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百灵来到关押苏万命和郭彩镜的牢笼处,只见两人牢笼比邻,正在谈话,便不再前走,偷偷的站在一旁。

苏万命似乎没留意她的前来,哀声道:“彩镜啊,你这是何苦?我一把年纪,大限将至,早死两年晚死年又有什么关系,而你年纪轻轻,往后还有许多日子要过,何必因我而牵扯进来。”他语气所含的明明是责备,脸上却慈目和蔼。

“彩镜的命是爷爷救的,要死的话就陪爷爷一起死。”郭彩镜目光闪烁,又带着些许忧伤,接着说道:“再说了,我本来下山就是为了寻你,要是不能救你出去,岂能苟活于世。”

苏万命摇头叹声:“我看着你长大,你的心思爷爷还不知道吗?你对那个姓杨的年轻人有着情意,刚才你甘愿自己站出,更多的是为了他吧。”

他的一番话让郭彩镜心中咯噔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宁愿把自己带入困境,保全众人。到底是为了爷爷多一些,还是为了杨伟青多一些?

郭彩镜嘴上虽然没说什么,苏万命看她脸色深沉,清楚她心中所想,语重心长的道:“彩镜,你跟着我在深山里呆得太久了,从来不懂得跟人争什么,这样落入尘嚣之中,是很容易吃亏的。”

“我不懂爷爷这话的意思。”郭彩镜头微低,不太敢正视他。

苏万命蔼然道:“你对那姓杨少年情意颇深,却从来没有吐露半点,如此一来,他又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意,再拿刚才的事说吧,你甘心充当人质,不但把你自己拉入险境,反倒是成全了他和那个小姑娘。”

“爷爷,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郭彩镜露出惊讶之色,转而脸上出现一丝羞红。

苏万命打了个哈哈,说道:“我是过来人,你们年轻人的心思,自然能够一眼看透。彩镜啊,你以后要学着多为自己想想,不然的话,爷爷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够安得了心?”

郭彩镜脸色微变,惊问道:“爷爷,你在说什么?”

苏万命又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次五圣教把我捉来,就是为了让我说出一个秘密,但是这个秘密却对不能让人知道,否则会害了更多人。但是我不说,五圣教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到底是什么一个秘密,为什么不能说?”郭彩镜急切地问道。

“你知道了也没有用的,这么多年,我怀着这个秘密,就像是一个心病一样,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我躲入深山之中,就是为了逃避世俗之争,可是麻烦还是找了过来,罢了罢了,我年事已高,死了倒也是中解脱。”苏万命忧然说着,慈祥地望着郭彩镜,又道:“只可惜你也落在了他们手里,如果我死了,我担心他们会迁怒于你,所以我会先办法把你救出。”

“不行,要逃我们一起逃走。”郭彩镜语气几乎成了哀求。

滕百灵默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辗转难安,暗道:“这个郭姑娘和这个苏太医都是好人,为何伯伯和那些

五圣教长老要威逼他们?这个秘密又是什么,关系如此重大?”

她越想越觉得惭愧,虽然他们现在的困境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但和自己并无关系。苏万命被抓和狄辛直接挂钩,和郭彩镜正是因为自己的病才被狄辛带到这里,当下走上前去。

苏万命和郭彩镜见她突然出去,微觉诧异。郭彩镜问道:“你来干什么。”语气很是平淡,既没有愤怒,也没用敌意,更加没有热情。

“没什么,我只是来看看。”滕百灵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呆呆地站在牢笼外,停顿了很久才说道:“两位落困于此,我觉得很是不安,我也想劝我伯伯放了你们,可惜无能为力。”

苏万命无力地一笑:“姑娘就是狄大官人的侄女吗?此事本来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你用不着身怀歉意,你能来到这里,我就知道你和彩镜一样,都是心地善良之人。”

滕百灵不好意思地皱了下眉头,偷偷地看了郭彩镜一眼,心中很是矛盾。之前郭彩镜给她治病之时,她就发现郭彩镜虽然不善谈吐,心肠却是极好,有意成全她和那位“公子”,哪知道她心中所爱却是杨伟青。当真是世事难料,情事愁人。

苏万命心下思索了一阵,倒是想出一个办法,说道:“这位狄姑娘,你若是真心想帮我们,老夫确实想劳烦你一番。”

“前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全力相助,只可惜我才力有限,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此事十分简单,也不需要冒什么风险,姑娘只需要……”苏万命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示意了一下郭彩镜,似乎不想让她知道,把滕百灵招到自己跟前,隔着牢笼的铁栏把事情悄声告诉了她。

至于苏万命和滕百灵到底说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人知道。随后滕百灵心神不定地回到了房间,两天下来再也没什么动作。另一边,杨伟青和远剑门、紫檀派等人已经安全逃离兴州,黄顺坤将众人手中铁铐打开,而众人也很是愤然地将铁铐狠狠砸在地上,他们此时虽然险境逃脱,心中却感觉不到半分欢喜,毕竟苏万命和郭彩镜还在五圣教手中。

“苏神医曾经救过我们紫檀派众人的命,我们没能救出他也就罢了,还害得他孙女也落困,让我这老东西如何自容!”骆痕捶着胸口道,脸上懊丧的神情让紫檀派弟子都惭然低首。

此时,程天峰小指已经被砍了下来,疼痛感未消,头脑却很是冷静,劝说道:“骆掌门无需自责,五圣教高手如云,那个姓狄的手下也有不少厉害人物,若是强行施救,绝对没有胜算。眼下让我疑惑的是,到底五圣教让苏前辈说的是什么事,关系到什么利益?”

他所说的这个疑问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当场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黄顺坤,只盼着他能吐出点什么原委。

凌绍是个快言快语之人,直接问道:“黄兄,你可是在五圣教里藏伏了几年的人,又和苏前辈私下见过面,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吧?”他和程天

峰是同辈,而黄顺坤却是骆痕的弟子,按江湖辈分来排他理当是黄顺坤的长辈,但是从年纪上看比对方小了几岁,便客气地称了他一声“黄兄”。

黄顺坤愁眉不展,足足思索了一盏茶功夫,才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道:“本来苏晚辈不让我把此事透露半句,但是是以至此,我也就不能再隐瞒了。”

众人见他肯说,全都安静了下来,翘首倾听。只见黄顺坤神色沉思,似乎在努力回忆着,如同讲故事般缓缓道来。

“此事还得从劫狱那时候说起,当时我还是五圣教坛主身份,听说金石海打算派人前去常曲县劫救苏前辈,我还当他们是一番好意,念在苏前辈曾经对我们紫檀派有恩,便主动请命,于是便和着金长老、谭长老、孟坛主等人一起前往常曲县,很是顺利的把苏前辈救了出来,原本以为此事大功告成,没想到却让我大感意外。”

“金石海那厮救出苏前辈后,并没有放了他,反而令我们把他软禁起来。由于他是五圣教的代教主,我不敢违抗,便把苏前辈从常曲一直带到兴州,这一路上五圣教行动很是隐秘,对苏前辈倒也是恭恭敬敬,我以为他们无意为难他,直到途中有一天晚上轮到我守夜时,我才向苏前辈吐出我的身份,苏前辈也认出了我是紫檀派众人,便跟我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听他说到了要点,众人精神又集中了一些,很是期待地凑了过去。

黄顺坤继续道:“原来,苏前辈在落入江湖之前,原本是朝廷太医,还是孝昶帝身边的御医,当时孝昶病重不起,都是靠他在施行医治,你们也知道,当时朝廷中各派为了扶持几位皇子登机,已经几乎到了兵刃相见的程度。”

“然而皇上不发话,哪个臣子又敢多半句嘴?当时孝昶最为宠爱是三皇子朱临康,虽然历来各朝都是太子登基,但是只要孝昶遗诏中有意把皇位传给三皇子朱临康,那么便顺理成章,可是偏偏孝昶重病久卧,别说是提笔了,就连话都不太说得清楚。”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感到事情实在太过深长,居然和皇帝传位有着关系,绝对不是他们这些江湖草莽能够管得着的。杨伟青知道当朝皇上正是之前太子朱正贤,便问:“那么孝昶死前还是没有说出来把皇位传给三皇子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孝昶之前犹豫不决,不知道该让谁来继承他的皇位,直到他奄奄一息之时,终于想清楚了似地,准备把意思说出来。当时苏前辈正坐在他身旁替他把脉,离他最近,许是他病昏了头,或是说话无力,便把让苏前辈凑到了他耳边,跟他说了最后一句话,之后便咽气了。”

当下里,众人全都愕然无声,只觉得朝中臣子皇帝也这么的昏头昏脑,感到事情难以琢磨,毕竟朝廷里的明争暗斗,绝对不是平头百姓能够想象得出的,过了好一会儿,程天峰才问道:“那么孝昶帝的遗嘱只有苏前辈一个人知道了?所以他便被卷入这么多事情,这听起来未免太荒唐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