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叫我吗?”霓裳手扶棺木偏头看向殿门的方向,带着一丝嘲讽,一丝犹疑还有一丝极尽苍凉的悲意。

纤细苍白的指尖沿着棺木的边沿蜿蜒游移,轻闭双眸感受着微风徐徐拂过脸庞的感觉,似一只柔弱的手轻柔地抚在她的脸上。“可是……你配吗?”轻启眸华,森冷的眸光直射而过,似一把无形的利剑穿插在他的心上,那彻骨的冰冷感却那般清晰如临至境。

“你……裳儿,是你回来了,对吗?”宫残修急进一步,眸中的光华猝闪而过,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你听不懂人话吗?”蓦然拔高音调,尖利的嗓音划破静谧的殿宇。“宫残修……”霓裳仰面笑出声,却不见丝毫笑意“你不是千方百计地骗我交出了雪魄珠吗?怎么到最后还是没能保住翼王妃呢?”低首看向手触棺木的地方,仿似想透过棺木直直地看进里方。

“我没有!”垂于两侧的双拳紧紧地握住,微薄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带着一丝殷红撞击着人的视线。“左相府的事不是……”

“我知道。”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似一声晴天霹雳响彻他的耳际,蓦然抬首看向霓裳的方向“我知道,我还知道胧月是因为你而身中剧毒。”霓裳幽幽启眸,眸华中的淡漠有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可是,我就是不能够原谅你!是你让我失去了初绿,是你让我失去了……”轻抬手腕,抚上一如平坦的腹部,浅浅的忧伤在两人之间悄然弥漫“是你,让我失去了那尚未成型的孩子!”霓裳怒睁双眸,再次强调到,似在提醒着他那般不可饶恕的错,残忍地剥开了那尚未痊愈的伤疤,鲜红的血肉便血淋淋地展现在众人面前,那般不留余地。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告诉我?”宫残修阔步缩进两人之间的距离,双手紧紧地锁住霓裳的双肩,带着几近绝望的怒吼。

“为什么?”她想笑,想要毫不顾忌地大笑出声,为什么?真是讽刺,他竟然会问她为什么?“我是要告诉你,可是你做了什么?你在千方百计地想着算计我,欺骗我!那一夜,我原本知道的,我知道的!为什么我没有继续听下去?为什么?就因为我相信你!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己之念就片面的给你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霓裳倔强地抬头,毫不示弱地迎上他愤怒的目光。

“是我!原来是我!”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紧扣在霓裳肩上的双手亦颓然地垂落下来,只喃喃地重复着这一句。

“是你给了我希望,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温暖,祁都赏雪,你拥着我说认识我就是你一生中最大幸福,你说会护我爱我一辈子……我曾经那么天真地想要做回一个普通的女人,为了你,我自废武功,只是想为了你,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好妻子。”霓裳满面向往地回忆道,却突然像是从回忆中幡然醒悟“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都只是你用来骗我的手段?为什么这么残忍地给了我一切却又要那般毫不留情地夺走它?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却又那般残忍地让我绝望?”

像是终于恢复了一丝意识,宫残修轻喃出声“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像是急于抓住些什么“裳儿,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相信你?可以吗?我可以再相信你吗?”她像是在问自己,却是不住地摇头否定了这一切“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却还要我去相信你,你不觉得那是对我的残忍吗?你让我怎么做的到?”

“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几近卑微地询问出声,这一刻,他再也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翼王爷,而是一个竭尽祈求原谅的人。

“要怎样?如果我说怎样都不可以呢?”霓裳恍惚一笑,笑意悲凉且沧桑。“我只想亲眼看着你们尝尽我所尝过的痛和苦,亲身感受一下那近乎绝望的感觉!”

“这样,你就觉得快乐了吗?”

“我可以不快乐,但我就是不可以看着你们在我的眼前幸福。”她近乎残忍地脱口说道。“好戏才刚刚开始,不要让我失望!”她轻笑出声,嘲讽至极,随后一甩衣袖迈步走出那空**寂寥的殿宇,雪白色的缎布在微风中飘摇摇曳,似在为这悲意尽显的天再添一抹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