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暮夏时分,午后的天空艳阳高照。忽然,天空狂风大作,黑云滚滚,片刻便遮蔽了太阳。

山野之间,青山连绵,不知名的山脚有一个不知名的小村落,村中大概住了十几户人家。村民都过着清苦的生活,住的是破落的茅草屋。

农家小院里,篱笆围了一圈草地,放养着几只小鸡,看起来清净闲适。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坐在屋前的青石板上,耷拉着脑袋,拿一支竹竿子逗鸡玩,眼睛却不时瞟向屋里,小眉头紧紧皱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怎么能不担忧呢?姐姐已经睡了五天……他已经没有了爹娘,如果再没了姐姐,岂不是真正成了没人要的野孩子了?想到这里,他又要哭了。

“呜呜,小姐还没醒来,这可怎么办才好?”一间茅草屋内,一位满脸沧桑的老妇低低地哭着,哭声中含着无限焦急。

久久之后,“哎!都是命啊!”旁边站着的一老者深深叹息一声,“所幸少爷没事,否则,我真不知该拿什么面目去见九泉下的主公主母。”

昏睡中的司马珞只觉得头疼得厉害,皱紧眉头,听到说话声,疑惑地慢慢睁开眼睛。

“啊,小姐,你终于醒啦!”只见一老妇人惊喜地扶起司马珞,眼角泪光闪闪,竟是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

司马珞十分困惑,怔怔地看着老妇,看着她穿着的古代衣裳,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儿?自己不是失足掉落悬崖了吗?难道是做梦?

她还没想清楚,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儿虎头虎脑地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支竹竿。

司马珞眼前一亮,同时心里的疑惑更深了,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只见那孩子粉嫩粉嫩的小脸,肉肉的小手小脚,他一看见司马珞,便丢掉竹竿,蹬蹬蹬向她跑来。

“姐姐,你醒啦?太好了!姐姐一直睡觉,不说话,我害怕。幸好姐姐醒来了!”小屁孩儿泪光闪闪地说出这番话后,便抱着她的脖子,呜呜地哭出声来。司马珞已经目瞪口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小男孩,心里想着:这个梦会不会太真实了一点啊?

可是这小孩软软的身子是这么真实,这怎么可能是梦呢?司马珞猛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还是这间古朴的茅屋,还是这老年男女,还是这小孩儿。她伸出手,皱着眉头,捏捏小男孩的脸蛋,小男孩一阵龇牙咧嘴,直呼好疼——呃,很嫩滑很有肉感。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司马珞,真的穿越了!

这时,那老年男子哽咽着说道:“少爷,小姐,主公含恨而终,小主子该当振作,保重自己才是啊。”

那老妇人立即附和道:“是啊是啊……”

司马珞低垂着眼,听着他们的话,心想要不要也学习穿越前辈,失忆一下?可是,她有点说不出口,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想歇息了,你们先退下吧。”的确,她需要好好调整一下的状态,让自己平静下来。

两位老人闻声连连答应,片刻便离开了房间。

“呃,弟弟,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司马珞小心翼翼地问道。听那两个老人话里的意思,他们应该是自己姐弟的下人才对。

“姐姐,这里是祥叟宁妪的住处。爹爹被大王斩首,娘亲病逝,祥叟宁妪带我们出来的,后来,姐姐也病倒了,我害怕……呜呜……”小孩儿说道这里,又呜呜哭出声来。

司马珞整理了一下思路,又问道:“弟弟不怕,姐姐在呢。乖哦,告诉姐姐,祥叟宁妪是什么人?”

小屁孩儿愣了一下,皱着小眉头想了一下,奶声奶气地说道:“他们,是我们府中的奴仆。从前便照顾我们……”

司马珞想了一下,这小孩毕竟太小

了,很多事情还不懂,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而且,很多问题她得想想怎么问出口。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这里会是历史上的某个朝代吗?她摇摇头,暂时将这些抛出脑海。

晚饭之前,司马珞特意到河边看了一下自己的样貌。没想到,她这副小身体最多十岁,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她还是郁闷了半天。透过河水,她看见这小女孩生得明眸皓齿,甜美可爱,尤其是病弱的面色添上些许苍白,惹人心怜。

司马珞珞苦笑一声,这算什么事儿啊?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学生,大好的有为青年,怎么会遇上这种事?

还要再当一次萝莉吗?她无奈地重重一叹,却只能接受现实。

晚饭时,祥叟宁妪端上一些青豆野菜,没有盐。司马珞一点也咽不下去,可一想到以后都得吃这些,而且,从两老的神情可知粮食的珍贵,便不得不强迫自己吞下去。

晚上有些无聊。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活动,物资极度匮乏,平民百姓朝不保夕,为衣食奔忙,明天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哪儿还有闲心找乐子。

司马珞和弟弟睡在一间小茅草屋里,硬邦邦的石床睡得很不舒服。而且她不习惯这么早睡,便趁着大家睡着时,独自走出房门。

夜凉如水,月色朦胧。司马珞白天观察了一下,知道这里大概是一个小村落,四处是高山丛林。林中有小道供村民行走,与外界联系,沟通有无。

司马珞心中有些茫然,有些惶恐。她对这个世界一点儿也不了解,对这具身体一点儿也不熟悉。

正当她对月发愁时,她的小肚子“咕咕”叫起来了。晚餐只吃了一小碗青豆和野菜,她此时已饿了。这里的平民早就习惯了饥饿,就如同习惯了卑微。可她司马珞不习惯啊,可是没有办法,天色已全黑了,根本无法觅食。更何况,林中可能还有野兽。

忍着饥饿,司马珞回到房中,躺在**,胡思乱想,最后总算是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司马珞又饿醒了。她干脆起床,来到溪边洗漱一番后,喝了几口溪水,腹中仍旧饥饿。看见水中欢快游着的鱼儿,她双眼一亮。立即起身,去林中砍了些竹子,用柴刀削尖。她挽起裤腿,手持尖竹,趟到小溪中,对着水中的鱼儿叉去。

清晨的太阳自东方缓缓升起,小溪表面浮上一层粼粼波光。不少村民陆续出门。村子里只有十几户人家,男人们拿着削尖的木棍上山打猎,女人们也背起背篓在山脚摘些野菜。

村民们看见司马珞站在小溪中,手拿竹叉神情专注的样子,都诧异地向她看来。可谁都没有上前搭讪。

大家伙都知道,前几天,祥叟突然带回的俩小孩儿身份不凡,形容高贵。他们山野草民,面对的即使是孩子,但只要是贵人,他们骨子里还是存在着自卑。

忙了一大早的司马珞总共叉到了三条鱼,虽然不多,但幸好都很肥嫩。

司马珞用杂草串起三条鱼,欢欢喜喜地回到那间破落的院子。

小屁孩儿见姐姐提着三条怪东西进来,疑惑地冲她问道:“姐姐,这是什么啊?”

司马珞愣了一下,搞什么啊?他们不知道鱼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朝代啊?怎么会落后到这种程度?到底是小孩子见识少,还是这个时代的人真的不知道?

司马珞郁闷地说道:“这是鱼啊,可以吃,你没吃过吗?”

小孩儿闻言双眼一亮,欢喜道:“姐姐,你说的是真的?我饿了,我要吃鱼,我好饿……”

看着小屁孩儿小小的脸蛋洋溢着喜悦期待,司马珞心中一软,温声说道:“自然是真,你先忍忍,我马上做给你吃。”

不一会儿,院中弥漫着一股鱼香味儿。火堆边

的俩小孩儿看着烤的酥脆飘香的鱼流着口水,一副难以自抑的模样。

“弟弟,祥叟和宁妪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他们出来?”司马珞趁着鱼还没熟的当口,问起了弟弟问题。

小孩儿吸吸口水,软声说道:“想必是觅食去了吧。我不是很清楚。”

“弟弟,姐姐问你一个问题哦……”司马珞觉得自己起码得知道这具姓什么身体叫什么。昨天脑子太过混乱,一时忘了问。

“什么问题?”小屁孩儿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呃,姐姐的名字是什么?你的名字叫什么?”司马珞垂下眼睛,状似随意地问道。

“啊?”小孩似乎不太懂,但还是答道,“姐姐睡糊涂了,你叫玉珞,我叫玉昭,爹娘都叫你珞儿,叫我昭儿……”想到爹娘,小孩又红了眼睛,扁着嘴,马上要哭的样子。

“哎,鱼好了,鱼烤好了……快吃,快吃……”司马珞一看小孩儿要哭了,立马转移他的注意力。

果然,他一听吃的好了,悲伤一扫,看着烤的外焦里嫩的鱼,直垂涎。毕竟是小孩子,失去双亲的悲伤没有那么彻骨。

俩人各吃了一条,剩下一条,留到下餐再吃。虽然没饱,可毕竟不饿了,俩人都很满足。

司马珞闲着没事儿做,寻思着再去弄些吃的。她回到茅屋中,找到一个背篓和一把石刀,想到林中看看。留下弟弟看门儿,司马珞就朝山上走去。

沿着林中小路往前走,司马珞听着林中鸟儿的啁啾,心情有些愉快。令她惊喜的是林中有好多可食用的食物,像竹笋啦、地瓜啦、蘑菇啦……司马珞非常欣喜地一路搜刮下去,不一会儿,她的背篓已经装了一半。

司马珞非常有成就感,更关键的是,晚上不用再挨饿了。这里的人不知这些东西能吃,要不要告诉他们呢?司马珞心中微微挣扎了一下。还是不刻意说好了,只要自己食用,不久他们应该就会发现吧。她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也不喜欢被大伙儿当神仙一般供着。

回到茅草屋,祥叟宁妪看见司马珞背篓中的东西非常惊讶。他们不知道小姐采摘这些东西回来干嘛。虽然她说这些能吃,可他们不太相信。面对两个一脸兴奋的小孩儿,他们没多说什么。

结果,小姐在厨房捣鼓半晌后,他们很快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清香。他们俩老也跟着兴奋期待起来了。

司马珞将焖熟的竹笋地瓜端上桌,再将蘑菇炖鱼汤端上桌,桌边的三人早已垂涎三尺了。

小玉昭忍不住开动了,俩老人对着桌上的食物吸着口水,一时不敢上桌。他们都是昔日玉氏奴仆,即使主人没落了,他们骨子里的卑微是他们不敢与主人同桌。

司马珞见此,笑道:“在这里就不必顾忌那些俗礼了,快些吃吧,冷了味道就差了。”

俩老闻言,欢喜地拿起食物吃了起来。他们未开化,但骨子里有着对主人的谦卑和忠诚。所以在玉氏遭难、小主孤苦无依时能出手扶持。

这晚,大家难得的都吃饱了,所以很快就入了梦乡。司马珞看看身边睡得正香的弟弟,悄悄地起身向外走去。没办法,她实在是睡不着,出来吹吹风也是好的。

司马珞坐在院前的青石板上,望着这片宁静的村落,头顶的天空洒下星辉,四处一片静谧安详。她忽然觉得也许穿越来这个陌生的地方并非没有一点好处,起码这里环境非常纯净。她享受着这种宁静清幽,心中开始思索自己的出路。

她不愿意一辈子生活在这样的小村落里。既然来到这异世,就该好好四处看看,至少也该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吧。想到这里,司马珞眸光渐渐坚定,神色间也是找到目标后的轻松,不复之前的茫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