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舒念皓握杯的手有一刹那的颤抖，抬头看着舒念依，想从她的眼里看出些什么，可是看着她有些疲惫的窝进沙发里样子，所有的情绪又慢慢归于了平静。同样的靠向身后的沙发，看着屋顶的天花板，声音有些淡淡的扬起。
“应该是十五岁的时候吧，我晚上出来上厨房找东西吃，路过书房的时候，就听见爸妈两个人，在里面大吵大闹，我刚开始有点害怕，想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上楼，可是却听见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听见都不想知道的事”舒念依握杯的手紧了紧，没有做什么动作，只是静静的听着舒念皓接下来的话。
“你都想像不到当时的场景，妈平时那么娴熟端庄的样子，竟会像市井泼妇一样和爸破口大骂……”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家你不想要吗？好啊，我现在就去告诉她，告诉她她的父亲有多么下流恶心——“林敏淑有些激动的看着眼前这个是她丈夫的人，声音尖锐的有些刺耳。
“啪”
“你最好想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想要的一切你都得到了，不要得寸进尺！”声音有些低沉，舒念威皱着眉看着眼前女人，脸上的厌恶更深了些。林敏淑，摸着自己有些刺痛的脸颊，有些自嘲的扬起嘴角，抬头看着舒念威，突然就哈哈的大笑起来。
“都得到了？哈哈，都得到了”有些苦涩的看着眼前的人，“你这个混蛋，我要的是什么，你会不知道，我要的一直都不是这些，我要的一直是你啊，可是你呢，从头到尾我林敏淑得到的只是你结婚证上配偶的身份，我得到了什么，小皓吗，你什么时候把小皓当做你的儿子，你知不知道他的生日，知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几岁！”声音有些破碎沙哑，痛心的看着眼前的人，林敏淑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碎成一片一片的声音。
“你——不知道，你的心里永远都不会有我们母子的存在，那个女人，呵呵，我嫉妒她！恨她！嫉妒她拥有了你全部的爱却不知道珍惜，恨她，恨她毁了我的一切，可是我现在——却可怜她…….,她死都不会想到，她最信任的人现在竟然爱上了她的女儿，想也想不到他对她的女儿有了不该有的执念！哈哈哈哈哈”有些癫狂的看着舒藤威，泪水顺着眼角不停的滑落，可是嘴边的笑容却在无限扩大。
“林——敏——淑！”舒念威单手掐住林敏淑的颈部，平日儒雅的形象**然无存，面目有些狰狞的看着眼前的人。呼吸有些仓促，可是看着眼前毫不顾忌自己的丈夫，心真的碎了，强扯了扯嘴角，看着扼住自己喉咙的舒藤威，断断续续的说道：“怎—怎么—恼—脑羞成怒了,小—皓在门外呢，你要—掐死我吗”。舒藤威的手一顿，转过身看向门外，只见舒念皓用淡薄的目光看向书房内，回过头看了一眼林敏淑，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用凉薄的声音说道：”出去！“
坐在沙发上的舒念皓深深的吸了口气，才有些苦涩的继续说道：“你想象不到那晚我经历了怎样的洗礼，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父亲竟然要亲手掐死自己的妻子，看着自己的母亲那样疯狂的举动，还有最重要的是——”顿了顿，才一字一句的说道：“最重要的是你——竟然不是我的——亲姐姐，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因你而起，如果没有你母亲——如果没有你——，这样的假设太无力了……”舒念依眼神有些呆滞，脑子有些空白，八年后的事实，就是这样吗，会不会有些太难以置信…..
“我现在还记得，妈从书房里走出来的表情，那样的笑，那样无声的哭泣，那样心碎的眼神，舒念依，那一瞬间，我真的想去杀了你！“闭上眼，想着那天的情景，舒念皓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眼角。没人知道那晚的一切，林敏淑进到自己房间，拼命的摇着自己，大声的喊着自己的不甘，大声的告诉他是舒念依和她的母亲毁了她所有的一切！那样疯狂的发泄，那样撕心的呐喊，搅得人心生疼。
舒念依抬头看着对面沙发上的人，有些恍惚的看着他，许久才慢慢的说道：”你——我们不是亲姐弟？“舒念皓看着对面有些呆滞的人，叹了口气轻轻的说道：”我们——不是，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就被带到这个家里了“有些慢慢的找回了自己的思维，浑噩的大脑终于有些正常的运转起来，怪不得那天早上母亲的脸有些红肿，问她怎么弄的，她也只是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便转身离开。连小皓也是那天死活也不和自己一起上学，原来如此，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只有自己傻傻的以为大家不过是有些心情不快罢了……
“小皓，我有——做错什么吗？“声音有些发颤，将头埋在膝间，泪水在未滴落之前便渗进了衣服里。她有做错什么吗，为什么要她承受这些……
“是啊，你有做错什么吗，……..”苍白的话让人倍感无力，舒念皓单手掩面，许久才继续说道。
“我没想过那么做的，我真的没想过，可是当时我却真的想那么做，我已经受不了妈每晚无休止的抱怨，受不了那个看似温暖实则冷漠的家，受不了凭什么只有你舒念依不用承受这些，所以——“坐起身体目光直视着舒念依，“我真的想毁了你，既然要痛苦，那么就一起痛苦，我们都是这个家的人，不是吗”身体有些冷，那种彻骨的冷几乎要将血液凝固，闭上双眼，有些无力的将头慢慢抬起，对上舒念皓有些复杂的目光，舒念依许久才轻轻的说道:“小皓，我真的无法原谅你当初所做的一切，我只能说，我不恨你，我想要我自己的生活，我想要一个新的开始，我想有新的希望，我想重新站起来，我用了八年在做准备，现在我也断了我唯一的念想，而如今我也知道当年——那一切的缘由，我够了，够了…..”声音有些激动，夹杂着一些急切。
“小皓，离开——我的生活，走你自己想走的，我想有新的开始…..”舒念皓有些怔忪的看着对面的舒念依，良久，才慢慢的说道：“我——知道了”迟缓的站起身，再次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低头不语的人，叹了口气，才迈着沉重的步伐向门外走去。
看着手中已经空了的玻璃杯，思绪有些变的遥远，瘦长的手有些颤抖，一个不经意手中的杯子应声落地。看着散落在地的玻璃碎片，舒念依的喉咙有些紧，慢慢的低下身捡着地上破碎的玻璃，一个闪神手指被锋利的碎片划破。看着滴落在地的血，终还是忍受不住的伏地，有破碎的声音闷闷的传出，随着都抖动的肩膀，声音越发的清晰。听着那样的声音只会觉的心慢慢的揪紧。
门外的舒念皓透过空隙，听到屋内传来的声音，叹了口气，轻轻的倚在背后的墙上，有些恍惚的看着前面。依稀的记得那天晚上，那个印在他生命中的眼神，那样的不敢置信，那样的绝望，那样的凄凉。
姐，真的真的对不起，无论怎样，我欠你的终其一生也偿还不了，那么就让我来守护你吧，让我看到你的新开始，让我看到的你的幸福，让我看到你过的很好很好…..舒家的这个圈太错综复杂，我们既然不可避免的被圈在了里面，就无法去挣脱，那么我只能让你看到的就是无论怎样，我不会离开，你一直都是我真心想要守候的亲人，从未改变…..
夕阳缓缓的藏入了西方不知名的地方，天空慢慢的变的有些灰暗，一家家的灯火慢慢点燃，温暖了一方天地。舒念依呆呆的坐在地上好久，直到双腿有些发麻，才颤颤的从地上站起，换下有些褶皱的衣服，面色平静的向门外走去。
夜色慢慢变深，晚间的寒风伴着寂静的街道，更具一丝凄凉的感觉，抬起头看着漫天的繁星，心情慢慢变得平静。总算解开了所有的迷惑，今后会是新的开始，不再拘泥于以前，只是放眼未来，在坎坷的路，只要有心只要坚持，只要舍弃那些该舍弃的，那么往下走的勇气，总会多一些的…….转了几个弯，释放了所有的情绪，才转身公车站走去，每一步都脚踏实地的抬起落下，就像自己的心境一般，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不想去追究自己的身世，不想去想那个人为什么会对自己有那样的想法，不想去想……总之，让一切重新开始吧！
瘦弱淡薄的身影，在朦胧的月色中有些模糊的美感，然而却不是所有的事情，是只要不去想就不会发生的，一如命运从来都没有给你选择的权利，一齿一齿的咬合，不停歇不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