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以前是他太过小瞧了这楚琏澈,此人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难缠,原本他还以为此时北樾朝堂更替政局一定会不稳,是以他才决定趁此机会攻打北樾,毕竟这件事情是他筹划了多年的计划。但是,没想到楚琏澈此人早就防备着自己了,自己领兵攻至丰城时这里的守城将领早已有所准备。除此之外,让他更为恼怒的却是一战至今,他手下已经连着折损了好几名将领了,虽然北樾那边也有伤亡,但是比起自己这边却是少的可怜。

接下来应如何处理,他得好好想想了。

“好了,都退下了。”扬手挥了挥,然后低垂着头用手轻抚着阵阵抽痛的额角,但是换来的却是心里头更加的烦躁,挥手将身前案桌上的书卷,砚台之类的东西扫落在地。

守在帐外的士兵听到里头的动静,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慌乱之下掀起了帘帐便冲了进来。

“王,发生什么事了?”

祁佑俊看着突然冲进来的人,目光阴冷的扫了过去,“谁让你们进来的,都给我滚出去。”

进来的几人被吼的立即躬身往后退去,口中还不忘连连告罪。

祁佑俊看着重新垂下的帘帐,蹙了蹙眉,最近一段时日他仿佛觉得自己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而且这胸口处在半个月前也会时不时的伴着隐隐的刺痛,犹如针扎。

“王。”

正当他胸口处又开始犯疼的时候,帐外突然传来了一道略显阴柔的声音,祁佑俊听到这道声音后紧蹙的眉头才稍稍缓解了一些,抬头看着那帘帐的方向回了一句,“进来吧。”

伴随着这一声话落,只见一小兵打扮的人微低垂着头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托盘。那人径直走到祁佑俊的跟前,然后将托盘上的那只瓷碗递了过去,语气恭敬地说道:“王,该喝药了。”

说话时只见人缓缓地抬起了头,长相颇为阴柔俊美,不像是士兵,倒像是宫廷里面的宦官。

祁佑俊的目光在瞥见递到自己面前的瓷碗时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但却还是伸手接了过去。没办法,他虽然极其不喜欢这药的味道,可这是太医院给他开的专治心口疼痛的药,而这药也确实有用。

待将碗里的药喝完后,那名太监已经眼疾手快的伸手去接过空碗了。

“下去吧。”许是用过药的缘故祁佑俊觉得微微有些犯困,于是便径直挥了挥手,随后便阖目倚着软塌小憩了,因而他错过了那名太监在转身之际眼眸划过的异样。

两年,整整两年了,当初他不惜忍受宫刑也要混入宫中就是为了全家七十二口报仇,好在老天爷有眼,半年前他终于博得了这个大魔头的信赖得以在他身旁近身伺候,但是此人向来小心谨慎,食物入口必有人试过,无奈之下他只有以身试毒,左右能够为了全家人报仇,这条命就算是丢了也算是值了。

出了营帐,那名太监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突然痛苦的蹲下了身子,手中的瓷碗也随之掉落在地。待疼痛过后才缓缓

地直起身子,用手擦去嘴角处的血,嘴里一声声的低语,“快了,快了……”

最多十日,只需要最多十日,一切都会结束了,爹、娘、姐姐,你们再等等!

“王上,北樾那边今日又在叫阵了。”

这已经是连着三日了,可是这位于上座的的人却迟迟不见动静,而适才探子来报说今天东祁要是不出战的话,那他们就直接攻过来了。

祁佑俊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面呕的想吐血,事实上当他气急了豁然站起来的时候真的吐出了一口黑血,吓得帐内一干人等慌忙站了起来奔了过去,焦急的唤着。然而祁佑俊却在这口血喷出后便陷入了昏迷,哪里还听得见这些人嘈杂的呼喊。

一国之君又兼主帅突然昏倒,主帐内一时间陷入了慌乱的气氛,为了不乱了三军,他们也只能秘密宣了太医医治,但是连着两日都不见人醒来他们是真的慌了,军营当中那些士兵渐渐地也开始出现**,无奈之下那些将领只好对外宣称祁佑俊偶感风寒在修养。

然而原本他们还以为不会出什么岔子的事情,却没想到一夜之间关于君王昏迷在榻的消息不胫而走,这消息不仅在东祁的军营传遍了,就连北樾那边也得了消息。

“王上,如今可是一个大好时机了,眼下趁着那东祁王昏迷正好是我等进攻的大好时机。”

兵部侍郎的这句话说出后立即在营帐中响起了一片呼应,顾晨风看着一旁沉默不言的人,相处多年他多多少少的也了解眼前这位主子的心思,于是低声问了一句,“爷,你是不是怀疑其中有诈?”

楚琏澈微微的点了点头,“前来传信的人在哪里?”

“在外面让人看着,爷要让人进来吗?”

“将人带进来吧。”楚琏澈交代完这一句,便见顾晨风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带了一人进来,而那人显然就是之前为祁佑俊准备汤药的太监。看着跪在地下的人,楚琏澈也懒得同这人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开口便直接奔着主题去了。

“你说你们王上病重昏迷,可是这也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罢了,本王凭什么要相信你。”

虽然是一名太监,但却好似并没有被楚琏澈的气场给吓到,这点倒是让楚琏澈感到有些惊讶,微微的勾了勾唇,目光落在那名太监的身上倒是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看来这名太监倒是有点意思。

“若是不能给出实质性的证据,这北樾的军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走出去了。”楚琏澈幽幽的说道,语气之中不乏含着警告之意。

“小的既然敢来,自然是有十足的证据。”说着那名太监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两样东西,一瓷瓶还有一张羊皮卷,“相信这两样东西足够能显示小的的诚意。”

顾晨风将东西接过后便转而递到了楚琏澈的面前,楚琏澈看了一眼那褐色的瓷瓶,却是先伸手摊开了那张羊皮卷,当目光看见那张羊皮卷上所绘的内容后脸上划过了一丝诧异。

“不知这个可还入得北樾王的眼?”那名太监看

着那主位上的人,不急不缓的问道。

闻言,楚琏澈倒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本王倒是好奇了,以你一个小小太监的身份,怎么有能力弄到这种东西。”

“有志者事竟成。”更何况还是他这种苦心潜藏两年的人,近身伺候着那个暴君,总是有办法做到的不是嘛。

“是吗?”楚琏澈反问了一句,倒是也不知道对于这个回答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那这个又是什么?”眼瞅着手上把玩的瓷瓶,随之又问了一句。

那名太监的视线随着他这句问话落在那褐色瓷瓶上,眼中是浓浓的恨意,语气冰冷的说道:“要他命的东西。”

这个“他”,不用多想,帐内的几人也知道指的是谁,只不过看这太监脸上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杀意,几人倒是好奇这堂堂的东祁王怎么和一个太监扯上关系,还弄得人家小小一太监非要取他的姓名。

不过这其中的原由倒是与他们没有多大的关系,若是这太监真的同东祁王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的话,若是他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么对于他们北樾来说可是件天大的喜事。堂堂东祁王,没有死在战场上,反倒是被一个小小的太监弄得性命不保,说来也挺可怜可悲的。

“本王倒是很好奇,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想来你也应该是东祁人吧,既身为东祁人,但是却谋害自己的君主,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即便是诛九族也不为过。”

东祁的人和北樾的人在外貌上还是有差距的,所以他自然不用怀疑此人的身份,但是关于这动机么……

“诛九族?小的全家早在十年前就被灭门了,拜那位东祁王所赐。”这句话说不出的讥诮。

他向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是以自然要问的一清二楚,不得不说,这仇恨的力量果然是惊人的,如今他倒是不用去怀疑这人的话有假了,毕竟想要骗过他的眼睛可不是件简单的事,至少他不认为眼前之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本王行事向来公平,说吧,有什么要求。”

“呵呵,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要祁佑俊死,还有毁了他所珍视的一切。”

这是他自从全家被灭后唯一的愿望,而为了这个愿望他可以放弃一切,包括身为男人的尊严以及这条命,反正在这个世上他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倒不如早先下去找自己的家人。

“前面那个要求的话,想来不用本王出手相助你也快实现了,至于后面那个,本王倒是可以帮忙出力。”

“如此,那小的就在此先谢过王上了。”

楚琏澈笑了笑,“如今东祁那边你自然是不能回去了,不如就暂且待在这里好了,待不日本王攻下东祁后再行离开也好。”

“王上的好意小的先行谢过,只不过小的还是要回去的。”怎么着他也要亲眼看着那祁佑俊的失败,用这双眼亲自见证。

闻言,楚琏澈倒是没有在说什么,挥了挥手让顾晨风领着人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