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你认得他

蓝鸢抹掉了自己的脆弱,眼睛巡视周围的装饰与摆设,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必然有什么是打开这道墙壁的机关,

她的浑身都颤抖起来,周围浑然安静,没有一丝响动,而墙壁的那端究竟是什么?

她探身几步来到周围的一个檀木书架上,陈列着不少古籍以及大小不一的瓷瓶,具是纹着金色五爪龙,她扫过这所有的陈列物品也并未看出异样,触手抚摸上,或者转动瓶身,或者微微移动,她等待着奇迹,但是墙壁依旧纹丝未动,

机关不在这里,

蓝鸢迈着步子绕着胡岚烨的整个房间走了一圈,她极度轻缓,踩地,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但是无论是桌上的灯盏,还是床畔栏杆上的凸出,抑或砚台,蓝鸢都动过了痕迹,偏偏墙壁仍是原样,她可以听到狐狸的叫声,变得愈加哀凄,还有缘灯的光芒,

她的手指猛地触及到枕边上的一张纸,清脆的摩擦声传出来,蓝鸢缓缓从枕头边拿起来,

纸页泛黄,沿着中央折叠起来,

蓝鸢将它展开,却是见到了纸上的画作,

“蝶儿,他叫什么名字?”

“蓝鸢,”

“你会将它送给我是么?”

“嗯!”

怎么能不识得,这幅微小的肖像画,是自己唯一留给孤寒湮的东西,不曾想现在还会见到,怎么会落到胡岚烨的手中?

她想起胡岚烨一次次说过的‘我认得你,但是你不认得我’

‘很久以前’

蓝鸢将画作重新放回原处,

她却越来越不安,

究竟怎么打开这道墙壁!蓝鸢急得泪水一串串冒出,她的视线扫向了案几上的一盘小小的花盆,其上种着一株曼陀罗,胡岚烨居然养着曼陀罗,而且在这个寒气深重的拉萨城,曼陀罗怎么会开得如斯旺盛,便是在晚上都亮着诡异的深紫色光芒,

蓝鸢一步步走过去,花盆就安稳得摆放在桌子上,像是本来就在这里一般,没有突兀,但是这株花,开得突兀了,

她用颤抖的双手贴在花盆的两侧,循着自己的感觉向左手边转动,

一刹那是安静祥和的,房中想无数此一样,毫无变化,但是蓝鸢听到了身后的极其细小的声音,她转身,手指还摁在花盆的身上,而那道墙壁已经破开,露出足以两人并排行走的缝隙,

蓝鸢按捺住自己的无以言说的思绪,走到墙壁前,里面应该是一个地下室,一级级台阶通向未知名的地方,但是蓝鸢知道,那里是黑暗的,她执了一展灯,

没有畏惧,反倒是疯狂的喜悦,孤寒湮,他在这里,因为缘灯的光在逐渐变亮,

胡岚烨会不会在下面?他究竟知不知道白狐的真正身份?为何他能控制白狐与他随行?、、、

无数的疑问都顶在蓝鸢的脑际,但是她无暇顾及,

红霞说让自己拯救孤寒湮,那么必然是孤寒湮出了什么事情,他在等着自己,他在痛苦挣扎,

蓝鸢的心口,是无言说的痛楚,像是最后在虚空之界的那一日,从头骨到趾骨都被一点点抠去骨髓,扯断筋脉,抑制不住颤粟,生生浑身冰冷,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取暖,

因为孤寒湮当时正在遭受天劫,而自己会感受到他的痛楚,那么现在呢,他又在遭受什么?

一盏微弱的光芒从上之下,蓝鸢看清了脚下的每一级台阶,顺势而下,虽然脚尖着地,脚跟缓缓落地,但是由于地下室的回响,还是露出了声音,她将灯盏拿离身侧,看向两旁的墙壁,想必是年岁已久,并且长期处于潮湿状况,所以墙上生出一块块的碧绿青苔,与干枯丛生的寒冬格格不入,

她可以感受到前方已经是一处空旷,应该是到了地下室中,

一对白色的绒毛靴出现,其后是雪白的衣裘下摆,然后昏黄的灯盏,一点点出现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地下室,

蓝鸢继续往下,走下了所有的阶梯,踏入地下室,

她可以感受到缘灯的灼热,她可以体会到心头的痛楚,她的目光笔直得看向了铁笼中的白狐,

一只俯爬在地上,四爪无力,头颅也黏在地上的,狐狸,

白狐的美丽光洁毛发已经被地上肮脏的尘土沾染,他的目光涣散,茫然不知,空洞的瞳孔没有映入任何物事,

她一步步走进,地下室中有灯盏,可以看清眼前,即便是没有,蓝鸢的神智也被剥落,手中的灯盏落地,翻了一席火光,,地上返潮,灯火渐渐淹灭,不复存在,

她的眼中只有一团白,那是孤寒湮,她如此确定,因为心在作痛,

为何当初没有发现,她恨不得杀了自己,为何自己夜夜伴着他的凄惨叫声还能入眠?为何孤寒湮被困在这样阴暗的地方,妖怪不是最畏惧寒冷的么?为何他现在这样痛苦?为何自己这么晚才知道?

蓝鸢的脑子中回响着声音,是在梦中无数的仙女的声音:‘鸢日星君,不要过去,你不可动情’

蓝鸢都快痛的窒息了,这是她心爱的妖王,自己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挣扎无度,看着他被困在阴影中,

女子脚步发着颤抖,可是已经坚定走向白狐,白狐看到女子,抬起半个眼睛,只是闪了些不耐,再也没有别的感情,

但是女子的脚步被粗壮的铁栏杆挡住,她的头撞在铁杆上,未感觉到一样,继续向前,却寸步难行,

这个时候,一双手给她打开了牢笼,

蓝鸢没有去看究竟是谁,她走到白狐的眼前,蹲在身子,纤尘不染的白裘衣也沾上了些秽土,

她的手指慢慢靠近白狐的身躯,直到它的毛发跟自己的指尖近在咫尺,她却不敢再触及,是自己在他度天劫的时候引渡魂灵,是自己打破了妖族的禁忌,让他陷入困境,

自己害的他落入人间的牢笼,

蓝鸢将所有的过错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她看到了白狐苍白的嘴唇,孤寒湮,他一定是极其冷的,

蓝鸢再无考虑,俯身用自己的身体盖住了白狐的身躯,手臂都揽着它的身体,像是孤寒湮无数次给自己挡去寒风一样,现在由自己给孤寒湮温暖冰凉刻骨,

它的温度隔着衣衫透入蓝鸢的身体,冰冷的,但是还在轻微的跳动,它是有直觉的,

蓝鸢口不能言,她此刻多么想问问它,还冷不冷?还有那里在作痛?还有,孤寒湮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看到你的这个样子,我很痛你知不知道?、、

问不出口,嗓子被深深堵住,自己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这样想冲破喉咙中的阻碍,

她只能无声又深沉地落泪,从心底哭号,嘶哑不止,但是偏偏喉咙中堵住的巨大石头,挡住所有的声音,

她感受到白狐身体的僵硬,似乎在抗拒,但是因为无力也只能在停在原地,任由陌生女子将自己温柔地抱住,

蓝鸢抬起头,对上了一个清冷的眸子,雪白的衣衫,单薄至极,偏偏男子不觉,凌立在阴冷的地上,周围的昏色光芒萦绕,

“蓝鸢,”

他说道,没有感情,平常的柔情也被系数斩断一般,不日前说得爱,像是被烈火焚烧了一般,剩下的是冰冷刻骨。

“你怎么会认得他?”

胡岚烨盯着女子眼睛,但是那个瞳孔已经被水埋没,看不出神情,

“放了他”

蓝鸢轻轻道,没有声音,细细的舌头抵住下齿上,任是谁也可以读出这几个唇语,

“告诉我,你怎么会认得他?”

胡岚烨逼近,他的手指带着紫色的戒指,没有任何装饰,胡岚烨的手指屈起来,放在唇下,尖锐的啸声响彻,

而随之而来的竟然是白狐身体剧烈颤抖,刚刚被蓝鸢暖过的身体,急速冰冷下来,它的神情痛苦,眼睛死死嗑着,挣扎的牙齿咬住嘴唇,血液绵延下来,像是在遭受极刑一样,绵延不规则的痛楚席卷,

四肢在不安地抖动,宛如要临死,蓝鸢错愕,妄想止住它的颤抖,却只是换来白狐的猛烈抵制,眼神张开,厌恶毕露,

可是胡岚烨的啸声继续激**,无穷无止,

——孤寒湮,孤寒湮!

“不要!”

一道清亮的女子音色传出来,在这阴暗的牢笼回**,

——阿鸢,你口能言之时,便是你的劫难开始之时,

原来这就是我的劫难的初始么?那么先前经历的荆棘遍布又算是什么?阿婆,我真的好痛苦,好痛苦,

蓝鸢生生用自己的力气斩断了堵住喉咙的巨石,喷涌出的不但是声色,还有满腔的苦涩,以及心中汹涌的思念哀凄,

蓝鸢嘶着嗓子说,喑哑低沉:“不要再吹了,求求你”

她跪在地上,扬起面容看着胡岚烨,

胡岚烨的眼中升腾出浓重的疼惜,他心动至斯的女子,天下皆是对之以残酷,唯对她以柔情的女子,自己以为有朝一日必然会让她爱上自己的女子,现在却是在求自己,为了别的男子在跪地乞求,

女子看向妖王的眼神是浓重的思念与情思,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是自己立誓无论等多久,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得到的,现在系数在她的眼中看到,却不是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