨,吃早膳时并未见到袁笑翔,白宛霜正纳闷,却见袁五下楼对着方云澜和她行了个礼说道:“公子昨日饮酒太多,头痛得厉害,说一会坐马车吃些糕点,早膳就不吃了,方公子、白姑娘还请慢用,我去伺侯少爷洗漱了。”

直到坐上马车白宛霜也未见到袁笑翔,也未多想,便和卓兰上了为她们准备的马车。

马车一路向苏州奔行,行至一处幽密的山谷,却陡然停了下来,卓兰手中端了杯茶正要端给白宛霜,马车一顿令茶水全洒到衣裙上,卓兰正要发脾气,拉开门帘却被外间紧张的气氛吓得一哆嗦,手一抖门帘便掉了下来。

白宛霜见她表情不对急忙询问:“怎么了?”。

卓兰说:“外面有好多强盗!”

“没事,方云澜好歹是个王爷,连几个强盗都对付不了嘛。”

只听外间传来方云澜的声音:“诸位好汉,出门在外还请行个方便!”

“大哥,金子!”

“宰了他们,把钱财全都拉回山去!”只听一个粗犷的声音叫道:“兄弟们,干完这票咱们下山归良,这只肥羊的钱足够咱们兄弟下半辈子吃香喝辣了!”

“大哥那个马车里面有女人,刚才门帘子掀起来,我瞧见了!”

“男人都杀光,女人全带回去!哈哈!”

得了到命令,强盗迅速与护卫砍杀起来,几个人强盗向着白宛霜的马车奔来,卓兰拉着白宛霜跳下马车,自地上捡起一把刀,将白宛霜护在身后,她虽会些功夫,但从未杀过人,紧张地说:“你们不要过来!”

“嘿嘿,小娘子长得真是国色天香啊!放心,只要你乖乖地放下刀,哥哥不会伤害你的!”

这些强盗看起来松散,武功却不差,卓兰武功尚可却只能免强缠住两人,白宛霜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也学着卓兰自地上捡起一把刀,胡乱地在身前挥砍。

“啊!”一个强盗捂着脖子,只见鲜血潺潺流出,怒道:“他妈的!竟敢砍老子!老子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当老子是病猫啊!”说着手中的斧子砍向白宛霜手中的钢刀,震得白宛霜虎口发疼,“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宛霜,快逃!”

方云澜叫道:“宛霜,快过来!”

袁笑翔见状并未多言,直直地杀向白宛霜的方向。混乱中一个强盗持刀欲砍白宛霜,袁笑翔冲上去挡在白宛霜身前,只听见钢刀插入血肉的声音,血花飞溅!袁笑翔忍着痛一剑刺死了那个强盗,整个人倒在白宛霜怀中。

“你怎么了?”白宛霜望着怀中的男子,他刚毅的脸庞此刻毫无血色,嘴唇微微泛白,左胸上插着一把锋利的钢刀,尚未拔出,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染红了他洁白的衣衫。

袁笑翔勉强地笑了笑,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白宛霜,然而他的嘴开合了一阵,尚未发出任何声音,便头一歪,晕死过去。

“啊!”白宛霜被眼前的情景深深地刺激到了!她双手染着袁笑翔的鲜血,哆哆嗦嗦抖得不成样子,卓兰从她身后抱住她,安慰道:“宛霜,没事的,袁公子只是昏过去了!没事的,没事的!”

白宛霜茫然无措地看了卓兰一眼,看了看怀中了无生气的人,她觉得整个世界安静了,周围的打杀声和卓兰地呼喊声,全都消失了,她眼睛也失去了焦距,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晕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时,躺在一间卧房的**。

“宛霜,你醒了!”卓兰见她醒来惊喜万分。

“你怎么又没敲门就跑我房里来了?”白宛霜问:“什么时候出发呀?”

“出发?”卓兰狐疑地望着白宛霜。

“是呀,天都亮了,今天还要赶路呢!快别愣着了,帮我把衣服拿来,不要误了时辰!”

“可是,现在已经是酉时了呀,你睡了大半天了。”

“别开玩笑了,现在明明是早上嘛!”

“你不要吓我!”卓兰一时也没了主意,立刻想到了方云澜,她冲到门口叫道:“方公子,方公子,你快来看看,宛霜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她好像忘记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

“孙大夫,快来瞧瞧!”方云澜大步走进白宛霜的卧房。

“卓兰,你干什么呀?好端端地把方公子叫来做什么?”

“孙大夫,快过来号脉!”

被方云澜称作孙大夫的医者,在白宛霜的手腕上号了一下脉,说道:“小姐身体并无大碍,可能是精神上受了严重的刺激,所以一时无法接受现实,出现这种症状,有两种方法医治,一种是开几副安神的药,待时间长了,自然就好了。另一种就是强迫她面对现实,这样会进一步刺激到患者,可能会加速病患恢复,也可能令她精神崩溃,疯掉。如何定夺,但凭王爷作主!”

“什么意思啊?你们在说什么?”白宛霜望了孙大夫一眼:“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你确定他不是江湖骗子?”

“他是宫中的老御医,宛霜,你不记得今天上午发生的事了吗?”

“什么事?”白宛霜疑惑地看着方云澜。

“那,你记不记得笑翔?”

“是呢,他昨日喝了那么酒,是不是还没有起来呀?”

“你起来,跟我走!”方云澜说着吩咐孙大夫一同出去,留下卓兰帮白宛霜更衣。

换好衣服,白宛霜推开门,见方云澜背对着门仰头发呆,问道:“去哪里?不是说今天要赶路吗?”

“跟我来!”方云澜抬脚走向一间客房。推开门,房间很安静,似乎没有人在,白宛霜疑惑地跟进去。只是**似乎躺着一个人,走近一看赫然便是袁笑翔!

白宛霜望着袁笑翔的脸,脑中闪过今天上午,他为了救她身中一刀,脸色惨白的场景。她艰难地走到床边,颤抖地伸出手,放到他的鼻息处,没有任何气息,他的身体是冰凉的。这一切似乎都在向她宣告,他死了!白宛霜不可置信地望向方云澜,似乎在乞求他,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然而方云澜却狠狠地打碎了她的幻想。

他看着白宛霜,一字一句地说:“笑翔,他死了!”

这一句话像一个惊天的炸雷,震得白宛霜精神为之恍惚,她几乎站立不住。方云澜急忙扶住她,她虚弱地像得了一声大病,声音软弱无力,说道:“别管我,让我陪陪他!我陪他说说话!”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方云澜不放心地说。

“放心吧,我没事,我只是想陪陪他!”白宛霜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方云澜见她这样,不好再说什么,叹息一声推门离去。

“宛霜,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好歹吃一点吧!”卓兰端出食盒中的菜肴劝说着,自从白宛霜醒来就一直坐在这,如今都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连口水都没喝过,再好的人只怕也要饿出病来。

“我不饿,你搁着吧!”白宛霜眼眶布满血丝、面容憔悴,看也没看卓兰一眼,眼睛直直地看着袁笑翔,仿佛这样能够将他唤醒一样。

“他已经死了!就算你再怎么陪着他,他也不可能活过来!”

“都是我的错,死的应该是我,他是为了我才死的!卓兰,我好后悔!从前没有对他好一点!”她泪水涟涟有些语无伦次:“人生最大的遗憾在于没有好好珍惜眼前人,等失去了才追悔莫及,你不要管我,让我再好好看看他,多陪他一会!”

“可是,再这样下去,你会饿死的!快别哭了!你的眼睛红得好像要哭出血来一样,别再折磨自己了!”

“我没事,让我再静一静,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