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嘶……”一声脆响,在中身上单薄的衣料被一分为二,遍身淤痕暴露了出来,泛着的色彩。

在中没有想到郑允浩会撕他的衣服,一方面十分惊讶,一方面更为身上这些耻辱的痕迹而羞愧不已。在中急急地看向磊子,显然磊子也被吓到了,微张着口,震惊地盯着在中着的上半身。

在中迅速瞥了眼门外,好在没有别人,然后闪进了屋子里。

此间郑允浩一直没有讲话,只是在看到在中惊慌的样子后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他斜睨着在中道,“怎么?你也会怕吗?刚刚的嚣张哪里去了?神气哪里去了?”

在中没有讲话,只是忿恨地瞪着郑允浩。

郑允浩心满意足地瞄着在中的身体,优越感十足地开口道,“看到没有?那些都是我给你留下的标记,每个标记都代表着‘你、是我的’。对我来说,你就像是我的笔我的本我的衣服我的书一样,只不过是一种生活用品罢了,生活中没有会不方便,用光了自然就要换上新的一批。所以你现在跑过来对我说‘我的人打死你的兄弟’,不就相当于我的手纸对我说‘我的朋友用光了一卷手纸’一样,宠儿,你觉得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

宠儿……

郑允浩又开始叫自己“宠儿”这个名字了,他是想说明什么吗?说明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一卷手纸?说明他的兄弟用光一卷手纸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在中无言望了眼门口,发现大敞着的门已经关上,磊子也偷偷走掉了。这个地方又变成了密室,在中忽然有了一种噩梦重现的恐慌。

但是,在中这次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失误了……

他表面冷静,心思却不断变换着——

郑允浩战斗力惊人,别说自己现在身上有伤,就算是在最佳状态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不能硬碰硬……在中往**一瞟,心里打定了主意。

他一步窜到了床边,抽出巨大的床单,监狱的床单质量粗糙,根本没有裁剪过,都是发给犯人们一大块布料,再由他们自己随手叠叠垫在身下。

郑允浩没有在意,只当在中是想遮掩一下自己的身体,但没想到突然周围的光线一暗,自己整个人就被罩到了床单里面,只留下一双脚在外面。

郑允浩挣扎起来,想找到突破口,但无奈在中罩得太技术,竟然一点破绽都没有,不但没有挣脱出去,反而感觉到身上严严实实地被缠上了好几圈。

瞬间失去视觉四肢又被捆绑住的感觉非常不好,郑允浩怒火中烧,浑身拼命扭动起来,就像被摔到岸上的大鱼。

但在中显然没有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只在下一秒钟,他就感觉到脖子上多出一根粗绳一样的东西,紧接着粗绳收缩了,死死地勒住自己的喉结。

他要杀掉自己!

没有任何疑问,他没有打算给自己辩解甚至认输的机会,下手如此果断决绝,的确是不容置疑的杀心!

与此同时,在中正在郑允浩的身后用枕巾紧勒着他的脖子,在中呼吸镇定,似乎没有任何时候会比现在的他更加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杀掉他!这是在中唯一的想法。杀掉他就可以为大鹏报仇,杀掉他就可以斩断所有的噩梦……

厚重的床单里本来就没有多少空气,呼吸道又被封锁住,郑允浩这么多年后再次感觉到了心慌,生存危机控制住他的整个大脑,他努力把嘴贴近床单表面,试图通过上面细小的条纹缝隙交换一些新鲜空气。

脖子上的粗绳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虽然也没有再加大力度,但已足以让自己的生命力慢慢流失。体内所有的气体都缓缓上升,聚集在咽喉处附近回旋,不断顶撞着阻止它们出去的障碍物。身体里肿胀地要爆炸,可大脑却像被抽空了一样,浑身使不上一丁点儿力气。

意识已经逐渐抽离了,倦怠的双眼也闭合了起来,脑中忽然回想出一个画面,似曾相识的画面——

在是一间小小的黑屋,没有窗没有灯光甚至没有任何摆设,唯一的出口被紧锁住。房间里有个5、6岁光景的小孩子,他垂着头抱膝靠在墙角,他已经在这里呆了整整四天。起初的时候他又哭又闹,可是没有人搭理他。后来他哭累了就坐了下来,他等着阿姨气消后就能把他放出去,可等了很久那扇门还是没有打开。他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但他感觉很饿,很饿很饿,他扶着墙壁站起来,绕着房间的边缘小心翼翼地走,尽管他没有抱什么期望,但是走完一圈后发现房间里真的什么都没有、还是觉得很失望。他摸索到了那扇门,用力捶打着门,用稚嫩的声音喊,“阿姨我错了!阿姨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敢了!”可喊了很久,依然没有人回应他。慢慢地他又滑坐到了地上,手上重复着捶门的动作,但力道已经轻得微乎其微了,长时间的高喊让声音疲惫而嘶哑,他已经无法再大声说话,只能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我好饿……”

没有灯光,没有声音,没有温度,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只有无尽的黑暗,伴随着无尽的恐惧。

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已经不做任何无谓的挣扎了,甚至连饥饿的感觉都没有,安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传来了,外面有个急切的声音高声呼喊,“郑允浩!郑允浩!你在里面吗?!说话!郑允浩!”

郑允浩睫毛闪动,眼睛微微睁开,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真的听到了门外有什么声音,紧接着门好像被推开,再然后,让自己几近窒息的粗绳被撤下了,身上裹着的厚重的床单也被撤下了,世界一片清明……

倒下之前郑允浩看到了身后的人,是他……

果然是他……

那时也是他……每次都是他……

也许只有他、才会真正在乎自己的死活,也只有他,才能与自己有这样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