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枚暗青子从左侧打在那夜行人的刀面上,发出“当”的一声响,顿时消除了刀锋的劈砍之势。那夜行人感到莫名其妙,拿起刀子一看,刀面上居然被打得凹下去一块,吓了个正着。

凌绍大喜过望,他对这个暗青子的力道手法十分熟悉,当场猜出了相助者是谁,哈哈笑道:“程师兄,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只见远处几人骑着马赶了过来,中间一人容光焕发、气宇昂藏,却不是程天峰是谁?他右边则是程綉,而左边是一个高瘦的白眉老者,这个人凌绍却不认识了。

“这是些人什么人?”程天峰看着围攻盘阴镇的一伙夜行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只见小镇的房子被淹没在火海中,知道来者不善,二话不说,和几人骑着马杀了进去。

“他们是陆刻松的人,程掌门当心。”杨伟青提醒道,话语之间连躲了三刀。

知道对手是陆刻松的鹰犬,程天峰几人更加来劲了,冲入人群之中,长剑疾风乱舞,如同风卷残云一般,连毙了四人。

夜行人一伙有些慌了手脚,他们本来占据优势,没想到突然冒出来几个狠角色,这一伙生力军卷入战斗,优劣双方当即倒换了过来。何天龙看得出情况不妙,下令道:“西首,东首两路人,杀入镇中,不留活口。”

凌绍惊道:“不好,他们要对乡民下手了。”

此时的夜行人分为三路把守着三个路口,与杨伟青等交战的只是其中二十几人,另外还有八十几人一旦杀入镇中,手无寸铁的乡民根本没法抵抗。程天峰虽然刚刚加入战斗,但是经验老道的他一眼就认清了全局,对白眉老者道:“骆掌门,你带着贵派几位师兄弟去镇支援,这里交给我们就是了。”

白眉老者道:“程老弟放心便是了。”说完翻身下马,带着几名弟子人冲向镇中,迎面遇上十几个夜行人攻了过来,拔剑出鞘,连刺三下,居然将几个夜行人的蒙面布给划开了,那几人吓得心胆俱裂,哪敢跟他交手,狼狈而逃。

看到白眉老者一行游刃有余,程天峰放心下来,全神贯注地对付眼前一伙。显而易见,这二十几人都是陆府中挑出来的好手,要想将他们一举制住并非易事,便道:“我来对付何天龙,这些小卒便给你们收拾了。”

见到父亲发话,程綉来了几分劲,手上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将两个夜行人逼得手忙脚乱。

局势对阵顿时明朗起来,程天峰和何天龙缠斗在一起,谁也抽不出手支援同伴,而凌绍、郭彩镜、程綉、杨伟青、裴青岩五人和另外十几人斗得难解难分,这个六人对二十人的对阵竟然成了个僵持局面。

这个局面只是暂时的,一旦任何一方有人失手,强弱之差就会立马体现出来。杨伟青心中清楚,对郭彩镜道:“郭姑娘,我们先合力制住一人。”当下闪开身旁两人的几招,转而向郭彩镜身旁的夜行人攻去。

围攻郭彩镜的一共有三人,他们之前合力联手还能微微占据上风,哪知旁边突然杀出个杨伟青,当下乱了阵脚。郭彩镜手中加大攻势,将两人逼到一旁,朝另一人腰间刺出一香,那人勉强避开,却被一旁赶到的杨伟青揪住了双手,眼睛被郭彩镜刺中,痛得倒了下去,没了还手之力。

被杨伟青摆脱的那两人知道大事不妙,第一时间赶了回来,但也晚了一步,己方已经倒下一人,以四人之力对杨伟青郭彩镜两人,可谓无力回天。

如此强弱差别就变得越来越大,杨伟青与郭彩镜联手相攻,用了不到半柱香时间就制住了四名夜行人,腾出手来,紧接着去支援苦斗中凌绍等人。那一伙人也正在死战之中,根本提防不了两人的突然夹攻,兵败如山倒。不一会儿,十几名夜行人有的被刺伤双眼,有的

被刺伤双手,还有的当场毙命。

本来势均力敌的较量,因为杨伟青变招而打破了。其实凌绍等人的武艺均在杨伟青之上,只不过江湖中人善于一对一的较量,在这般几十人的混战中便分不清局面。而杨伟青行军几年,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小卒,也知道不少兵法战术,所以才认清局势,立下奇功。

此时只剩下程天峰与何天龙两人还在缠斗,这二人之前在劫狱之时已经交过一次手。当时程天峰因为不清楚对手底细,略显颓势,而这次却另有一番光景。只见程天峰施展步法,一旦对手衣袖一摆就变行换向,身上一招未中。倒是何天龙心中急躁,被他发出的暗青子打得手忙脚乱。

“我们要不要前去相助?”杨伟青说道,他看见程天峰虽然占了优势,也担心他有所闪失。

凌绍摇了摇头道:“程师兄是我派掌门,他既说了要对付何天龙,便有十足的把握,绝对容不得旁人插手。”

话语之间,程天峰优势更加明显了,他手中用暗器逼得对手攻势减弱,脚下缓缓朝对手逼近。要知道何天龙虽然会用冥术,但是武艺未必很高,一旦被近身,下场就是立马落败。

何天龙十招之内伤不到对手,已经是急躁不安,这时更是心急如焚,他无意中看了旁边一眼,只见杨伟青几人站在不远处,暗惊:“难道他们已经取胜了吗?”

程天峰看出他分神,一枚暗器朝他手腕打去,逼得他将手缩回,脚下直踏中宫,强身到对手跟前,伸手握向腰中剑柄。他之前一直在用暗器与对手周旋,长剑还未出鞘,此时终于近身,只是一剑,便抵在了何天龙颈中。

见掌门取胜,远剑门几人都是大喜。凌绍走上前去,一把抓掉了何天龙脸上的蒙布,狠狠地道:“你这条陆刻松的走狗,终于也落到现在的下场了。”

出人意料,何天龙脸上丝毫没有露出沮丧,只是无奈地看了周围的人一眼,说道:“罢了,你们杀了我吧。”

“还没弄清楚你是什么底细呢,怎么能够就这样让你死?”程天峰厉声说道,突然长剑一挥,将何天龙的衣袖划开,想看看他衣袖中藏的到底是什么暗器,为什么无形无踪。

然而他衣袖中空空如也,这让远剑门一行人感到颇为不解。

只有杨伟青知道他使得并非暗器,而是冥术,但是却无法跟众人解释,毕竟没有死过的人只会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此时,白眉老者那一边也已经将其他夜行人制服,他带着几人走了过来,看到夜行人的头领已经沦为了阶下囚,哈哈笑道:“程老弟,看来还是你们远剑门动作麻利啊,头功都让你们抢了。”

“哪里,若是让骆掌门出手,更加是摧枯拉朽一般啊。”程天峰客套道,想起了来还未给门人介绍,便对凌绍等人道:“这位就是我从紫檀派请来的骆痕骆掌门,此次前来为的是解救苏前辈,于是先到这里来与你们汇合,却没想到正巧解围啊。”

当下远剑门众人和紫檀派众人相互见过了。骆痕年事虽高,但是为人直率,便说道:“老夫此行带人前来,一是看我和程老弟多年的情分,二是念在苏神医曾经有恩于我,三是为民除害本就是我们武林同道的分内之事,所以决定与诸位一起对付陆刻松这恶贼,救出苏神医后,再取这恶贼项上人头”

一伙人齐声应和,只有杨伟青和郭彩镜默然不语,他们深知如果真的这样做,便正中了何天龙的挑拨之计。

此时何天龙已经被程天峰用剑抵住脖子,根本不敢说话,杨伟青思索了一会,决定将他的诡计告之众人,便道:“请听晚辈一言,陆刻松固然罪该万死,但是陆府根基极深,若是硬碰硬,必然损伤惨重。”

“哦?那依这位小兄弟之见呢?”骆痕道。

“我觉得还是应当找出他作恶的证据,将他的罪行公布于天下,到时候朝廷为平民愤,自然会将他秉公查办。”

骆痕哈哈笑道:“这位小兄弟当真是年轻可爱啊,如今朝廷昏庸无能,要不然也不会让我们这些江湖草莽站出来伸张正义了。”

程天松待他说道这里,插口道:“话也不能说得太死,陆刻松他叔叔在朝中虽然势力庞大,但也不能一手遮天,要是他侄子犯了滔天大罪,也包庇不了他。不过问题在于,陆刻松善于杀人灭口,要想找到有力人证,绝非易事。”

“说道人证,这里就有现成的一位。”杨伟青突然说道。

众人都是一愣,不禁问:“哪一个?”

“便是他了。”杨伟青将手一指,指的正是何天龙。

当下,包括何天龙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惊愕疑惑,想不通一个陆刻松的走狗如何可能成为人证。

杨伟青看着众人脸上不解,便将童山镇与陆府中遇到的事一一说给了众人听,至于其中鬼魂之事便一语带过。

听了他的一番叙说,众人将信将疑。程天峰沉声问道:“杨小兄弟所说的当真属实?”

“若是诸位不信我,我可以与这个何天龙当面对质。”杨伟青毅然说道。

众人几乎同时向何天龙望去,只见他低着头,黯然地叹了口气,说道:“用不着对质,他说的雀雀属实。”

“原来是你在其中搬弄是非,暗地怂恿。”骆痕一向嫉恶如仇,此时知道何天龙原来也是一大黑手,气得白眉竖起,厉声问道:“那么,摧毁河堤,焚烧盘阴镇也是你帮陆刻松出的主意了?”

何天龙点头承认,此时的他知道自己已经难逃一死,便坦然相供。

随着“刷”的一声,骆痕已从腰中抽出长剑,怒然道:“程老弟,我知道你心慈手软,下不了手,让我来手刃这个恶棍吧。”

“骆掌门息怒。”程天峰制止道:“此人不可杀,一来他确实知道陆刻松的所有罪行,是个难得的人证,二来他曾在大牢放过我们一马,也算是有恩于我们。”

想不到程天峰居然为自己开脱,何天龙也感到大为意外,叹了口气,说道:“多谢言助,我罪恶滔天,确实该死,不过你们杀了我后,一定不能放过陆刻松那恶贼,替我爹娘妻子报仇!”说道这里满脸神伤,似乎要流下泪来。

他视死如归,此时却伤感万分,让一旁众人不仅有些怅然,觉得他虽然做了不少恶事,却也是个可怜之人。

程天峰问道:“你和陆刻松之间到底有着什么仇恨?居然苦心潜伏。”

“他为了一己私利,害得我一家老小死于瘟疫,这等深仇大恨,还不够吗?”何天龙嘶声喊道,脸上筋肉颤抖,摸样变得有些可怕。

“死于瘟疫……难道你是童山镇人?”程天峰觉得事情越来越难以解释。

“不错!”何天龙道。

“那么为什么你没有死?”

“我没有死?哈哈……哈哈……其实我……其实我……”何天龙神情变得越来越怪异,不知道如何说下去,此时的他似乎想起了几个月前发生的事: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抱着母亲的尸体哭嚎着。

杨伟青看到他的神情,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曾经在冥界之时听冥泉说过:在他之前,有两个到达冥界第二层的鬼魂重返了阳界,因此具有了在阳界使用冥术的能力。由此可见,何天松就是其中一个,原来他早就已经被陆刻松害死了,只不过通过种种原因,奇迹般的重返了阳界。

“怪不得他对陆刻松的仇恨深至如此。”杨伟青心中说道,他自己也是从冥界奇迹般活过来的人,心中不由得对何天龙产生了一丝认同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