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连翘

“蝶儿,再等我一旬好么?”孤寒湮轻轻说。

蓝鸢抬起头,她多想告诉他,自己不是白蝶,但是却只能僭口,她疑惑,嘶哑着嗓子问:“一旬?为什么?”

“不要问,你相信我,”孤寒湮眼中掠过挣扎,却仍旧隐藏“相信我,蝶儿,不是说过要永远在一起么,很快就会做到了”

蓝鸢有几分不安,垂下的双手上抬,抓住他的衣衫,把脸颊贴在他**的胸前,侧着耳朵,听那里的心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寒湮,”蓝鸢眼中走过情欲,她扬起修长的脖颈,亲吻孤寒湮的锁骨,泪一串串洒落,心中的空旷,似乎只有更深沉的接触才能弥补,

她不问了,不想胡思乱想了,就让她沉溺放肆一次,只是为了自己,

双手透过孤寒湮敞开的衣衫拂过他的肌肤,一寸寸上升到了胸膛处,天蓝色修长手指印在古铜上,像只脆弱由美丽的蝴蝶,

她吻着孤寒湮脖颈上坚硬的肌肉,轻轻拽住孤寒湮颈子上的巾带,仰头,嘴唇接触了他的,

终于泪如雨下,因为孤寒湮根本未动分毫,任由女子独自战战兢兢地尝试跃过禁忌,

蓝鸢手指略略用力,像是在羞怯更像是忍耐心痛。

“蝶儿,现在不可以”孤寒湮拉下女子覆盖自己胸前的柔荑,眼中滚积着被硬生生压抑的火焰,“等我,”

“可是,这里好空,”蓝鸢透过水雾看不透他的眼睛。指着自己的胸口:“就像要失去什么一样,我抓不住,独自飘摇在海上,恍恍惚惚,寒湮,究竟该怎么办,我会飘到哪里去?”

孤寒湮心快被撕裂了,他无法遏制,这个女子此刻的每一分痛苦,自己都能深切感受到。绞碎了心魂,无以复加,可是他仍是说:“蝶儿,等我一旬,相信我,我爱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别怕,”

“嗯,寒湮,我也爱你,所以我信你”蓝鸢轻轻把头枕上他的肩膀,沉沉睡去。

魔族,

离宫榭台,

“丛原,可要走心了”

一子落定,满盘皆输,

“哎,连翘,你怎就一点不焦急,一旬后,你待如何,”

黑衣男子七分英挺,三分俊美,粗黑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询问着期盼对面的魔王。

连翘缓缓捡拾白子,没有半分慌张,抬眼看一下自己的挚友,淡淡说:“无妨!”

丛原猛地站起来,把昔日连翘教给他的镇静自如,宠辱不惊皆抛在脑后,徒徒胜了莽撞:“怎么能无妨,万年前是上任魔王拼死护住你心脉,你才得以躲过,而一旬后,即便你有青铜铃护身,也比将折损毕生魔力。”

间连翘仍是毫无神色,丛原叹了口气,重新坐回石凳上,

碧水环山,一榭一亭台,连翘只是把目光投向渺远,或是追逐着鸟儿,或者随着游鱼,丛原当真觉得自己这个当了魔王的挚友毫无野心,一颗随心淡泊的心总是什么也不在乎,哪怕万年前,魔王去世,他都只是默不发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与他相识甚久,万余年都一副冷淡无欲无求的模样,但是明明万余年以前,他还是恃宠而骄的魔族公子,虽说脾气大了几分,说话也总是毒辣,一针见血,但是那时候他还会把情感表现在脸上,愤怒的时候会破口大骂,疼了会哭,跟自己一块儿去偷万年石榴还会小心翼翼,担惊受怕。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所有感情就像被收走了一样,对待一切,包括自己,也带着一套没有清冷的面具,

丛原转走了目光:“连翘,若你再如此下去,我魔族定会消亡于三界,妖界日益昌盛,我手下的魔兵皆是见之色胆,你是上任魔王的公子连翘,带着魔族万年的使命,别忘了。”

抖落一身黑衣,丛原正欲离开,一个女婢就慌慌张张跑来,嘴里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连翘捡了最后一颗白子,眼睛未看那个女婢,只是淡淡问道:“公主出了什么事?”

丛原听这句话,心揪起来,连忙看向那个慌张地此刻吓得瑟缩地女婢,她浑身抖得如同筛糠,:“王,王,公主,公主她,冲破了王设的三重结界,径直往鬼族飞去,奴婢,奴婢,拦了,可是被她打伤,还请魔王宽恕,”

丛原注意到,女婢的一条胳膊无力地搭垂身侧。定是伤的不轻。

“何时?”

“已经逃走半个时辰,”女婢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魔王曾命令自己对公主严加看管,绝不可让她有机会冲破结界,可是自己听信了公主的话,去给她买魔芋,待回来时正见公主用魔力破了三重结界,连忙去阻止,可是魔力远不及公主,被她击中了左臂。

连翘终于抬眼看了一下跪着瑟缩不止的女婢,她额头上因为强忍疼痛渗出豆大汗珠,连翘摆手:“此事与你无关,是公主任性了,随她去吧”

“这怎么能行!”丛原大惊,瞳孔缩小:“妖族与我族水火不容,莲公主此去不是凶多吉少,”

连翘低眸想了半响,说道:“她不会有事,”

丛原不解正欲问个明白,连翘对女婢说:“公主的五彩雀可还在?”

“随着公主一同离去了,”女婢诺诺答道。

连翘起身,边走边说道“你随我来,丛原你先回去,公主会没事的。”

丛原焦急的神色舒缓开,啸声从嘴上穿彻开,顷刻,一只鲲鹏落在地上。

蓝鸢是被羽毛给呼扇惊醒的,

“阿丘!阿丘,阿丘”

接连打了三个喷嚏,头脑也彻底从睡梦中清醒,有些恼怒,谁这么清早在恶作剧,举目看着罪魁祸首,见是那只美丽的五彩雀,蓝鸢的怒气尽数消失,

“是你啊。”

随意套上一件薄衫,抬脚吸上鞋子:“是不是饿了,”不待鸟儿回答,就走到桌上拿起一块儿绿豆糕,

由于是昨夜放在这里的,现在有几分发硬,但是掰开之后,里面的部分还尚柔软,蓝鸢给它捏成碎渣渣,放在碟子上:“你先吃,我去净身,”

待蓝鸢换上新的衣衫,用手帕擦洗未干的头发走出幔纱的时候,却见碟中的食物分毫未少,而五彩雀就那么静止在半空,

它的油绿眼珠发着光,晶晶闪闪的,美丽极了。

“怎么了?吃腻绿豆糕了?”蓝鸢拿起一块儿绿豆糕举在手上,希望它能看懂。

那雀儿当真就摆摆头,蓝鸢笑了:“哦,原来是这样,这是昨夜特意给你准备的,你还真是挑剔。”

虽然是这么说了,还是想满足它的心意。

“柳叶”蓝鸢唤了一声。

“王妃,有何事”柳叶探在门边上扬声问道。

“早膳备好了么?”蓝鸢放下绿豆糕,心道:当真浪费了。

柳叶回答:“已经快了”王妃竟然第一次这么捉急早膳,有些诧异地回到。

“记得再准备一些糕点来,不要太多,但最好是每一样都备一点。”蓝鸢把半湿的锦帕搭在椅子上,换了一块儿新的。

“是王妃,奴婢这就去准备。”

柳叶手脚伶俐,又不爱多说话,蓝鸢喜清净,有这样一个婢女在身边就够了,多了反而嘈杂。

桌上摆着的,当真是一道道风景,花香透过精致的糕点释放出来,混合着却不显得甜腻,柳叶把早膳摆上桌子就兀自站在旁边,

蓝鸢多次让她坐下来一块儿进食,可是她都坚决地拒绝,恭敬地垂首,就是不随了王妃的愿。

如此无果,蓝鸢也不再勉强,她叫了一声:“雀儿”

语落,一只五彩美丽的鸟儿就出现在窗口。它平稳地移到蓝鸢身边,降落身体,两只爪子撑着胖胖的可爱小身体,

蓝鸢微笑地看它,顺手把两碟糕点推到它眼前:“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五彩雀耷拉着脖颈,指指这儿,戳戳那儿,似乎有几种糕点,它都比较中意,一会儿点在这块儿上,一会儿有跳到那一块儿上,像是难以取舍。

蓝鸢把它看中的拿出来,各自掰了一小块儿,捏碎在碟子里,放在它面前:“慢点吃啊,别噎着。”

蓝鸢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惊恐眼神。

雀儿未听劝告,吃得惶急,一会儿小脑袋就点个不停,张开鸟喙,却叫唤不出,

蓝鸢连忙往自己的手心中倒了点水,伸到它的鸟嘴下,雀儿迫不及待啄食蓝鸢的手心,而里面捧舀的少许水也渐空。

看雀儿缓过来了,蓝鸢也松了心,轻轻嗔道:“让你贪食,吃苦头了吧。”说完低声笑出来。

“蝶儿在与谁说话?”

蓝鸢一愣,半开的门便被推开,孤寒湮走进来,一双眼睛唯状了一个女子。

女子慢慢笑容满面,但仍旧矜持地坐在远处,只有她自己知道多么想拥抱他一下。

孤寒湮坐在她旁边,右手揽过她,亲吻在她的散发香草芬芳的发顶上,随后问道:“嗯?蝶儿在跟谁说话?”

“呵呵,妖王什么时候变成瞎子了,竟然只看到了我。”蓝鸢笑道。

“嗯,蝶儿,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被你占据全部的目光。”孤寒湮深情浓密。

蓝鸢笑:“也不嫌羞说这样的话,你看桌上。”

随着女子的手指处,一只世间罕见的五彩雀就呈现在眼前,孤寒湮敛了眉眼,渐渐变冷,挥手一个结界把低头啄食的五彩雀困住,

“孤寒湮,你做了什么!”蓝鸢惊呼,不敢置信得盯着被结界困住不能动弹分毫的雀儿。手上的银筷跌落。

“吧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