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孤寒湮,这是你做的么

男孩盯着她的眼睛,不语,面上是不合年龄的隐忍。

“我知道你很痛苦,没关系,我会救你,”蓝鸢抬手探上鬼火,

男孩面色终于变了,“立刻离开,你知道这是什么!”

蓝鸢温柔地看着他,没办法,他让自己想到金宝,无论犯了什么错这样对待一个小孩子太残忍了。

蓝鸢的手指触到鬼火,却似碰到一个冰凉的墙壁,她握紧拳头,用力砸下去,手臂猛地被弹开,蓝鸢身体也被反弹,倒在地上。

“根本没有用,你走!”

男孩声音有几分焦急。

“没关系,我再试试,你忍一下”蓝鸢可以感觉到,刚刚自己攻击鬼火的时候腰腹变得灼热。

她站起来,低头看缘灯,果然发出亮光,而身体寒意也削减。她握住缘灯,走近结界,用缘灯触及幽蓝色鬼火,手上没有感觉到任何寒冷,反而缘灯的亮度大增,而鬼火发出‘滋滋’声,似乎在哭泣。

男孩震惊,呢喃:这是世间至寒结界,怎么会。

鬼火一点点弥散,男孩儿解脱了束缚,将要从半空摔下来,蓝鸢连忙跑过去,没想到男孩看着挺纤细,却不轻,蓝鸢一个趔趄,坎坎接住。

“呼,好险”

男孩儿脸上绷紧,从她的怀中跳出来,眼睛撇往别处:

“那个,谢谢,”

蓝鸢揉揉他的脑袋:“没关系,你为什么被抓起来,犯了什么错了?”像是在教训打碎花瓶的孩子,

本来就是这么大点的孩子能犯多大点事,

男孩儿忽视她的话,却突然蹙眉:“赶紧走,”

“哎?怎么了,我来的时候没看到什么人”蓝鸢不解,

男孩儿瞅了她一眼,似乎懒得回答,

——没大没小的小屁孩,长大了可不好,你父母怎么教导你的,

但是这是别人家的孩子,蓝鸢也不好意思教导批评,

“可是,我下不去,”蓝鸢腿脚软了,现在这个状况,根本没有办法踩狐狸的鼻子跟尾巴,

“那你怎么上来的,”男孩疑惑,又抽搐嘴角:“你不会是爬上来的吧,你不会法术么?”

蓝鸢摇头,

男孩儿脸上的鄙视都快逆天了:“你这个品种的,我没记错的话,是鬼族尊贵皇族,而且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会法术”

末了又翻个白眼,

——哎?怎么刚才没发现你这么能说,

蓝鸢有种自己救错人的错觉。

为了掩饰尴尬:“要不然你先走吧,反正他们抓的是你,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男孩儿蓦然瞪大眼睛:“你是让我做恩将仇报的小人,我堂堂一族公子,怎么可能落下这等笑柄,跟我走。”

于是矮小的男孩儿拉着高挑的女子,怒气冲冲撞开窗,转头,眼中俨然是王族凛冽气势:“别放手,小心摔死你。”

——哎,不但能说,而且毒舌,或许真的救错了。

蓝鸢这么想着,却也加紧手的力度,男孩儿皱眉,抿双唇,疏尔,两人腾空而起,衣襟在风中翻飞,然后稳稳落地,

蓝鸢羡慕地看着男孩儿,他比自己矮一个头,五官都还没有张开,可是英俊的面容也算是初见端倪。

“我带你回我王族,按照族礼重赏你,”男孩儿看着蓝鸢,眼中有几分期待。

蓝鸢正在想怎么才能找到青铜铃,却听到男孩儿的话。连忙摇头:

“不行,不行,我不能跟你走,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男孩脸上难掩的失落,他想了一会儿说:“什么事情,我帮你。”

对呀,那个离开的男子明明说过青铜铃,又是从阁楼中走出,或许男孩儿知道点什么,蓝鸢脑中回溯连翘的话“回到一万年前,找到孤寒湮”

蓝鸢像是发现了宝贝一样盯着男孩儿:“你认识孤寒湮么?”

男孩面容刹那变白:“你居然是孤寒湮的人,”

蓝鸢想了想,自己在一万年后,这个身体也算嫁给他了,应该按理说是他的人了,就对男孩儿点点头,“恩,按道理说,是这个样子”

“那你就我做什么,滚”男孩儿暴怒了,小小的脸变得通红,

蓝鸢不知是触及了男孩的哪个雷区,问道:“怎么了?我找他有事情,若是见不到他我就回不了家了,你认识他能不能带我去见他?”

男孩儿边后退边摇头:“你走,我不要看到你,”

——哎?这个时空现在只认识你一个人,不问你我问谁啊!

蓝鸢欲向前,男孩儿却挥洒出结界,瞬间,自己的眼前阻隔一层火墙。蓝鸢脸色凝重,以赤色火焰做结界,只有魔族能做到,男孩儿竟然是魔族之人么,

不过男孩手下有分寸,火并未烧及蓝鸢分毫,待火结界殆尽,男孩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你怎么不告诉我孤寒湮的消息就走了,”蓝鸢冲着天空呼喊,

“你找我做什么?”

~~**漾开天地的嘶哑声,

熟悉又陌生,

蓝鸢转身:他只隔了咫尺,他已经隔了万年,他恍惚在海的彼端,他仿佛在湖水的深底,无论哪里,都是我不能触及的遥远,

青黑色的长发像蜿蜒的长蛇,透露不羁狂妄,一条搭在左眼上,顺承眼角的线条披散开,墨色的嘴唇开了一条缝隙,刚刚的话语便是从这里洒出,长眉下压,近乎贴近狭细的眸子,瞳孔仿佛幽蓝色的漩涡,

他已经未系衣襟,双臂抱合,赤L的胸膛,

——呀呀呀!我在看什么,

蓝鸢若是人身,定然脸颊通红,幸亏是白蝶的身体,遮盖了她刚刚心中升起的悸动,

“最后一遍,你找我做什么,”

他神色不变分毫,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喷射出来,

“那个,那个,你听我说”蓝鸢可是忽视不了自己跟他实力的差距,虽然这是一万年前的孤寒湮,撇开他现在还不认识自己不说,现在他这个样子可完全不是自己认识的孤寒湮,却像极了地狱鬼王,

“你应该不会相信,但是我说的是事实,我从一万年后过来,找一件东西,”

孤寒湮继续看着她,

蓝鸢看了半响,从他的面容上居然看不出是信了还是不信,

“青铜铃,你知道吧,你抢了别人重要的东西,一万年后他还惦记着那个东西,所以,我来帮他带回去,”蓝鸢说得语无伦次,连自己都不相信,但的确是这么回事,

“青铜铃,抢?”

孤寒湮嘴角翘起,眼神却更加冰冷渗人,“你认识连翘?”

怎么每个人都问我认不认识谁,究竟什么意思?认识又怎样,

蓝鸢不善说谎,虽然她知道此时,说谎似乎更好一些:“算是认识,”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想到这里挺起一直被孤寒湮碾压的头颅。

这时从天上又降落一人,半跪在孤寒湮面前:“王,魔族公子不见了,”

孤寒湮仍旧盯着蓝鸢,冷冷地说:“知道了,”

——啊!你抓的?

——怎么办呢?不小心给你放了,

蓝鸢默默忏悔,但是你这么残忍地对待一个孩子着实过火了,小孩子也干不出什么大事,放了就放了吧,

她咽了口水,滋润一下干涸的喉咙,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身体出现体力透支的症状了。

“带上她”孤寒湮吩咐,

直到最后也不理解他目光的深意,

当蓝鸢像是逮兔子一样被黑衣男子抓在手里,提着她的腰带,提溜着,蓝鸢才深知,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是什么感觉,

也是自己的衣服质量好,腰带没有一点要断的迹象,可是现在这种,四肢朝地,自己拼命把头平仰才免去了五体投地的窘态,饶是如此,蓝鸢也像一个被抓在手的乌龟,探头缩脑,四个蹄子无望地挣扎,

——你别等我找机会告你状,孤寒湮可是我家的,

蓝鸢也只能心里幻想一下了,

在空中飘飞的感觉挺洒脱,若是自己能换个姿态,蓝鸢撒了气,一路没有高兴起来,

万年前果然差距很大,妖王殿所有的装饰构建都是自己陌生的,不单陌生,这处处阴森寂静的过分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孤寒湮经过任何一个人,都极尽低姿态,眼神不敢看他一眼,

蓝鸢直接被扔到地牢了,只是因为孤寒湮的一句话:“地牢”

任她怎么哭嚎解释:“孤寒湮,我来自一万年后,而且我还跟你结婚了,我是你的王妃,孤寒湮,我说真的,你会后悔的,”

地牢自己是第一次进,蓝鸢抱着新奇的心思,也算步履轻快,款款步下一节节台阶,但是看到地牢中被关着的东西,所有的新奇都被恶心与心惊代替。

每一个牢笼都有一只野兽,这是妖怪的本体,它们浑身血迹,有的整块皮都被剥下来,只剩还未长出皮肤的学血红色机理,连亮白的骨骼也暴露在外面,蓝鸢甚至可以看到骨骼与骨骼的连接处,

有及其幼小的兽类,它们被打断腿,或者直接撕扯掉一个肢体,那截断处的血干涸,混着皮毛,充斥蓝鸢的眼睛。

地牢弥漫浓重血腥气,却没有一只动物在哀嚎,它们似乎经历了无数次地狱般酷刑,以至于灵魂已经死了,只剩这身血肉在苟延残喘,

“哇!”

蓝鸢慌忙捂住干呕的嘴,从肚腹倒灌喉咙的酸涩,让她一度蓝瘦香菇。

这些生灵将怎样度过余生,或者,能否活到明天,

——孤寒湮!这是你做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