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一)偶遇

大燕显德皇帝十三年,此时大燕立国已经三百多年了,大燕帝国实是已经到了极盛之时。

此时正是盛夏,烟云山中常年亘古不变的云雾更见浓厚,将烟云山装点的好像仙境一般。

在宽阔的山道之上,两个娇嫩的声音响起。

“姐姐,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我父亲说这里是不能随便进来的……”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粉雕玉镯般的小女孩儿向着大的许多的姐姐讷讷说道。

她的旁边是一个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女,肌肤白晰细嫩,长的更是眉目如画,明亮如星辰般的眼珠儿转动间透着些灵动,带着些狡黠,看上去已经初显了妩媚风情。

听了妹妹的话,小巧的鼻子皱了皱,白了身边的小女孩儿一眼,“就知道你是没胆鬼,干嘛还要死乞白赖的要我带着你出来,要回你自己回去,这次我是一定要到那个什么遗人谷瞧瞧,为什么父亲还有叔叔们死活不让我们到那里去。”

这两个女孩儿一个姓沈,一个姓白,家都住在烟云山北麓的村子中,这两家别看都住在这偏远之地,但却都是大燕正经的簪缨世家,她们的祖上那就更有名了,都是大燕开国功臣,一个就是死后被追封为护国公的沈天云大将军,一个就是被封为威国公的白狼大将军,两家祖上都是大燕太祖皇帝驾前的爱将,更是义结金兰的兄弟,两人先后去世之后,因为两人当年都曾在烟云山为匪,所以大燕太祖皇帝将这里赐给了两家作为世代居住之所,但当年烟云山乃是太祖皇帝故居,所以两家人没敢入烟云山居住,只是在山口处建了自己的村落,以供后代子孙居住,而且严讯子孙不得擅入烟云山一步。

两家世代修好,这两个小女孩儿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大些的少女名叫沈燕,小点的女孩儿叫白玉,今天两人偷跑出来,却是打定主意要到烟云山中探险一番,哪曾想,开始时说的好好儿的,可到了这里,看见周围林木森森,寂静无人,小点的小姑娘却已经开始有些害怕,一个劲儿的嚷着要回去了。

但她毕竟年纪幼小,哪里扭得过自己的姐姐,虽然声音中已经带出了哭腔,但还是用白白的小手紧紧抓住姐姐的衣襟儿向前走去。

烟云山当年乃是太祖皇帝龙潜之地,这后来屡次进行修整,道路畅通,两个人到也不担心『迷』路。

正行走间,不远处传来一声野兽的咆哮,枝断叶折,一条雄壮的黑影已经夹杂着一阵腥风跃出了林间,正正挡在两人的去路上。

都说龙从云,虎乘风,那是一点不假,跃出来的却是一头斑斓猛虎,长有十余丈的身躯,闪烁着凶残光芒的眼睛定定的瞅着两人,好像在琢磨着要从哪里下嘴,吓得两个女孩儿脸『色』苍白愣了半天,急退了两步,有心想掉头就跑,但双腿发软,哪里还能动弹半点。

还是大点的少女有些胆气,立即将妹妹护在了身后,双眼紧紧盯着猛虎,手按在别在腰间的短刀之上哆哆嗦嗦却怎么也不敢拔出来。

猛虎摇了摇硕大的脑袋,却是向身后瞧了瞧,在两人不远处绕了两圈,嘴里不时发出低沉的咆哮。

沈燕的汗水已经滴滴嗒嗒淌了下来,濡进眼睛里酸酸涩涩的疼痛,但她却是不敢将眼睛闭上一闭,也不敢抬手去擦,生怕一个动作就引得猛虎扑上前来,心里却已经深深后悔,不该由着『性』子偷跑出来,自己命丧虎口不打紧,却是连累了妹妹,想到这里,心中却是平添了许多的勇气,手也不再颤抖,慢慢将腰间的短刀拔了出来,心中打定主意,就算是死,也得让妹妹先跑,估计这只老虎吃了自己之后,应该不会再追赶妹妹才是。

但那看上去凶恶无比的猛虎在转了几圈之后,却是转身向后逃去,再也没看两人一眼,沈燕这下却是松了口大气,只觉得浑身酸软之余,身上也是被汗水浸的滑腻腻的难受,但心中却不免有些得意,连老虎都怕了自己,回去之后看那些整天看不起女人的兄弟们怎么说,回头向身后的妹妹看了过去,这小姑娘却是吓的狠了,愣了半天,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将鼻涕眼泪使劲的往沈燕身上蹭,弄得沈燕连连皱眉不已。

林中草木又是一阵响动,这时两人已成惊弓之鸟,都是吓了一大跳,小姑娘也不哭了,噌的一下闪到了姐姐的身后,紧紧抓住姐姐的衣襟,小小的身子颤的和筛糠一样。

刚刚吓走了猛虎,沈燕的胆气不由一状,也不怎么慌『乱』,谨慎的向林中看去,草木一分,一个人影已经走了出来。

这人看上去三十左右岁的年纪,身材适中,脸膛微黑,长的也不十分出众,但一双眼睛却是黑幽幽的,深不见底,目光一扫之间,却是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人的心底里去一般。

沈燕心中一跳,不知怎的,却是觉得在这淡然如水一般的眸光中,夹杂着的是满眼的沧桑和洞彻世情的了然,以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从容不迫。

这人穿着也是随意,身上也不见半分华贵,长长的头发也只是随意的用一根麻绳系在脑后,突然在山中看见两个女孩儿,这人也只是微微一愣,接着目光已经转向了老虎逃走的方向,老虎行动快捷,只这片刻时间,已是跑的不见踪影。

但这人却只在地上查看了几眼,站起身来,抬步就走,这时沈燕也已明白,看这样子,那老虎明显不是自己吓走了的,却是被这人追的急了,竟是片刻不敢停留,连到嘴的美食也抛下不顾,径自逃命去了。

沈燕心中惊奇,没想到在这人迹罕至的烟云山中,竟是碰到了这样的奇人,追逐猛虎,如逐家猫,世间竟然真有这般勇士?但心中却也有些生气,她自负丽质天生,虽说没有一般豪门贵戚小姐那般的自矜高傲,但十里八乡谁不知道都阳侯有个美貌聪慧的女儿,弓马娴熟不说,琴棋书画也自精通,都阳侯一直爱如珍宝,自她长成以来,就算是京师永安的那些豪门显贵也争着抢着要跟都阳侯结亲,说亲的媒婆简直踏破了她家的门槛,但这人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将自己姐妹两个视若无物,这时抬脚就走,显是将自己两人当作了阿猫阿狗一般无视,由不得这位大小姐心中恼火。

“这位……这位壮士……请留步。”头一次跟陌生男子主动搭讪,沈燕脸上不由一红,更增几分娇艳之『色』。

那人转过身子向她看来,却也不待她再开口,淡淡说道:“你们姓沈还是姓白?”

沈燕一阵惊讶,她身后的白玉也有些好奇,在沈燕身后偷偷『露』出自己的小脑袋好奇的打量此人,随即,沈燕也就释然,这烟云山方圆十余里现在都是沈白两家的私产,那是太祖皇帝亲自赐下的,没有犯下谋反重罪,这里就世世代代都是沈白两家的领地,就算当今皇上也不能擅自剥夺的,看这人样子,竟是生活在烟云山中,知道自己两人姓氏到也不足为奇。

想通其间关节,沈燕笑颜如花,“我姓沈,她姓白,壮士怎么称呼,能否见告?”

许是许久未跟你说话了,这人却也不再打算离开,走到沈燕的面前,打量了两个女孩儿几眼,『露』出些许的笑意,却没有回答沈燕的问话,“你们是偷跑出来的吧?”

白玉年纪幼小,刚才的惊吓虽然可怕了些,但小小孩童却是早将刚才的凶险忘到了脑后,一听这人不但能猜到两人姓什么,还知道两人是偷跑出来的,不免甚是惊奇,立即接口道:“你……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偷跑出来的,你……你是怎么猜到的?你是住在山里的神仙吗?”

没等沈燕辩解,却是已经承认了两人确实是偷跑出来玩耍的,让沈燕不免有些尴尬,狠狠瞪了自己妹妹几眼。

那人却是一笑道:“这有什么难猜的,沈天云和白狼的后人,没有护卫就这样进了山,不是偷跑出来的是什么?”

沈燕听他说到两位先祖,直呼其名,言语之中疏无半点敬意,心中不觉大怒,冷冷道:“先祖的名号也是你这山野村夫叫的?再说这烟云山乃是我家私产,皇朝禁令,不得我家同意,谁也不得擅自进出烟云山中,你……你可知罪?”

那人听她言语渐渐无礼,却也并不动怒,只是淡淡道:“沈天云,白狼未做官儿之前也不过是烟云山中之匪罢了,他们的名声再大,他们的名字还呼不得了?再说,我家住在这里的时间可是比你家早的多了,大燕难道为了封赏下属,还能无故剥夺他人家产不成?

嘿嘿,小丫头,我一个山野之人,这皇朝禁令却又与我何干?”

沈燕听了他这话不由气结,沈天云和白狼的出身一直是两家人的逆鳞,两人一生虽然位极人臣,但这出身说出来却着实不怎么好听,身为国朝名将之后,维护先祖荣光一直是两家人的责任,若是在平时有人敢这般光明正大的说起他们先祖的出身,让两家人听到,少不得就得大动干戈,但这人却是不同,淡淡说来,就好像说起两个平常之人一样,没有敬意却也没有半点故意诋毁的恶意在里面,就好像是在阐述一个人所共知的事实,让人起不得半分的反感。

待得说到国朝禁令却又与我何干的时候,自有一番超脱物外的洒然气度流『露』出来,只是寥寥数语,却已让人不禁心折。

沈燕心中又是一动,这烟云山难道真如传说般有一股灵气不成?数百年前出了太祖皇帝那等人中雄杰,这不经意间碰到的一个山野之人就是这般气度。

看到对方一双幽深莫测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由又是一跳,少女情怀,却是不禁起了一丝的涟漪。

正在这个时候,咕噜噜一声响,沈燕身后的白玉小姑娘脸上一阵通红,小手紧紧抓住姐姐的衣袖,小脑袋低着,看样子恨不得找个地缝给自己钻进去,两个女孩儿自早晨偷跑出来,现下已是正午时分,小女孩儿早就已经饿的前心贴了后背,但大家闺秀,出了这么大个丑,她年纪虽幼,但也是羞的抬不起头来。

那人却是淡淡一笑,“饿了吧,你们跟我来。”说完也不管两个人同不同意,转身就走。

沈燕不禁有些犹豫,这人虽然气度非凡,但人心难测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的,自己两个女孩儿家,跟着他在这荒山野岭的『乱』走,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怎么?沈白两家的后人就这点胆量?”那人头也不回,却对沈燕的心思犹如亲见一般。

沈燕心里不由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自见到这人之后,自己的气势一直被对方压的死死的,听他再次提起先祖,却是用来作激将之术,不由更是着恼,“有什么敢不敢的,还怕你个野人……”

那人却是轻哼了一声,虽是轻轻一声,在沈燕听来,声音中却已是充满了威严,让她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狠狠的瞪了前面的背影一眼,领着自己的妹妹却是紧紧跟在了那人身后,好似生怕那人小视了自己去一般。

不多时,前面已经出现一个山谷,到得近前,沈燕仔细打量,山谷看上去并不算大,谷口立着一块石碑,上面隐约能看得出写着三个大字,但这块儿石碑却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的洗礼,上面斑斑驳驳,藤萝缠绕,直到了近前,才看出上面分明写着遗人谷几个大字。

沈燕心中暗道,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遗人谷了,心中却是一阵兴奋,传闻这里可是大燕龙兴之所,今日能得亲眼见到,却也不枉来了这一遭。

随着那人进了山谷,山谷当中还残留了许多房屋建筑,隐约可见当初繁华,但如今却已都破败不堪,更无一人居住了。

转过前面,眼前却是一亮,一处潭水出现在面前,一条瀑布挂在山壁之上,水流也不湍急,静静的注入下面的深潭之中。

潭水旁边却是一座小楼,这座小楼也不知经过了多少风吹雨打,木制的结构看上已经分辨不清原来的颜『色』,小楼旁边围了一圈篱笆,其间种满了四季蔬果,郁郁葱葱,生趣盎然。

那人带着沈燕两个径直进了小楼之中,进了门内,沈燕却是一惊,外面看上去破败不堪的小楼,内里却是豪奢精美不下于自家宅院,四壁之上挂满了年代久远的画卷,屋顶之上一盏水晶宫灯垂吊于上,桌椅摆放虽然简单,但木料却都是大富之家才能用得起的沉香之木制成,最让沈燕注目的却是正面墙壁之上挂着的数把无鞘弯刀,弯刀雪亮耀眼,其间时不时还能看见几丝暗红之『色』,这里的主人显是个疏懒之人,除了桌椅之外,别处都已满是灰尘,但这几把弯刀显见却是主人心爱之物,刀柄虽然已经黝黑,不见当初颜『色』,但刀刃之上并无半点锈迹,显是时常擦拭所致。

那人显是个不善言谈之人,进屋之后并不多话,招待的虽是两个美貌女子,但却也没有半点局促,径直转到后屋,碗筷声响传来,自是在动手准备吃食。

这时白玉见那人离去,悄悄的拉了拉姐姐的衣角,怯怯道:“姐姐,咱们还是走吧,莫不是咱们遇到鬼了?”

也不能怪小姑娘瞎猜,一路行来,一个人影也无,这里却又满布灰尘,小姑娘想起听到过的鬼怪故事,心中不免有些害怕。

沈燕到是有些胆气,摇头一笑,“妹妹不怕,有姐姐在这里,谁也伤不得你的。”一边心不在焉的说着,一边却是注目于墙壁上挂着的几把弯刀之上,这些刀具虽是式样有些古怪,与大燕军中的制式长刀颇有不同,但沈燕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经知道,这是当年革兰人用的制式刀具,因为自己家的祠堂之中,就挂着一把这样的弯刀,那刀据说是当年先祖亲手斩杀了一个革兰万骑长才夺到手里的,和这几把简直一模一样,尤其是正中那把,整个刀身呈暗金『色』,刀柄为黄金所制,还镶有几颗宝石在其上,看上去却是比其他几把多了许多华贵之气,沈燕有心想要拿下来仔细观看,但却又有些不敢,心里已是猜到这里肯定就是当年太祖皇帝所居住的地方了,但这人进出这里犹如自家宅院,又联想到家中严禁进入烟云山的禁令,心中灵光一闪,难道这人与太祖皇帝有甚渊源不成?

这时脚步声响,那人回转来,手中却是端着一个茶盘,里面除了一个茶壶两个茶杯之外,还有一些瓜果,见沈燕看着刀具出神,不由一笑道:“怎么?一个女孩儿家还对这些凶器感兴趣不成?”

这时沈燕再也不敢托大,声音也恭敬了许多,笑着道:“小女子可能拿下来仔细观瞧?”

那人却还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将手中托盘放在桌上,示意两人取用,这才笑道:“那有什么能不能的,虽然当年握着这些刀的人都很是威风,但现在却都已身化尘土,只剩下了这些死物罢了,尽管自取观看就是。”

那人又转去了厨房之中,沈燕则迫不及待的拿下来那把看上去最是特别的弯刀仔细观看,旁边的白玉则嘟着小嘴,一边不客气的取用着托盘的上的瓜果,一边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陈设。

这把金刀入手沉重,显然当年能够佩戴它的人身份相当尊贵,而且颇具勇力,沈燕挥舞了几下,双臂就已经有些酸麻,不禁暗暗嘬舌这把金刀的分量,然后放在手里仔细摩挲,越看越是有些爱不释手,心中不禁暗想,若是拿回去献给父亲,不知父亲得多高兴,随后想起父亲若是问出这把金刀的来龙去脉,却和一桩不小的祸事,再说那人明显很是钟爱这几把弯刀,嘴上虽然说的轻巧,但讨要人家心爱之物,肯定得不了好去,无奈之下,却也绝了这个有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不一会儿的功夫,食物的香味已经传了过来,两个女孩儿都已经饿了许久,都是**了下鼻子,察觉对方的动作,却是相视一笑,白玉不禁刮了刮脸皮,虽是嘴上没说,但意思却是一看就明白的,显是笑话自己姐姐也和自己一样没出息。

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上桌来,却是两个小炒,一碟腌肉,还有一锅炖肉,闻着食物的香气,还没有吃,两个女孩儿就已经有些垂涎欲滴了,但两人都是大家闺秀,哪里好意思在一个外人还是男人面前表现的太过急切,沈燕眼中这时除了对食物的渴望之外,还带着些许的差异,这个时代的男人讲究的都是君子远疱厨,虽然大多是读书人的自我催眠罢了,但就算是小康之家的一家之主也是极为讲究这个的,不过随即一想,不觉一笑,也是这人给她的感觉太过独特了些,总是自觉不自觉的将他与那些高人隐士联系在一起,这样一个男人独自住在山中,自己不下厨难道等着饿死不成?却是自己有些求全责备的感觉了。

“吃吧,光看着是不管饱的,在这里不要太过拘束了,你们先祖都是豪侠仗义的英雄豪杰,怎么子孙却是如此不痛快,没的给祖先丢脸不是。”男人淡淡说道。

沈燕头一次在这人嘴中听到对祖先的赞语,但却怎么听怎么别扭,这人年岁不大,说话却是老气横秋,对着两人如对子侄,说教起来那叫一个让人窝火,但隐隐之中却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不觉之间,沈燕心中有些烦『乱』,饥饿的感觉好像也消了不少。

“对于先生一饭之恩,我姐妹二人感激在心,但还请先生明白,我二人先祖都乃命世豪杰,一生功过自有定论,我姐妹二人虽是女子之身,但作为先祖子孙,却容不得他人肆意评说,还请先生自重。”说完却是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先给妹妹摆上碗筷,又夹了些菜蔬放于妹妹碗中,自己才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那人却是一笑,也不着恼,变魔术般也不知从身上哪里弄出一个酒壶,又掏出个酒盏,自斟自饮,眼睛微眯,颇有些自得其乐的味道。

沈燕虽是女子,但自小最是好酒,这酒壶飘出来的酒香分外独特浓郁,但那人明显没有请她喝酒的意思,她一个姑娘家哪里开得了口,但时不时偷瞄一眼,神态间妩媚可爱,却也有些贼溜溜的感觉。

那人噗嗤一笑,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酒盏,放在沈燕身前,给她倒上了一盏,嘴里却是说道:“这样好酒的女子倒也少见,白狼好酒如命,沈天云一生却滴酒不沾,却不成想有你这样的子孙,这可怎么说?”

沈燕见心思被人瞧破,刚才还大义凛然,如今却是有些害羞,但心中却一奇,问道:“先生好像对先祖十分熟悉,可是与我两家有什么渊源不成?”心中虽是有些热切,但却也有些隐隐的担心,生怕这人说出来却是自己的长辈,这念头突如其来,却是吓了她一跳,瞧这人气度,就算是自己长辈却也没什么丢人的,但心里为什么却着实有些不愿出现那种情况,一时间心『乱』如麻,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了起来。

那人却不管她这些小儿女的心思,手中酒壶一顿,淡淡道:“说起来到也算有些关系,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难道还上你们府上认亲不成?”

这人说的半真半假,仔细观之,他神『色』也不似作伪,至于为什么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很久以前是什么关系,这人却半点没说,以沈燕听来,就是这人的祖上也许跟自家先祖是同袍故旧,但最可能的还是先祖为匪的时候结交的那些朋友,一直留在山中未有出去罢了,要真是这样的话,这一家人虽然没有什么出息,但品行却也颇让人敬佩,她先祖当年名满天下,这一家人显然也是知道的,却能安心清贫,不去攀附,想来这人的先祖也是个不寻常的人物,沈燕自顾自的想到。

那人显然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笑着道:“这可是山中猴儿酿制的猴儿酒,最是香醇不过,你也是幸运,这些猴儿一年也酒酿制这一壶而已,这些年总是到它们那里取酒,这些猴儿东躲西藏的让人找的着实辛苦,要是你们早来几日,可还喝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