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暴乱终

犹如天雷滚滚,在所有暴动的子民以及守卫皇城的妖兵头上响起。

风横自始至终都卑颜屈膝,浑身的气息低微到尘埃了,但是在场的子民,却没有一个认为他的高贵的心受到半点玷污,子民们甚至不敢去看,突然生出愧疚,本来便是酷鹏说的那般,儿子赴死战场,他们应该感到光荣,因被一时的悲痛冲昏头脑才会这般纠缠。

风横的结界只是用了半成法力,武术一掌击碎,来到风横的面前,却不敢站在他面前,侧身而立,长身低颜:

“风横,你至于做到这种地步么?”

武术心抽搐,困惑,为他不甘,也为自己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感到自责。

风横依旧面对暴民们,他们的神色和缓下来,被酷鹏激发的愤怒也降了火。

蛇王颔首:“武术,我们必须要给子民们一个交代,这是身为王的职责,但是所有的罪责我一者承担,妖族还需要你们来守卫,妖王年长却不经事,你们费心了。”

他的手抬起来,一团淡红色的灵光萦绕在手掌心。

武术想挡住,却看到风横坚定的眸子,风横在看他,他的唇张开:

“唯有以我之死才能平息这场暴动,武术,剩下的,拜托了”

妖民们处在僵硬慌神的状态中。

有几个细微的声音传出来:

“蛇王若是以死明志,尚可以原谅。”

“嗯,谁让他们这些统治者,只会保护自身安危,让士兵们去寻死。”

“若是蛇王死了,我倒也平衡了,至少儿子在黄泉之下,有作伴的了”

武术转头冲这些子民大喊:

“你们都给老子闭嘴!”

几个妖民的窃语声停下来,着实被武王震慑到。

“蛇族的摄魂王爷重伤,昏迷不醒,狮王消失在羽族,生死未卜,狮族的骷髅将军为了寻找他,只身深入羽族严寒之地,你们凭什么说,统治者只会寻求安乐,你们都眼瞎啊,别逼老子不管什么狗屁律法规矩,就算你是草根子民,再无故造谣生事,老子不是吃素的!非打得你们原形毕露。”

武术说话的声音很响亮,震动的周围树木簌簌往下落叶子,风横怒斥:

“武术,你住嘴”

他欲断了自己妖脉的动作听了武王这番话,被迫停下。“我怎么跟你说的,对待子民怎堪用如此态度!”

武术更大声回到:

“我还能用什么态度,这些家伙都不拔我们当成一个妖怪看了,而是阴沟里的老鼠,希望我们早死早超生,这样的子民我甘愿不去保护。”他看想风横,接着说道:“摄魂的伤势根本不见好转,即便书妖医术盖世,也屡屡束手,我并未诅咒,摄魂此番,凶多吉少,而蛇族还剩了谁,连你也要轻易自毁元神,你要将蛇族置于何地,甚至,妖王清醒,我要怎么去回答,风横,我确定自己不是冲动行事,此事是这些暴民们的过错,即便是找寻源头,也是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风横放下手臂,对啊,摄魂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他还有一个蛇族需要去守护,不能轻易死掉。

武术终于把吼声放低,平稳的,状似从容地,对着一干子民:

“各位,关于赔偿,以及赡养之任务,我已经下发给各位,任务也安置妥当,死去将士们的封号与荣誉,一个不少,本王在他们生前自言没有亏待任何一个,死后也会将他们未完成的心愿一一完成,各位身为父母,其中的哀痛,本王了解,但是这绝不可以当成随意发生暴动的理由,妖族还是有王法的,规章制度早就在典籍中记载,盲目听从蛊惑,扰乱我妖族秩序者,按律当斩!”

斩字说的刻骨。

妖民们脑门生汗,有些在后面的,弯下腰,脚步挪动,逐渐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他们中有半成是为了追讨更多的赔偿而来,却不想犯下斩首的罪责。

武术冲风横伸手:

“起来”

风横并未犹豫,却也没有借武王的帮助,自己站起身,从膝到脚下全都是泥水渍。

“不行,难道就这么算了,至少请武王给我们阐述一下这个战争的起因结果,我不能让我儿子死得不明不白。”

武术未开口,却是风横答话:

“为了我妖族的尊严而战。”

“那么我妖族又取得了什么战果?”妖民逼问。

风横低头,什么战果,耗费了百千将士们的性命,数位王的法力几乎枯竭,得到了什么?风横从武术哪里听说,恶罗王最后也掺和了一脚,在他到性力量的面前,无论做什么都无事于补,很直白又很残酷的说,他们一无所获,连着妖族的尊严,连着妖族的尊贵的王妃,都没有带回来。

妖民们的气焰嚣张起来:

“蛇王在考虑什么?难道想着怎么打发应付我们?这是一条条性命,若是罔顾,让他们去打一场无意义的战争,我们绝不能罢休!”

!!

武术与风横具是哑然,他们都知道,这说到底只是一场带着士兵们送死的杀戮,没有任何意义,而当初的目的便是将王妃夺回,谁曾想落得了几乎全军覆没的后果,要怎么解释?

妖兵们跟虎视眈眈,两位王断然不会对子民出手的,哪怕他们被躁动的子民攻击也不会,妖兵们眼睛大大瞪着,一定要保护两位王,不能再让他们的尊严折损。

远远的几个脚步声逐渐逼近,在寂静的对峙中尤其突兀,武术愕然,他行军多年,自然是知道的,这个步伐,齐整稳健,又步步踏着点子,定然是军队中的士兵,可是惊扰了那支队伍?

武术看过去,只见数十名士兵,不,是因为身残退伍的士兵,或者肩上缠着绷带,或者头上只剩下双眼,或者双臂断去,但是唯有步伐依旧那般规整。

几个士兵来到殿门前。

“爹!”

“爹!”

!!

妖民们的视线转移,诧异之余,纷纷给他们让路。

半残士兵们排成一行站着,双肩与后脑勺成一条线,竟然这番重的伤却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出痛苦。

“涛儿,你怎么来了”

“宏烈,不是让你在家躺着么!”

、、

“爹,你说今日有事情要做,这就是你说的事情?”

“爹,我跟你说了多少遍,造成这番结果与武王,蛇王等无关,况且我们是行伍中妖怪。”

“爹,你这样做,以后让我怎么做妖,简直给我的脸上糊黑灰,儿子后半辈子怎么抬头!”名唤宏烈的年轻男子说道:“我绝不能做得便是贪生怕死,武王待我们恩重如山,即便是赴死也是应该的,何况我们是兵,战后反倒找武王蛇王的麻烦,爹,恕儿子背离礼数,但是儿子还是要说的,这么做,简直无耻,跟泼妇无赖有什么区别。”

伤兵们的话传入每个暴动的子民耳中,一个个眉目暗淡下去。

他们来到武王面前,屈膝便要跪下,武术与风横慌忙用法术抵挡住,急切道:

“你们这是作何?”

“蛇王,武王,我等的父亲无理,出言不逊且聚众闹事,犯下罪责,属下们恳请责罚。”

武王走到说话的宏烈面前,他半弯着腰身,手臂放在宏烈的肩膀上,轻轻覆盖在一片绷带上面,目光疼惜:“造成你们这么严重的伤势,本王托不过罪责,其父的暴动,悲痛也是应该的。”

“武王,属下说了,与您无关,能在您的手下奋战,是属下的光荣,相信所有牺牲的将士们都不会有任何怨言,此事是我等的父亲逝去理智了,出言不逊,罔顾尊卑。”

“无碍”武术手下徐徐给宏烈输送法力,轻道:“真的对不起,我等无能,让你们受罪了”

另一个士兵扬声说道:

“若是各位做父母的,希望自己的儿子泉下可以安息,就不要在继续这个暴乱,全是给我们的脸上抹黑,我都觉得羞愧难耐!”

妖民们一个个反省起来,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伤兵也随着自己的父亲,妖王殿的门前恢复平静,甚至比之前还要死寂。

酷鹏徒然抑制不住咳出声,血液随着溢出口中顺着嘴角流下。

风横走过去,手掌搭在酷鹏的背脊中央:“本王下手重了。”

酷鹏受宠若惊,慌忙说:“哪里,是属下的错,属下定然谨记蛇王的教诲。”

风横传了几分法力给他疗伤,之后,迅速与武术前去回春堂,妖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还有给位王都在昏迷着,必须让书妖在妖王之前把他们弄醒,有些事情得尽快商议。

风横踹了门,便直冲摄魂的房间,而武术去寻了书妖。

“肃清他们怎么样了?妖王大概还有几日可以醒来?”

书妖不急不慢,确切说,他已经因为疲劳失去了一切活力,掐指算算,自己估摸着也有二十多个时辰没休息,甚至没有合眼,巴巴得一个个看什么病,一个个挖骨切肉疗伤,一个个喂给他们自己呕心沥血制造出来的药丸。

无论是身还是心,书妖皆感觉离开了自己。

武术摇晃书妖的身体:“快说啊,这边好多事情都急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