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谈虞姬骇然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近在咫尺,五官严峻的……陌生男人!

「放、放开我……」她惊慌的想要逃离,拚命的挣扎。

「姑娘……」火钰珩才出声想安抚她,冷不防啪地一声,她惊惶挣扎挥动的手就这么挥过他的脸颊,无心,却结结实实的赏了他一个耳光。

两声抽气声瞬间同时响起,一声来自于谈虞姬,一声则来自于一旁的薛从风。

三人动作完全停止,沉寂充斥着他们周围。

好一会儿之后,火钰珩才慢慢转回被打得微偏的脸,一双深沉黝黑的眸,定定的望着怀里满脸惊骇的佳人。

「你这个女人太……」薛从风也回过神来,立即出声喝斥,想为老大讨回公道。

谁知火钰珩不领情,先偏头严厉的瞪了他一眼,怒喝声瞬间中断,最后他摸摸鼻子,乾脆退到一旁。

算了,算了,他不管了啦!

谈虞姬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显得更为惨白,她手还热辣辣的痛着,而他的颊上,也浮现三道淡淡的指痕,其中一道还被她的指甲给刮破了皮,渗出一丝丝血丝。

虽然是不小心的,可是,她还是打了他。

她打了他耳光,是种羞辱,如果他想打回来,这样一个气势吓人、高大威猛的男人,怕是一掌就足以将她打死了吧!

谈虞姬心中充满恐惧,一时之间竟不敢动弹,也忘了挣扎。

「冷静下来了吗?」火钰珩轻声的问。昏迷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一个陌生男人抱着,他完全可以理解她的惊慌,所以面对她的失手,他没有一丝火气,连稍微扬高声调也没有,他甚至还刻意放轻音量,就怕又吓到柔弱的她。

怔怔的谈虞姬没有回答,不知为何胸口好痛,耳朵嗡嗡作响,觉得视线慢慢的黯了下来……

「笨蛋,呼吸啊!」火钰珩急喊,抬手轻拍她的脸颊,「别闭着气!」

眨眨眼,下一瞬间猛地吸了口气,眼前清明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害怕得连呼吸都不敢!

「天啊,你真是……」火钰珩忍不住摇头,他真的这么可怕吗?明明都已经尽量放软了语调,轻声说话了,却还是把她给吓坏了。「我不会伤害姑娘,姑娘毋需害怕,好吗?」

他刻意放轻语气的话语,终于钻进谈虞姬被恐惧占据的大脑,让她因惊骇而猛烈的心跳渐渐趋缓。

「请……放开我。」她试着开口。除了爹之外,她从不曾和男人这般靠近过,更别说是被这样抱着,这该是夫婿才能有的权利啊!但也许是他释放的善意,她知道他没有恶意。

「我把你放在乾草堆上,好吗?」说着,他抱着她起身,却听闻她又是一声惊慌的抽息,他赶紧将人放在铺着衣裳的草堆上,然后退开两步。

「谢谢……」坐在乾车堆上的谈虞姬,低低的道了声谢,低垂的头几乎要埋进胸口,一双白细柔荑揪着雪白的皮毛,不知所措。

雪白皮毛?

微微一怔,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一看就知道非常昂贵稀有的皮毛披风,而披风里的衣裳,更不是属于她的!

「我……我的衣裳……」她惊愕的望向面前的男人。

莫名的,火钰珩脸上浮现一抹尴尬的表情。

「姑娘的衣裳湿透了,全身冰冷,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所以帮姑娘换了衣裳。」他急忙解释。真是!明明行正坐直,这尴尬的情绪到底所为何来啊?

谈虞姬涨红了脸,看看他,又瞥向坐得远远的,不时往他们这儿看的另一个人。

是谁为她……还是两个人都……

「是我,我让他退开了。」火钰珩似乎看出她的疑问。「姑娘请放心,我并未对姑娘有任何不轨,仅是替你换下湿透的衣裳,若不换下,姑娘会冻死的,此乃权宜之计,姑娘毋需担心名节问题。」

避开他的眼光,谈虞姬低下头。如果她的感觉没错的话,在披风和男人的外裳下,是空无一物的,也就是说,她的身子被眼前这男人给看光了!

羞耻的感觉充斥她心田,一股酸楚溢出了眼眶。

「姑娘……」见状,火钰珩蹙眉,心头有些慌,让他脸上的表情凝了起来。「如果姑娘觉得我坏了你的名节,我可以负责,娶姑娘为妻。」

「老大!」一直留心着他们的薛从风,这一听可不得了,急急跳起来打断他。「哪有救了人,还要赔上自己的姻缘啊!太没道理了啦!」

「没人问你的意见!」火钰珩低喝制止。这个提议虽是脱口而出,可是一说出口,他竟没有一点后悔的感觉。

「可是老大,你应该很清楚,关心你的亲事的人很多,成亲的对象更不是可以这么随便决定的啊!」薛从风冒着被老大海扁一顿的险,非得提醒他不可。更何况他妹映雪打小就爱慕老大,如果老大要这样随便的把自己的婚事赔掉,娶一个毁了容且身分更低下的女人,那乾脆娶映雪啊!至少映雪长得俏丽可爱,比起这位姑娘好多了。

「闭嘴!」火钰珩怒斥。

「公子。」谈虞姬总算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急切的打断他们的争执,却依然不敢抬起头。「对不住,我不是怪罪公平,公子是为了救我,我了解,公子的恩情,我感激都来不及了,怎可能会认为公子需要负责呢!只是……」只是这种无措、羞耻的感觉,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啊!

甩甩头,她想要甩掉脑袋里的混乱,却让原本就昏沉的头,晕眩得更厉害。

「姑娘?」火钰珩见她身子虚晃着,有些担忧地低唤,想上前,却又担心吓着她。「姑娘还好吗?你染了风寒,病得不轻,还是别想太多,好好休息,等雨停之后,我们会护送姑娘进城,替姑娘延请大夫。」

「我……」谈虞姬抬起手,按了按隐隐抽疼的太阳穴,下移的手摸到了颊上的疤,这才想起自己的模样。

她现在这模样,这位公子竟然毫不犹豫的提议要娶她为妻,以示负责!

救她,可以说是侠义心肠,无法见死不救,若她顶着原来的容貌,他提议负责,她会认为他或许是看上了她的外貌,而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她或许也愿意以身相许。

可如今他却是对失去美貌的她提出负责,让她觉得,他果真是个正人君子,她就更不能恩将仇报了。

她信他只是替她换了衣裳,就算他说没看她一眼,她也会相信,至于心里羞耻的感觉,必须自己调适。

「公子……没有任何责任,我没有要公子负责的意思。」她轻轻的摇头,晕眩感更严重了,觉得眼前的景物快速的旋转着。「我很感谢……公子相救,这份恩情,我会……铭记在心,他日公子若有……」她整个人晃了一下。

火钰珩见状,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上前扶住了她。

「姑娘,别说了,你需要休息。」

谈虞姬昏眩的抬眼望向他,失去血色的唇瓣轻启,喃喃续道:「他日……若有机会,我……定会……报答公子……恩情……」

垂下眼,娇躯终于支撑不住,软软的倒了下去。

火钰珩健臂一伸,接住了她软倒的身子。

「老大……」薛从风唤他,担忧地问:「你该不会真要娶她吧?」

「她若点头,我会娶,可惜她拒绝了。」火钰珩低头望着臂弯里的佳人,她无瑕的左颊压在下方,入目的是她纠结的右脸。望着那伤疤,他不仅没有一丝厌恶感觉,心头反而掠过一抹痛楚。这伤,当初是怎么受的?

「老大,你是开玩笑的吧?」

「你觉得我是那种会拿终身大事开玩笑的人吗?」火钰珩斜睨着薛从风。

就是不会,他才会这么担心啊!

「老大,你是不是……把钰绣的遭遇投射在这姑娘身上了?」犹豫了一下,最后他还是问出口。

「她确实让我想到钰绣,不过这跟我愿意娶她没有关系。我就算再怎么疼爱妹妹,也不可能想娶妹妹吧!」横他一眼,火钰珩懒得再理他,偏头望向庙外,雨停了。

「所以你是真的想娶她?」薛从风听了,心急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他蹙眉,不耐他一直重复同样的问题。

「我知道啊,可是我不懂为什么,她明明……」这么恐怖!薛从风瞥了一眼她脸上纠结的疤痕,及时住口,没有把心里的真实感受说出来。「只是初见面,为什么老大会想娶她呢?难道就只为了负那莫须有的责任?」

为什么?火钰珩耸肩。那只是一种感觉,脱口而出后,觉得不排斥,如此而已。

但是他懒得再解释,反正不管说什么,从风这家伙总会有其他问题,甚至继续「为什么」下去。

「雨停了,收拾收拾,咱们马上进城。」火钰珩吩咐。「我带着她无法纵马奔驰,你先快马进城,找家普通的客栈要三间房,吩咐店家准备两大桶热水,找个女眷候着,再请大夫到客栈待命,我随后就来。」

「是,老大。」薛从风正想行动,突然,火钰珩出声制止他。

「等等,有人来了。」火钰珩望着庙门方向,来者步伐沉重且踉跄,显见并非练武之人。

薛从风愣了愣,望向破败的门,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听见脚步声。

「奇怪,雨都停了,跑这么慌张做什么?」一脸狐疑。

火钰珩点头,这也正是他疑惑的。

须臾,透过颓倾的庙门,他们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踉跄的冲进来,一个不小心,踢到门槛,整个人扑跌在地上。

「啊!」那姑娘痛叫一声,就趴在地上不动了,不过隐隐传来几声抽泣。

「老大……」薛从风低声轻唤,望向火钰珩。

*********

夏莲拚命的奔胞,胸口疼痛得像要爆开,可是她不能停。

后面还有几个穷凶恶极的人在追她,虽然她好像甩掉他们了,但难保他们不会循线追出城来。

她是在被抓进青楼前醒来的,没瞧见二小姐时,她追问人牙子,人牙子竟也不讳言,承认把二小姐留在昨晚过夜的破庙里。

她听了简直难以置信,光是想到昨夜天寒地冻,娇弱的二小姐怎能承受得了?

也许……她找到的会是冰冷的……

不不不,不会的!

夏莲赶紧甩开脑袋里不祥的念头,在心里斥责自己,她不能诅咒二小姐,二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都是那可恶的人牙子,欺骗了大家,他才不是为将军府买奴婢,而是拐骗姑娘家打算将她们卖到青楼,难怪会千里迢迢的从京城到洛阳去找人!

如果三小姐知道她的消息是错的,一定会很自责的。

她急促的喘息,却总觉得空气不够用,视线越来越窄,甚至开始变模糊,耳边也只听见自己粗重急促的喘息声。

雨不停的下,夏莲在一阵雷鸣后,两脚一绊,跌在泥泞上,她几乎想就这样躺着不动,可是一想到二小姐生死未卜,她强迫自己再次爬起,抬起沉重酸痛的腿,继续迈开步伐。

她很努力的跑着,不知道自己的速度是不是变慢了?不知道追她的人是不是追上来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被抓到!

她是趁其不备才成功挣脱的,如果被抓回青楼,恐怕很难再找到机会逃走,到时候二小姐怎么办?

夏莲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雨是何时停的,就在她觉得就算跑到死也跑不到那间破庙时,远远的终于看见了那间破庙的屋顶,她奔出路面,踉跄的奔向那间破庙。

二小姐一定在这儿,一定没事的……

奔向颓倾的庙门,疲累的腿抬得不够高,勾到了高高的门槛,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便重重的扑跌在地上。

「啊——」夏莲因为跌得好痛,一下子痛得无法动弹,只能趴在地上,又心酸,又身痛,喘着气的同时,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她啜泣声一顿。奇怪,怎么耳边除了自己剧烈的喘息声之外,她好像听见了男人的声音?

她应该是听错了吧?

可下一瞬间,她又惊慌的想到,难道是青楼的人追来了?

这一惊,夏莲顾不得疼,手脚并用飞快的爬了起来,惊恐的望向声音来处,根本没去细想声音来自庙里,而非庙外。

然后,她看见两个男人,还有……二小姐?

她看见了她家二小姐,动也不动地被一个高大威武的男人抱在怀里。

是二小姐没错,虽然大半张脸都靠在男人的胸膛上,她还是看得很清楚,认出确实是二小姐没错。

「小姐!」夏莲大叫一声,顾不得身上的伤和疼痛,熊熊的推开什么都来不及问的薛从风,朝火钰珩冲了过去,大有与他拚命的意图。

小姐?

火钰珩抱着怀里的姑娘,小心地护着,略微一闪,避开了没头没脑冲上来的姑娘。

「放开她!」夏莲大喊。这两个男人……他们到底对二小姐做了什么?二小姐为什么昏迷不醒?

「她是你家小姐?」火钰珩蹙眉问。她的衣着打扮不像千金小姐,不过……冲动之余脱口而出的,应该不假。

夏莲一惊。她一急,竟然忘了二小姐的交代!

二小姐说,出了谈家大门之后,就没有谈家二小姐的存在,以免横生枝节,因此一路上她们都扮成姊妹,她虚长二小姐两岁,是姊姊,二小姐则是妹妹,异名为夏姬儿。

「不,她……她是我妹妹。」

火钰珩不相信,他比较相信她方才冲口而出的称呼。

「你快放开我妹妹,把妹妹还我!」夏莲又想扑上前,不过被薛从风挡住。

「姑娘,冷静一点,我家老大是你妹妹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我家老大,令妹早就一命呜呼了。」薛从风解释,光是那两粒丹药,就要价百两以上,而且还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珍贵丹药耶。

夏莲眨眨眼。他们救了二小姐?

「你叫夏莲吗?」火钰珩突然想到。

她惊愕。「你怎么知道?」

「虞姬说的,她说你被坏人抓走了,她很担心你。」

他连二小姐的闺名都知道?

「小姐说的?」夏莲因为太过惊讶,没注意到自己又失口了。

「对。」她果然是「小姐」!火钰珩垂下眼,望着怀里的人。

夏莲愣愣的看着二小姐身上裹着的,看起来好像是名贵的雪白披风,似乎真的被好好的照顾着。

心下一松,腿一软,就要跌在地上——

薛从风眼明手快,伸手扶住她。「姑娘,你没事吧?」

「放、放开我。」夏莲抬手抵着健壮的胸膛,推拒着。

「先把湿衣裳换下来吧。」他小心地放开她。

「不必了!」她怎么可能当着两个大男人的面换衣服……

夏莲突地瞪着放在火堆旁的一堆湿衣裳。好眼熟,那不是二小姐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吗?

她扑上前,拿起衣裳翻看,不只外裳,连里衣和肚兜、亵裤,一件都没遗漏!她倏地瞠大眼,也就是说……

猛地瞪向那男人怀里的二小姐,披风裹得紧紧的,她看不到什么,披风下头的二小姐该不会是……一丝不挂的吧!

「你们……你们对我妹妹做了什么?」夏莲惊恐的喊,不敢去想这些衣裳是被谁脱下的。「这——一衣裳……是……是……」

「是湿透的衣裳。」火钰珩瞪着这个老是尖声说话的婢女,想起方才怀里人儿醒来,那温软的声调悦耳动听极了。

「你们怎么可以……」

「难道你宁愿你家小姐冻死吗?」他故意用「小姐」这个称呼。

而夏莲因为太过震惊,根本没注意这细节。

「当然不是!可是……」可是二小姐的名节就这么毁了,当小姐醒来之后得知,不知道为有何反应,她担心啊!

「姑娘,你放心,我家老大命令我背过身子,我可是什么都没看见。」薛从风插嘴,希望这样能让她稍微好过一点。

夏莲听了,反而哭丧着脸瞪他。他这话的意思是,动手的是他家老大,顺便也把二小姐看光光了!

「喂,你可不要也来一套要我家老大负责的戏码喔!」一瞧见她的表情,薛从风赶紧声明。「你家小姐……还是妹妹呀?」一顿,他疑惑的问。

「她是我妹妹。」

「好吧,妹妹就妹妹。你妹妹自己也说我家老大对她只有恩情,没有任何责任,不需要负责喔!」

「我妹妹知道你……」她望向火钰珩,「你帮她……换衣裳?」

「没错,知道得清清楚楚。」回答的人还是薛从风。所以,她别妄想把她妹妹赖给他家老大。

是吗?夏莲叹了口气。

「你还是把湿衣裳换下来吧,天气太冷,你若病了,就不能照顾你妹妹了。」薛从风说着,翻出自己的衣裳递给她。「将就着穿,等进了城,再帮你们张罗衣裳。」

「我……」夏莲犹豫的瞪着那件男装。

「不用担心,我们虽然不曾自认为君子,但是小人行径我们也不屑为之。」薛从风试着露出笑容,在边关好几年,看到的都是北方高大的女子,他已经好久没见到这么娇娇弱弱又这么美的姑娘家了。

夏莲抬眼望着他,觉得有些羞愧,他们毕竟救了二小姐,她却一直不知感激,到现在连一声谢也没说。

「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妹妹。」她低声的道谢,伸手接过衣裳。

「你到那边墙角换,我帮你挡着。」薛从风抓起一件刚换下的湿外裳拉开,背对着墙角,围出一个勉强算私密的空间。

火钰珩对他们的举动视而不见,视线专注的落在怀中的人儿身上。

心里唯一的疑问是,她既然是个小姐,为何沦落到这般田地?

「你们不是京城人氏吧?」他抬眼,望向已经换好衣裳走过来的夏莲。

她一边拉着过大的衣裳绑起来,一边摇头。

「不是,我和……妹妹是洛阳人氏,是跟着人牙子到京城来的。谁知那人牙子是个恶人,骗我们说是为了将军府买奴婢的——」

「等等,你刚刚是说将军府?」薛从风惊讶的打断她,和老大对看一眼,又问:「哪位将军?」

「是火将军。」夏莲直言。绑好衣裳后,她接过薛从风好心让给她的包袱巾,蹲下身收拾二小姐和自己的衣物。

「火钰珩?」火钰珩扬眉又问。

「是啊!」她点头,见他们的表情,心头疑惑,「怎么了?难道京城里不只一位火将军吗?」

「继续说下去。」火钰珩皱眉。

「那人牙子说,因为火将军长年驻守边关,甚少回京城,所以将军府荒废多年,现下火将军奉旨回京,府里需要大量的丫鬟仆人,他到洛阳去,就是要为将军府挑选奴婢的。」

「这怎么可能!将军府可是皇上赐的府第,就算火将军长年不在,还是有总管管理、有奴仆打扫维护啊!御赐的宅邸荒废,可是藐视皇上的大罪,要杀头的耶!」薛从风嚷嚷。

「后来呢?」火钰珩怒火狂炙,不敢相信竟然有人牙子以大将军府的名义在外行骗,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夏莲害怕的瞥了他一眼。他的气势好吓人啊!让她不由自主的朝感觉比较亲切的薛从风靠近。

「人牙子在我们家乡挑了十来个愿意卖身为奴的姑娘,带我们来京城,结果昨夜在这儿过夜时,在我们的晚膳里下药,迷昏了所有人,趁机把所有人全卖进了青楼,还嫌弃妹妹,把她丢在这儿自生自灭……」说着说着她红了眼眶。想到她醒来时发现二小姐不见了,自己又被囚禁,简直担心死了。

「真是太可恶了!」薛从风怒道。竟然敢用老大的名义拐骗姑娘,逼良为娼!

「老大,这件事不办不成啊!」

「非办不可!」火钰珩咬牙。想到竟然有人敢以他的名义作恶,想到她的命差一点就因此葬送,他心里升起一把熊熊怒火。

而一脸茫然的夏莲,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只担心,她们进不进得了将军府。

「请问,你们方才的意思是,将军府根本不缺奴仆吗?」她担心地追问。

「缺不缺我们也不知道。」薛从风耸耸肩,三年五载才回来一次,怎么可能会知道啊!再说,这种事都是总管负责,根本毋需老大处理。

「所以可能有缺人,对不对?」夏莲焦急的再问。一定要缺啊,要不然她们怎么进将军府?二小姐要怎么接近火将军,请他为老爷伸冤?

「你们想进将军府?」火钰珩思考的问。

「我和妹妹打算签一年卖身契,有银子可以送回家,也可以养活自己。」夏莲说出早准备好的说词。

「好,你们想进将军府,我就让你们进去。」火钰珩点头允诺,垂眼望着怀里的人儿。就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吧!

「真的?你有办法?」夏莲惊喜地问。

「姑娘,如果我家老大没办法,那就没有人有办法了,放心吧!」薛从风笑说。

「太好了,多谢大爷、多谢大爷。」夏莲差点跪下叩头。「那……可不可以请大爷把我妹妹放下?」这样一直抱着,总是不妥。

「她受了寒,我在运功为她取暖,还是你宁愿看她受冻加重病情?」火钰珩冷冷横她一眼。

「嗄?」夏莲错愕的张嘴,这才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她该据理力争的,可是这位大爷的气势太过霸气,她不敢,也知道自己争不过他。再者……他的举动像是保护着二小姐,而二小姐也一脸安稳平静的偎在他怀里

唔……好吧,她就当作没看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