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衣服晾在阳台上,可能忘记关纱门了,然後……然後杏仁就不见了,它以前也溜出去过一次,後来被菜市场里卖鱼的阿桑逮到,可是我已经问过那边的人,在菜市场转了一大圈,他们都说没看见杏仁……」十几分钟过去,江心雅好不容易止住眼泪,说话的鼻音仍然很重,但情绪已冷静下来。

车内不知何时流泻著轻柔的音乐,她侧耳倾听,瞄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嘴角抿著歉然的浅弧——

「对不起,欧阳先生,你、你不要理我……我很爱哭的。」

她是真的很爱哭,两次见她,两次都哭得惊天动地,一发不可收拾,难得的是,她哭得红通通的小脸不算太丑,还挺可爱的,而且她就连哭,颊边两朵酒涡也跟著旋动,有意思……

思绪飘远,被他一把抓了回来,欧阳德刚摸摸鼻子,清朗地说——

「没关系,我车子里有很多面纸,这盒不够用的话,後座还有很多。」都是加油送的,够她哭上好几个小时。

听到这话,江心雅有些不好意思,竟破涕为笑。

「你好像很喜欢说『没关系』三个字?当医生的都习惯拿这三个字来安抚人家吗?」

俐落的眉峰一挑,欧阳德刚自己倒没注意,不过让她这么一提,仔细想想,他似乎真的挺爱说这句话的,使用的频率颇高。

「唔……」答不出来,他冲著她笑,抓抓头发,模样有些孩子气。

忽然,仿佛嫌江心雅还不够丢脸似的,一阵细微的咕噜声响起,咕噜咕噜、咕噜咕噜……是胃部在抗议,等了好久都没有东西进帐。

听到声音,两人的眼睛不约而同往下瞄去,瞪著她的肚子。

车内,悦耳而婉转的琴音持续演奏,江心雅的小头颅垂得低低的,耳朵红得都快冒烟了。唉唉,真想钻进车底不要见人。

「你中午是不是没吃东西?」欧阳德刚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笑意融在音乐里,轻柔拂过,并不突兀。

咬了咬唇,她细声嗫嚅:「本来要煮面的,可是杏仁不见了,我跑出来找它,找了好久……」小脸微抬,麦色肌肤透出好看的红颜色,腼腆一笑:「对不起……」

「你好像很喜欢说『对不起』三个字?」

「呃?」是吗?

欧阳德刚对微怔的她俏皮地眨眨眼,嘴边的笑更深了。跟著,他倾身探向後座,伸长臂膀从一个大购物袋里拿出一杯豆浆和韭菜盒子,放进她怀里。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吃饱了,我再帮你找杏仁。」

看著他竞能「变」出食物来,她心中忍不住讶然,却也轻轻悸动,捧著那杯温热豆浆,她抬起眼眸,定定望著男人俊朗的五官,看得那样仔细……

她发现,掌心热热的,温暖的感觉正一点一滴注进身体里的每个细胞。

她也发现,原来人的眼神竟能这样深邃,黑黝黝的,像两团充满吸引力的神秘漩涡。

她还发现啊,这个才与自己第二度见面的男人,怎么这么、这么地贴近她的幻梦?

唉……

趁著江心雅填饱肚子的时间,欧阳德刚取过杏仁的照片仔细端详,开始动脑筋、作分析。

「如果要这样一家一家的问,嗯……不是办法。」他思索著,眉心捺著细微皱纹,接著问:「你平常会带它去一些固定的场所吗?例如咖啡馆啦,或是去学校、公园散步等等?」

「杏仁是猫,不是狗,不太喜欢散步的。」啃完韭菜盒子,江心雅吸著香醇的温豆浆,凝视男人专心的脸庞。

「那它最喜欢什么?」对於养猫,他完全是个门外汉。

「嗯……」仔细思索著,她下意识咬住吸管,低喃著:「吃喝拉撒睡呀,杏仁好懒的,就喜欢懒懒地蜷成一坨,在阳光底下睡大觉。」

「是在你住的公寓阳台睡觉吗?或者,还有其他地方?」他沉稳地扬眉,提出一些可能性供她参考。

江心雅的神情明显一顿,清亮的眼珠缓缓地溜转一圈。

蓦然间,什么念头在脑中爆开了,她眉眼舒张,小脸瞬间发亮。

她抓住他的手猛摇,冲著他直笑,兴奋得不得了。

「我知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还没找,它肯定在那里!」

结果,在楼上雀莉的小小阳台上,难得露脸的冬阳把一块黑色踏垫晒得暖烘烘的,那只让江心雅哭出一大缸泪水的胖花猫,正悠闲地蜷在上头。

「杏仁——」

听到熟悉而焦切的呼唤,胖花猫的耳朵微微一竖,像是正在考虑要不要把圆滚滚的头抬起来。陡然间,一股力量扑了过来,把它紧扣在怀里,顿时剥夺了它享受那片阳光的权益。

「喵喵喵——呼噜噜——喵呜!」抗议无效,来人开始蹭著它的胖脸和胖颈,抱得这么紧,简直不让它呼吸,跟著还传来一连串的训话——

「坏杏仁、坏杏仁!跑来雀莉家玩,都不会跟姊姊说一声,你坏、你坏、你坏啦!姊姊以为你跳到外面、走丢了、被坏人抓去,好担心你知不知道?!呜呜呜……杏仁,你坏死了、坏死了……」

「喵喵——」再次抗议。这女人,它哪里对不起她了?

欧阳德刚错愕地看著这一幕「大团圆」,有些啼笑皆非。以前曾有朋友告诉过他,饲养宠物的人大多有个通病,就是习惯把宠物拟人化,将最直接的感情表达出来。看来,这样的说法很有根据。

江心雅实在太开心了,还好她和雀莉各有彼此的钥匙,才能打开楼上的铁门,进来瞧个究竟。

心里一块大石头终於落地,她眼也笑、眉也笑,容光青春可喜,跟著将眫花猫举到他面前,轻嚷著——

「你看,我们找到它了,我们找到杏仁了!」

「喵!」猫眼一眯。这个野男人是谁?

很难不被她的笑容感染,欧阳德刚露出整洁的牙,柔和的眼笑得弯弯的。

「对,我们找到它了。」

心雅快乐地点头,点得好用力。

忽然间,她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一股来得快又急,席卷一切思绪,整个人好暖、好热……她踮起脚跟,仰高小脸,冲动地倾向前去,在他面颊边啵地印下一吻。

下一秒,两人都怔住了。

相互凝视,那沉默的气流透出鼓涨的暧昧分子,一下子紧绷、一下子松弛,不停地推挤著他们。

「那个……我只是、只是……」短短时间,江心雅已经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千遍。她今天是怎么回事?做事都不用大脑?呜呜呜……难道真的像「杏林春」那位阿公说的那样,她症头太多,大脑功能退化吗?呜呜……她不要这么年轻就得老年痴呆症啦。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咬著唇,她似乎找不到话可说,只会喃著同样一句:「真的……对不起。」

欧阳德刚盯著那像红番茄的脸蛋,她不知所措的神情触动他心中某根弦,轻轻震**著,一时间,他思绪也乱了几分。

「没关系。」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挑眉。

忽然间,噗哧两声,他和她竟然一起笑了出来。

拨开额前刘海,欧阳德刚俊颊微红,却爽朗地对她颔首——

「别再道歉了,你一直对不起,我只好一直没关系,没完没了。」

「那我道谢好了。」她语气跟著轻快起来,没有瞧向男人的脸庞,只平视著他的胸膛,保持著安全距离。

适才那个吻所造成的尴尬仍然存在,两人却都很有默契地选择转移话题。

「谢谢你帮我找到杏仁,还请我吃永和豆浆。」江心雅捺下浮动的心绪,清清喉咙,很真诚地说著:「那个……嗯,我是想问,你忙吗?如果有时间,我、我请你喝咖啡、吃晚餐。」

她的话倒提醒了欧阳德刚,瞄了眼手表,都快下午四点半了。今天本来是他的休假日,但昨天答应帮二诊的蔡医师代晚班,六点开始看诊,他不能再耽搁了。

「日行一善,不求回报啦。」他半开玩笑地说,光洁的下巴朝胖花猫努了努,「你右手的筋骨虽然调理过,但发炎的状况还没完全好,能不出力就不要出力,它太胖了,你最好别一直抱著。」

「喵喵喵——喵!」杏仁忽然皱皱鼻头,两耳招风,不太爽地盯著他。野男人!野男人!野男人——哼!

江心雅清浅一笑,手指顺著猫咪柔软的毛,迅速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我是用手臂的力量托著它,没有动到手腕啦,我会小心的……还有,我已经跟公司请了两个礼拜的病假。」心里升起淡淡的、莫名的落寞,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约男生暍咖啡、共进晚餐,可惜人家不捧场。

欧阳德刚哪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见她找到爱猫,展露笑颜,而下了楼就可以回到她租赁的公寓,用不著他护送回家,自己已经没有理由再逗留下去,更何况,他还得回「杏林春」代班。

「你从『杏林春』拿回来的药膏贴布一定要天天更换,那个药效不错,可以活血消炎。至於这几天,你思……就好好休息吧。」他几乎想开口邀她,今天虽然不能一块儿喝咖啡、吃饭,改日还是可行的,甚至,可以去看电影、开车到郊外走走。

颊上被她亲吻的地方微麻、微痒,想伸手去碰触,却硬是忍了下来。

真的,他几乎就要问出口了。

可是脑中闪过林明暖那通电话,又想起「杏林春」那群欧巴桑们对号入座、强迫中奖的认定,他心里颇感压力,自然而然反激出一股抗拒,态度也跟著保守起来。

见他转身跨出铁门,正要下楼梯,江心雅抱著杏仁追出去,想喊住他,可又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掀了掀唇,却是说——

「欧阳先生,我、我……你要回『杏林春』了吗?」

欧阳德刚头回也没回,只随意应了一句:「是啊。」

她深吸了口气,脸发热,忽然冲著他的背影轻嚷:「欧阳先生,我想问……

我、我以後可不可以也去『杏林春』学推拿?」

那颀长挺拔的身影顿了顿,他站在几道阶梯下,终於回过头来仰望她。

被那两道探究的目光看得有点心虚,江心雅跟著又呐呐补充——

「你说过的……如果我想继续空服员这个工作的话,就要注意平时的保健,把身体照顾好,所以我想我、我去学学穴道推拿,或跟阿公练练气功,应该很不错才对……」发热的感觉蔓延到头顶,她怀疑自己正在冒烟。

斯文的笑挂在他嘴边,即便心里感到讶然,亦掩饰得极好。然後,他的语气维持一贯的温和,淡淡地说:「阿公每天下午都在『杏林春』教人练气,你来,他会很乐意教你的。」语毕,他仍伫立在那里,静看了她片刻,神情耐人寻味。

忽然,他剑眉微扬,对著她颔首。「再见。」

江心雅来不及回应,那身影一转,脚步迅速而俐落的下楼去了。

「喵呜——喵呜——喵喵喵!」走得好、走得妙、走得呱呱叫。胖花猫开始不安分,在她怀里乱赠。

回过神来,江心雅心头蒙胧惆怅,弄不清是什么滋味。她把胖花猫抱高,和自己脸对著脸,大眼瞪小眼,嘟著红唇进行训话——

「你你你!都是你啦!谁教你乱跑,害姊姊担心得不得了,在人家面前哭成那个样子,一张美美的脸全毁了,很丑耶,才会把人家吓得拔腿就跑,你知不知道?!人家的形象全毁了,都是你害的啦!呜呜……坏杏仁、坏杏仁、坏杏仁,你坏你坏你坏……」

「喵呜……」天地良心啊!谁来为猫主持公道?!

隔天,江心雅带著杏仁搭火车回台南老家,而雀莉的两只猫咪就拜托唐欣欣一块儿喂食,她的杏仁虽然懒,但比起其他三只,已经算是勤於运动罗。

小黑和宝宝患有「幽室依恋症」,只喜欢待在黑暗的衣柜里,可以神神秘秘地赖上一整天,而欣欣的白雪当当更糟,直接蜷在装猫食的小盆子边,睡饱吃、吃饱睡,八成会这样度过一生。

回到台南老家,免不了一阵进补,四物鸡、麻油鸡、当归鸭、十全大补汤等等,反正母亲尽展绝招,全家吃得尽兴,一个礼拜不到,江心雅胖了快两公斤,虽然她原本就纤瘦,很有吃的本钱,但体重无预警地直线上升,吓得她回到台北後,连著三天只吃清粥小菜和牛奶加麦片。

结束了两个礼拜的有薪病假,公司的排班大哥还算仁慈,给了她一个日本线的三天短班,先从台北出发往东京,第二天比较累一些,东京台北、台北大阪连续飞两趟,第三天则从大阪飞回,然後又可以休假两天。

此时,机舱内一片混乱。

这架班机之前从香港飞来时,因为遇到乱流,比预定时间晚了半个小时才降落,这就苦了後面接班的机组人员,因为要赶著让下一批前往东京的旅客准时登机,机上的安全检查、与三名机头的行前会议,和各项准备工作全都要在短时间内完成,所有人忙成一团。

「桃勤大哥,後面厨房NORMALMEAL一百四十八份,十份VG,六个NOBEEF,还有四个CH,总共是一百六十八份餐,对不对?」江心雅今天的工作位置在後面的经济舱,负责厨房,她正和桃园中正国际机场的空厨人员点收餐数。

那位大哥检查手边清单,爽朗笑著:「没有错,完全正确。一六八,一路发啦,来来来,在这里签名。」

江心雅在单子上签名确认。工作一年多,她早跟这些桃园的地勤大哥混熟了,工作起来还挺有默契的。

「大哥,我可不可以多要几瓶苹果汁?最近很多台湾客人都爱喝耶。」

「补给车在你後面,自己开、自己拿,高兴拿几瓶就拿几瓶啦。」

「谢谢啦!」江心雅故意说台湾国语,听起来很乡土。

「互相照顾啦!你谢谢我,我也给你感恩一下!呵呵呵,再会——」他海派地挥挥单子,一溜烟跑到中间厨房去了。

点完餐,她拿著大纸袋,蹲下去把餐车里的乾冰抽出来。现在是冬天,气温本来就低,乾冰若一直放在餐车里,等一下餐饮服务时,餐盘上的食物会变得很冰,那就很难吃啦。

这时,一个人影晃进厨房,是同期姊妹中的超级大美女莉莉安。

「吉儿,你确定要做厨房的DUTY?要塞一百多份餐耶,我看还是我来做吧。」说著,已动手准备饮料服务时所需的花生脆果。

江心雅头也没回,笑著说:「可以啦,才一百多份,又没有满席,我的手好很多,已经不会痛了。」

昨天下午,她特地跑到「杏林春」作了一次复诊,诊所内还是那么热闹,欧阳春的「壮阳补阴大合功」已经堂堂迈入第二重,颇受好评,连一些年轻人也加入练功的行列。

一整个下午,三诊的病人络绎不绝,轮到她进去时,其实不太明白自己在紧张个啥劲儿,见到欧阳德刚只会笑,笑得有点傻,他问什么,她答什么,他盯著她的手腕作检查时,她则怔怔地盯著他。

他还是一样斯文有礼,一样温和亲切,伹那种感觉就是差了一点点,跟那个在人行道上发现她、听她哭诉、将豆浆放进她手里的欧阳德刚不太一样。

结果前後不到十分钟,她就被一位胖胖的护士小姐给带离,害她坐在药草蒸气治疗区薰手腕时,心里好闷,莫名地感到失意。

「听说乔依丝姊介绍给你的那一家中医诊所很赞,叫什么『杏林春』的,我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消息,台湾的中医界正努力和高科技结合,研发各种养生产品啦、天然化妆品等等,目前最受瞩目的五家中医诊所,其中就有『杏林春莉安边把咖啡罐装进机器里,连按几个按钮,边闲聊著。

抽完乾冰,江心雅忙著检查酒类的温度,愉悦地扬眉——

「真的吗?呵呵呵,人家有用心咩。传统和科技结合,真的很厉害喔。」

「还有哪,那篇报导有介绍『杏林春』的第二代头家喔,听说他从小就跟著他阿公学中医,把整个『杏林春』带往高科技方向的主导者就是他,照片有拍出来,才三十出头,未婚,而且看起来好斯文哩,叫、叫欧阳什么的……」莉莉安嘟起红艳的唇思索著,手边的工作略顿。

「欧阳德刚啦!」原来他真的是青年才俊哩。

「对,就是欧阳德刚。咦,你遇到他了是不是?」莉莉安眼眸发亮。

江心雅巧肩一耸,笑得有点腼腆。「我的手就是他帮我弄的啦,他人满好的,还帮我找猫咪,请我吃永和豆浆……」

莉莉安头微微偏向一边,定定看著她,跟著眨了眨美丽的眼眸。

「吉儿,你已经和他约会了喔?怎么进行得那么快?」

江心雅怔然,脑筋转不太过来,呐呐地说:「什么啊?你在说什么?我哪个时候跟他约会了?」

「还说没有?厚——你脸都红了。」莉莉安的纤指指到她面前,「连同期姊妹都骗,这样很不道德耶。」眉心轻轻拢紧,红唇微嘟,不解地又说:「只是……你和他约会,怎么会选永和豆浆店咧?要嘛也找一家安静的咖啡厅还是餐厅,这样才能好奸的聊天,进一步相互了解咩。」

真正的过程很难说清楚、讲明白,而且满丢脸的,因为她连著两次在人家面前哭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唉唉,说到底,就是丢脸啦。

掀了掀唇,她支吾其词:「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呜,她也想跟他喝咖啡、上餐厅,可惜人家不领情,她还能怎样?

莉莉安根本没把她的反驳听进耳里,噙著笑,双手又像八爪章鱼般熟练地工作,一面兴致勃勃地说——

「我看过班表了,月底我们有十个左右的同期姊妹排到休假,还有五、六个刚好那天飞回来,这个机会可遇下可求,大家晚上可以约出去唱KTV、吃麻辣锅,你带那位欧阳德刚一起来,给同期姊妹认识一下嘛。」

「我跟他又不熟。」江心雅声音高了几阶,拿起冰钻对著小山似的冰块猛戳。要她二度开口邀那男人出去,可能要先跟著阿公努力练气功,把脸皮练厚一点再说。

莉莉安娇笑著,斜睨了她一眼,摆明了就是不相信。

「是真的嘛。唉唉……」江心雅还想为自己辩解,座舱长艾莲达的声音却在这时从机舱广播器中传出,清晰地下达指令——

「全体空服人员请注意,请尽速到前舱集合。」

听到命令,大家心里已有默契,到前舱集合是为了和驾驶舱的三名机头开行前会议,不管手边正在忙些什么,都要先丢在一旁,总不能让「伟大」的机长等太久咩。

「快、快,开会去罗!」莉莉安丢下整理到一半的乾净抹布,拉著江心雅的手就往前面冲。没办法,她们在最後面的厨房,要比别人多跑好几步哩。

想辩驳的话瞬间全咽回肚子里,江心雅挥著自由的那只手,只听得她一路嚷著

「喂喂喂,莉莉安,等一下啦!你先让我放下冰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