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祭祀恶魔

蓝鸢僵住,心头积聚的痛楚又开始弥漫了,明明这颗心是白蝶的,为何疼痛全部都要她承担,可是最后的最后,你爱的,我信的,都不过一场灰飞烟灭,

正待随着他离开,

鬼王却猛地将鬼缚术洒出,

因为蓝鸢是鬼族之身,所以鬼缚术接触到她的身体却毫不起作用,

鬼缚术对于鬼没有什么用处,却能将别的族类困死,

孤寒湮的身体徒然被绑个结实,半分移动不得,

鬼王凛然道:“妖王,你还说自己是鬼,若是鬼,那为何鬼缚术会对你起作用,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妖王盗用我鬼族禁术,罪无可恕,我鬼族必定绳之以法”

蓝鸢站在孤寒湮身旁,可是看到他的眼睛中没有慌张,从容自信,狂狷**,

鬼族们也具是怒气,没想到妖王会做出这等苟且之事,会谎称自己是鬼,根本不配做妖王,

妖族的战斗之气鹊起,鬼族绑了自己的王,可不会就这样完了。

武王大喝着:“鬼王你放肆!”

“本王在行我鬼族的法度,何以说放肆,倒是你们,来我鬼族却刀剑相逼,才是无礼之极”

鬼王回道,随着他的话语,鬼族与妖族一度像被炽热的火点着,怒气冲生,

“哈!”

蓝鸢盯着孤寒湮的嘴角,染上了最狂浪不羁的笑,眼角眉梢的不屑像是艳阳天下的湖水,明亮耀眼,不可逼视,

“鬼王可是让本王好生愤怒了一把”

孤寒湮笑道。说道,冷道,语道,

“那么可是做好了承受后果的觉悟了”

鬼王生生觉得脖子后凉了几分,他全当是孤寒湮的垂死挣扎,

“死到临头的妖狐,还这么冥顽不化,”

孤寒湮从来不会介意谁怎么称呼自己,有的讽他野狐,有的嘲他为鬼狐,现在又多出一个妖狐,无碍了,都是自己的称谓罢了,

但是那些讥讽嘲笑的,恐怕已经全部在地狱里了,

孤寒湮轻轻抬起原本被锁住的双手,迈开原本被禁锢的双脚,

转身仰头,骤然聚集了天地最狷狂的傲气,凛冽又破碎,冰冷又完整,他的身影倒影着身后的低云,恍惚站在云端,仿若是破开浓云,占了一席之地,统领着天,脚踏着坚硬的地,任它几重几寸,都不过自己的剑中饵料,

蓝鸢根本不敢看这样的孤寒湮,一如万年前,野兽的目光,屠夫的瞳孔,泛滥血腥与杀戮,

鬼王以及所有的鬼众骤然大惊失色,妖王居然摆脱了鬼缚术,而且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他明明是妖,为何?为何?

鬼王身子生生晃了半个弧度,稳住后,发问:“妖王,是如何,揭开鬼缚术的?”

他知道鬼缚术根本无从解除,难道他真的是鬼?

——为何要向将死的人,做多余的解释,到了地狱,不就一切都明白了。

孤寒湮浑身被解放出来,露出释然的微笑,手横躺,一柄蟒剑便由手心生出,逐渐变长,逐渐绘图案,逐渐变换了光芒,逐渐导入了血气,

直到完备又充裕,整个正殿的浑然法术之气,不及一柄剑的压迫,

“叮叮”

“铮铮”

这是兵器遇到它们的王而发出的悲鸣,皆是讨饶与萎缩,连执着兵器的手都在颤抖,

“魂,魂蟒剑!”

一个鬼族大臣颤颤巍巍说出口,魂蟒剑是上古神器,据传祭祀了一个恶魔,为什么现在会重现,

其他的有些阅历的鬼族听了,也是色变,魂蟒剑的嗜血之能超乎想象,且绝不是普通的妖怪可以掌控降伏的了,稍有不慎便会被反噬,

妖族反倒见怪不怪了,妖王在数个大战的时候都会陈出这柄剑,虽然他们不知道是什么名字,但是握在妖王手里就是不一样,

不少妖兵看着自己的王,眼中闪烁着火花,果然还是自家的王最威武,刚刚王居然被困住,可把他们吓了一箱子约摸十公斤汗,现在全部消失,改换成十斤滔滔不绝的仰慕之情,

任是明眼的都看得出来,妖王一出手,必胜有木有,这个仗还打个鸡毛掸子啊!

偏偏鬼王还是不见黄河不落泪,

“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揭开了鬼缚术,是不是又偷了我鬼族的其他密术,”

饶是孤寒湮破了鬼缚术,但是他是鬼身也太匪夷所思,倒不如是他盗窃鬼族不为知道的密术,更让人信服,

孤寒湮淡淡**了一下剑身,流窜的剑气裹挟着强劲的风暴卷起了数个桌椅,连带上面原本的精致食品,酒盅都统统祭奠了大地,

衣袂翻飞,眉眼似魔似幻,极其自然地打开唇齿,释放出话语:

“我本不想计较,但是今日之事,若非鲜血,不能泯灭我心头之恨”

他孤独地太久,没有防卫之心,没有警戒本能,身边的从众来来去去变换之快,有的在他熟睡之时行刺,有的在他酒盅里下毒,有的公然挑衅,有的拿自己的臣民威胁,他从不在乎惹得多少鬼、妖、魔的憎恨,因为他所知道的,背叛者、违逆者都在这个世间寻不到了,

飞溅迸裂的鲜血不能将自己的心暖化,却可以让手中的这一柄剑满足,

若说因着这一个小小的理由,就要让鬼族血溅当场,太过残酷,那么,我告诉你,即便是没有理由,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斩掉违逆者的一根根血脉,没有理由,我以及手中的剑就是唯一的理由,

蓝鸢被他身上洋溢出的冰冷又凛冽的寒气骇住,

她仰着脸,探究孤寒湮眼中的浓重杀气,一万年,还没有淡化么?一直隐藏着,当冲破屏障之后便又是一场风云色变,

——寒湮,我不希望你这个样子,

蓝鸢缓缓抬手,两片柔荑覆在那执剑的手上,剑气通过肌肤穿透四肢百骸,蓝鸢被冻得一激灵,可是仍忍住了这股寒气,越来越用力,把孤寒湮的手包裹,将自己的温度传给他,

孤寒湮的眸子正在向血红转化,冷不丁手碰到一个温暖又熟悉的物体,他低头,

“蝶儿,放开手”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可是强硬不似平常,

“寒湮,不要,不要,”

我多少次,对你说不要,你顺从了我,饶过了丛景,绕过了蛇王,饶过了摄魂,现在能否听我的话,饶过鬼族,

女子的发髻被剑气逼地飞扬起来,嘴唇也因为寒气入体,失去半分血色,

“这是我的亲属,他们与我血浓于水,求求你放过他们”

万年前的孤寒湮是自己陌生的,现在的依旧是陌生,自己没有自信可以说服孤寒湮忍住体内的血腥杀伐,可是即便是拼了全力,也要试一试,

这个虚空之界,因为她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原本的轨迹,自己俨然是个千古罪人,天地玄黄的巨大齿轮,因为自己的魂魄变换了转动方向,自己若再引起更多杀戮,就罪责千重了,那时恐怕地狱都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但是我最在乎的不是自己魂归荒野,我在乎的是你,被血腥环绕,要有多么痛苦与孤独,寒湮你还有漫长漫长的前路要走,带着浓重的血气,会让你失去所有的阳光和温暖,

我愿给你挡住所有腥风血雨,换容光普照,

泪落,沾湿了剑柄,冒出苍白色的青烟,化了空中,

妖族大臣都瞪着眼睛不敢动弹,他们同样受到妖王的剑气压制,这个世间,恐怕只有王妃敢用肉体之躯,挡住王的血路,恐怕只有王妃,敢用那双手亲触及忘王的那柄开了光的剑,

鬼族这才知道惹了大祸,妖王陈出魂蟒剑,显然是要让他们血溅宫殿,都一个个缩着脖子,刚刚的耀武扬威之气统统见了鬼,

鬼王眼中看不出神情,他能感受到孤寒湮雄厚的妖气,饶是自己,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这件事情究竟要如何收场?

在一干从众各怀鬼胎的时候,孤寒湮盯着女子的泪眼,长叹一口气,

“蝶儿,”他唤道,手指微微展开,倏忽间,魂蟒剑便不见踪影,

用这个腾出的手给女子擦拭泪水,

“对不起,让你害怕了,我听你的,蝶儿,我听你的”

因为你是我的永生至爱,

落在旁者眼中,孤寒湮可就是彻头彻尾的妻管严,王妃一滴泪,就把妖王治得服服帖帖的,

可是只有蓝鸢知道,因为爱的深沉,所以包容至此,

“我们走吧!”蓝鸢握着他的一只手,启开牙齿,

孤寒湮点头,“嗯,”

可是鬼王去突然大声喝住:

“站住!”

“蝶儿,离开他,他如今是我鬼族的顽敌,”

鬼族们都是一脸惆怅,妖王已经决定既往不咎,大赦开恩了,为什么妖王还死死咬着不放,

没等孤寒湮发火,

蓝鸢轻轻把孤寒湮的手臂拂开,朝他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然后转身朝着上座的上的鬼王诚恳说道:

“父王,我相信孤寒湮没有盗窃鬼族的密术,一来他根本不至于,妖力已然是无敌手,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去用不耻的手段,窃取他者术法,二来相信不少妖族之臣都可以证明,妖王在万年前,就已经习得鬼火,而那时候,鬼族尚处于萌芽阶段,鬼火也不甚熟练,若说是鬼族剽窃了妖王的法术还说的过去,怎么还会有妖王盗用鬼族的言论,还请父王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