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度降低,看得也就更加清楚。前面两人身材苗条,容貌秀丽,只不过衣衫稍有狼狈,正是贝蒂和辛西娅。后面两人身材瘦小,但宽肩窄臀,一张融入人群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大众脸。

“她们是在干什么?”布莱恩看着盲目穿行,没有明确目标的两女暗道,“难道她们在找我?”他心里一阵感动,决定帮她们解决了这两个尾巴。

他悄悄飞到两个尾巴后,偷偷施展幽冥手,一只色泽暗淡的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脖子上,布莱恩控制的手爪用力一捏,两人浑身一颤,待要反击,已然“唔”地一声倒在地上,暂时昏迷了。

对于两个只听命令的小喽罗,布莱恩没有过多地耗费心思,只在两人身上摸索一阵,就如意料中的一无所获后,他赶上正在胡冲瞎闯的辛西娅两女。

“我不是送你们出城了吗,你们还回来干什么?”布莱恩拦下略显狼狈的两女问道。

“布莱恩,你怎么在这里?”“终于找到你了。”两人惊喜地欢呼,直接把布莱恩的问话给忽略了。

“你怎么逃出来的?”辛西娅欢喜地问道。

“逃?”布莱恩嘿嘿笑了两声,自嘲道,“我被人捉走,醒来的时候出现在垃圾场上,我怎么知道是怎么逃出来的。”接着他看了看四周,道:“这里不安全,刚才还有人跟踪你俩,跟我走,先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辛西娅打断他道:“还去找什么安全的地方,直接去导师那里,谁敢动我们?”

听到这话的布莱恩脸色登时变了,贝蒂很细心地发现他脸上的变化,侧头细思。

“还愣着干什么,走啦!”辛西娅头一扬,就准备领路前行。

跟着她走还不是羊入虎口?只要一进斯科特的宅子,布莱恩相信他再也出不去了。同时他也清楚辛西娅并不知情,否则这番做作就太过引人怀疑。

贝蒂一把拉着辛西娅的胳膊,瞟了布莱恩一眼,道:“还是不要去斯科特大人了。总给大人添麻烦,欠下的人情很难还的。”

布莱恩惊奇地看眼贝蒂,暗忖:“难道她知道了?”一面点头赞同她的话:“嗯,我也是这么想。如果实在抵不住了,再去斯科特长老处寻求庇护。要不这样,你们两人去,我一个人出去避风头就好了。”

辛西娅歪着头看布莱恩,气哼哼地道:“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我不管,反正你们去哪里,我也要去哪里!”

“呵呵。”布莱恩笑了两声,耸耸肩道:“随你。不过我想我们应该赶快离开这里,因为我打晕了吊在你们后面的尾巴,可能过不了多久就有人过来了。”

“有人跟踪?”辛西娅脸色变了变,“我怎么一直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布莱恩说完施放隐形法球,将两女也都保护在内,“我没从他们身上搜到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随后他在心里说道:“不用猜也知道,除了那两个势力,还会有谁?”

在出城的时候,辛西娅还对两人不去导师那里寻求庇护而耿耿于怀,一个人忍不住在一旁碎碎念:“去导师那里多好,谁敢去找麻烦?你们偏要走这么多冤枉路,去找一个不见得保险的藏身地。”

布莱恩心里苦笑,却不流露在脸上。他还敢去斯科特那里?说不定斯科特连杀他的心都有了!

走出城外,布莱恩依照威利的指点,果然找到一条河流,顺流而下,河流穿过好几个山谷,在忙碌了许久之后,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山谷里找到那间修建在密林中的小木屋。小木屋的位置非常好,虽然处在半山的山岙上,但是周围林木茂盛,不仔细找根本无法发现木屋的踪影。山谷中吃的东西也不少。穿谷而过的河流里,随随便便也能弄上吃也吃不完的肥美鱼虾,林中还有不少野生动物,在山上走一趟也能弄到不少山珍。唯一不好的就是信息太闭塞,周围根本就是荒无人烟!

屋内的陈设大多都是木制,有些物件甚至直接由未剥皮的树干做成。布莱恩用手摸了下凳子的靠背,上面好厚的一层灰。

“你们睡里屋,我睡外面,”他拍掉手上的灰尘,开始分配房间的归属,“这里只有两个房间,你们看这样如何?”

贝蒂站在门口,也不怕脏,斜斜地依在门框上,呆呆地看着前方。她就像没有听到布莱恩的话一般,最后还是辛西娅代她做出决定。

“唉。”布莱恩叹了一口气,心知贝蒂又碰触到心底深处的画面。这些天来,她竭力避免回忆,每想到眼前几分熟悉的景色把她心底的伤痛全都勾起。

过了一会,贝蒂双眼微红地转过背来,神色木然。

布莱恩张口想劝,但又不知说什么才好,再次叹气后,干脆站在一旁出神。

三人中只剩下辛西娅还在为屋里的积灰发愁,很显然,依靠手工打扫是很不明智的选择。她捅了捅布莱恩的腰,眉头微皱,象征性地冲木桌上吹了口气,没想到仍然吹起大量浮尘,顿时被呛得连打喷嚏。

布莱恩艰难地笑道:“你们先出去,让我用狂风术吹一吹,就干净了。”

等待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布莱恩累瘫在零时搭建的木**,没几下就呼呼地睡去。贝蒂一人抱膝坐在山脚下的河边,双眼虽然对着河水,却毫无焦点,就那么痴痴地坐着,一动不动。

辛西娅算得上是最没有压力的一个人,她不像贝蒂般,心里埋有深深的伤痛,她也不像布莱恩一样,拼着受过重创的精神撑了一天多。不过她也不轻松,她漫山遍野地跑动,留意周围的地形,观察哪里适合逃脱或是偷袭,放哨的责任暂时就落在她的身上。

布莱恩三人似乎全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而斯科特则没那么好的心情。意外地丢失了重要信件,并且又失去了布莱恩的踪迹,他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在外人前表现的相当虚弱的他,由护士搀扶着走到窗边躺椅

前,艰难地坐下去,双眼凝视前方。“我需要想些事情,请让我一个人待一会。”他对细心照料他的护士道。

护士离开前仍然不忘叮嘱道:“大人,请不要过于劳累,否则对你的病情会有不利影响。”

斯科特面上和颜悦色地点头,心底却在冷笑。他的伤他自己清楚,完全用不着护士叮嘱。他望会远方,接着半闭着眼睛道:“还没有他们的消息?”

“是的,大人。”墙边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出现,“跟踪她们的人被打晕了。根据第一时间赶过去的手下报告,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周围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一招就晕了?”斯科特睁开眼,扭头对传出声音的方向道,“辛西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大人,属下认为这不是辛西娅干的,她还没有那个实力。就那两个属下醒来后的描述,应该是第三个人干的,而且出奇不意!”

“嗯,那我能猜到那个人是谁了。也就是说他们三个又在一起了。”斯科特闭上眼,食指在扶手上嗒嗒地敲着。“布莱恩逃出来了?”他自言自语地道,“他怎么可能在那个魔女手下逃走?还是……”无论他想不想的通,布莱恩再次出现那是事实。就他所知,布莱恩的导师和弗兰克有过交情,弗兰克不敢下手也很正常,但是难保没有用过一些逼供手段,而布莱恩说了些什么也是难以猜度。

“看来,只能提前动手了。”斯科特心中暗忖,再闭目片刻,睁眼凝视天际,“你带人监视布莱恩,如果他们有什么行动,一定要报告给我。如果无法和我联系,那就一定要缠得他无法抽身!记住,不许杀他,我还不想惹上大麻烦!”

“是,大人。”墙边传来声音,“属下马上去办。”

“去吧。”斯科特淡淡地道。随着他话音一落,屋内刮起一阵微风。原来辛西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植入了一块极小的发射器,用于确定她的位置。斯科特能轻易找到她也就并不奇怪。

他对此异像毫不奇怪,只是一味地思索着自己的计划。计划提前意味着他必须承受更大的魔力反噬,也就是说,很可能带来实力暂时下降诸如此类的危害,更有可能无法启动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失去这个环节的帮助,他根本就不是弗兰克的对手。

“如果不是禁忌之水这么快便暴露了,我也不用冒如此大的风险!”他恨恨地想着,心里把那个倒霉的心腹剐了上千遍。如果不是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说不定他心中所想真会变成事实。

“不能再等了。”斯科特默默探查一遍自身的状态后,最终下定决心。如果布莱恩真的泄漏了什么,他的时间就已经异常紧迫。他不能等,只能先下手,这样方能抢占先机!

“布莱恩!”他咬牙切齿一阵,恨不得把布莱恩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再剁成肉酱!可惜他不敢,因为在布莱恩身后,还站着一个人类中的顶级强者!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下,他不会碰触加西亚的底线。

而被他诅咒的布莱恩,正躺在胡乱搭建的木**呼呼大睡。

斯科特从下午起就开始闭目休息,到了深夜,他醒过来,侧头看看窗外的夜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翻身起床,呼地一声消失在房里。

“大人,您……”仍旧是那个突兀出现的男声。

“不许跟来!”斯科特的声音在窗边响起,随即窗户被推开,窗帘微微一动,有还原如初。

斯科特耗费大力气使用了终极隐形术,这是一个九级法术,无法被除了真知术以外的任何法术发现,即使嗅觉和触觉也无法发现他的存在。使用这样强力的法术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个较大的负担。启动石像需要极大的魔力,而他现在多消耗一份魔力,唤醒石像时遭受魔力反噬的可能就大一分。

毫无阻挡地来到皇家博物馆,斯科特来到城门前,轻轻抚摸着关闭的城门上的巨大铜钉,闭目念着冗长拗口的咒语,城门上骤然传来巨大引力,嗤地一下把他吸入门中。

还是上次那模样的空间,操作方法一切未变,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斯科特几乎拼了那条老命,才成功启动这一尊石像。万幸的是,启用石像时受到的魔力反噬比他预计的要小,尽管这样,他仍旧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才行。

他走出那神秘的空间,回头看看大门,双眼的焦距却不在门上。他嘴角泛起笑容,一丝傲然浮现在脸上。就他所知,记载中启动这批魔偶最少也用了九个人,而他却只能由一个人完成这样的工作。不过所不同的是,历史记载中使用这批魔偶时,都是紧急状态,那是需要魔偶立时杀向战场的危机时刻,由不得像他这般拥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慢慢安排。

“还有最后一步了。”斯科特飘起来,越过城墙看着喷水池中的那个骑士雕像,喃喃道,“谁能想到你才是最后的杀着呢?”

斯科特回到病房,已是精疲力竭,由于遭受魔力反噬的原因,头疼得更是难以忍受。强撑到病房已是他的极限,勉强挪到床边,一头闷声栽倒在**,人事不醒。

随后的时间里,似乎一切都平静下来。斯科特和弗兰克之间既无明争,也没有暗斗,两人间非常有默契地停止了表面上的一切活动。但是相对的,斯科特不知道弗兰克在搞什么鬼,而弗兰克也不清楚斯科特在摆弄什么玄虚。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就连远在偏僻山谷的布莱恩也知道了。

“上面太平静了,这十分不合常理。”他把雷传给他的消息对两女道,“辛西娅,就你所知,你觉得这正常吗?斯科特和弗兰克之间,似乎一下子失去了交集,就好像变成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辛西娅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导师和弗兰克之间,矛盾很大,虽说不上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打,但平常摩擦仍然不小。现在这种情形从来就没有过。我很担心导师的安全。”

贝蒂眉头微蹙,试探着道:“辛西娅,你说斯科特大

人和弗兰克大人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恶劣?”

辛西娅不知道贝蒂这话的意思,不过她还是答道:“听亨特说,似乎是与导师的一次预言有关。不过说真的,我对导师有些做法……”她感到为难,吞吞吐吐地说不下去,虽然心中不满,仍然不愿说导师的坏话。

“感到不以为然?”贝蒂帮她接了下去。

“嗯,差不多是这样吧。”既然心中所想已被猜到,她也就不再扭捏作态,“我勉强知道一些内幕,对导师的作为感到失望。弗兰克从进入长老团,一直都是深居简出,既不搀和政治的事,也不结党营私。后来他辞去长老团职务,外出修炼,再出现时已被誉为联盟第一高手。这时候他回到了长老团,日子仍旧过得清苦简单。”

“他后来为什么变了?”贝蒂被辛西娅的故事吸引,不由得问道。而知道答案的布莱恩心里暗忖:“她是猜到了什么,还是仅仅感到好奇?”他偷眼去瞧贝蒂,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后来?”辛西娅苦笑摇头,说了一遍关于斯科特得到预言后的一系列剧烈行动,最后道,“导师仅凭一点预言就认定了弗兰克的邪恶性质,确实让我失望。如果不是导师那几乎是想置人于死地的强烈打压,弗兰克未必会变得像今天这样。”

贝蒂撇撇嘴,但说话没敢表露出语气里的不屑:“实力强大的人,一旦失去束缚,就会变成巨大的危害。弗兰克实力无人可敌,恐怕大长老也是害怕没人能制约他,一旦等他生出野心,招揽大量的手下,得到更大的权力后,事情更难以收拾,所以才这样做的吧。”事实上,她心里真正的话是这样的:“不就是嫉妒吗,说得倒好听。嘿,预言术?哼哼。”

趁着辛西娅离开去寻山的时候,布莱恩看着贝蒂的眼睛,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贝蒂没听明白。

“我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怀疑的?”

“你是指下令追捕你的人?”贝蒂从布莱恩的脸上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她淡淡一笑道:“就是当时,我发现你看辛西娅时的表情不正常,我已有些疑惑。第二天夜里你死活不去斯科特的宅子,我就更肯定了。说说,斯科特究竟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东西?”

布莱恩微微摇头道:“这件事最好不要告诉辛西娅。”待贝蒂点头答应,他继续道,“这件事很棘手,你知道了只能陡增危险,反而没有别的好处。当天晚上动手的应该是弗兰克和斯科特的手下。后来我被人抓走,可能迷迷糊糊地说了什么,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晕了。”

“希望你能告诉我重点!”贝蒂并没有被布莱恩东拉西扯的手段迷惑。

“知道那么多,有意思吗?”布莱恩看着对面山坡,淡淡地说。

“当然!”贝蒂神色一变,娇美的容貌忽地显出几分狰狞,“我父亲是怎么死的?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清楚?若不是斯科特那王八蛋……”

贝蒂接下来的话布莱恩没有听清楚,实际上他已经被贝蒂执着得有些偏执的性格给吓住了。如果不是她的父亲还有一线复活的希望的话,也许她会变成一个以报仇杀人为乐趣的疯子。她在斯科特的宅子里,从来没有流露出些许对斯科特的敌意,她把所有的仇恨都埋在心底。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布莱恩微微打个寒战,在心中暗道。

“所以,我和你有这共同的目标,我想这些答案已经够了吧。”布莱恩愣神之间,根本就没有听到贝蒂说了什么,这时候听到总结的话,根本就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以。

“呃……”布莱恩迟疑半天,终于在贝蒂寒光闪闪的眼光下妥协了,“斯科特打算对弗兰克动手了,不过还不知道确切时间。还有,我猜测斯科特拥有禁忌之水。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支持着方面的试验。”

“就这些?”贝蒂有点发傻,“他们两人爆发冲突是铁板钉钉的事,这有什么好奇怪?还有,你说的那个叫禁忌之水的东西,干什么用的,很厉害?”

布莱恩这才记起贝蒂只是一朵温室中的花朵,最近一段时间才体会到凛冽的寒风,因此不知道古老的传说也情有可原。

“很厉害,厉害得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他神色严肃地道,“那是连众神也不愿碰触地剧毒,如同清水般无色无味,没人能在那种剧毒下活命,包括神!”

“啊。”贝蒂惊呼出声,“有这么厉害的毒药,还有谁能逃脱?”

“就是因为毒药太过厉害,所以每个炼制禁忌之水的人都会招来大批觉醒者的围杀。禁忌之水的配制方法也因此而失落,只留下不知是否完整的材料,正确的炼制方法却再也不见踪影。”

“也就是说,斯科特害怕泄露他研制禁忌之水的事,所以才追捕你?可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那不是更加方便?”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布莱恩耸耸肩。事实上,他大概猜到了斯科特不敢动他的原因,但他又不是太肯定,只好装起糊涂。

“如果外界知道斯科特在研制禁忌之水的话……”贝蒂法子有点歹毒,她没继续说下去,只是一个劲地冷笑。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完了,而且还要连累上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布莱恩翻着白眼道。

贝蒂歪着头想了想,失落地道:“那就算了吧。”

布莱恩大松一口气,就差拍着胸脯大口喘气了。他暗道:“还好,虽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但终究还未失去良知,并不是一味地不择手段。”

“怎么?怕我丧失心智,成为一个只会杀戮的行尸走肉?”贝蒂从布莱恩脸上的神色看到他所想,冷笑着点明,“你的担心太多余了。”

布莱恩识趣地没有反驳,他理解贝蒂反常的原因,这里的一切都回钩起她对往事的回忆,脾气暴躁是很正常的事。突然间,他觉得在这个地方避难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盘算着,是否应该早些离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