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治(叁)

“轰隆”

好大的雷声,腾舞白龙直冲小小官衙,有十几米粗,完全将那片地域笼罩在其中,周边民众不自禁出声,想到那里,有夏侍郎。n,那是,好官。

要是他死了,要是他死了。

有人焦急的跑去看,没等他们跑到官衙,已经看到夏侍郎悠哉悠哉的走来,在他身边跟着白不丁那莽汉。众人松了口气,夏侍郎没死,想想也是好笑,要是夏夫子那样的好官也给雷劈死,岂不是大大的笑话他有功于民,又未曾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哪来的报应

既然无事,这些人也就散了,末了还不忘记对夏侍郎作个揖什么的,算是聊表心意,问候问候。夏弦也一一回礼。

如此走一路,眼看要到了家门,白不丁终于忍不住问道:“那雷电。”

夏弦白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神仙,天知道为何要劈我两。”

嘴上说着,他心底却阵阵翻涌,那根本不是雷电,而是一种未知的力量,对自己没有一点害处,但似乎也没一点好处。雷电劈下的那瞬间夏弦差点以为自己完了,会被劈死,没想能劈碎大山的闪电落下,似乎白不丁也被波及,却恍若无事,当然,大部分雷电全冲自己脑门来。

他只感觉像是被普通人一拳打在脑门上,对于现在的夏弦来说,被常人一拳打在脑门,什么伤害也不会有,连脚步也没分毫晃**,更不用说晕了什么的。眨眼之中,未知多长的雷龙如长鲸吸水,被夏弦的脑门全部吸进去,想必白不丁也和自己一个模样。紧接着就是两人离开官衙,遇上前来查看的百姓。

夏弦默默的抚摸心脏位置,那道闪电,现在就在自己心底,像是一条银河流淌,从左心房冲刷右心房位置。就是不知这东西什么来头,好生霸道,将赤血都逼开了,犹如一霸。

他摸了几下,发现没什么坏处,也就暂时不理会,只想着向诸葛孔明请教请教是怎么回事。那日刘备得逃大难,夏弦随着他进了城,终于见到那位传说中的智慧之神,诸葛亮,也见到了盔甲下藏着的赵云面孔。

孔明儒雅,赵云俊俏,不用说红脸的二将军是条粗猛汉子。刘备集团手下的能人他都见了一个遍,当时孔明还笑:“夏夫子年纪轻轻,未来不可限量。”

这句话出,大家都知道孔明很看好这位小小夫子,一打听才知晓,这位夏夫子敢以一身之力战数百虎豹骑士,着实下了一跳。那些虎豹骑,可是连曹孟德都会去为他们讲经呢身上有了浩气打磨,天长日久,战斗力不弱于一般的秀才,就是夫子遇上了数百骑,也是个死。

这位夏弦夏夫子可真是厉害,是以大部分人都对他有了三分重视,不敢因其年纪太小而轻忽。至于打发他来治理江夏,不过是大家伙对他的一次考验,读书人纵能杀千百敌,不能治理好地方,终究不堪大用。

夏弦干的还不错,数月以来,将这个城市治理的井井有条,深得民众爱戴,要是长此以往,过个一两年,他晋级大夫指日可待。可惜他们不知晓,夏弦本不是此界人,他们也不过书中人物,这世界的百姓爱戴无法支撑起夏弦晋级大夫,夏弦需要的,是现实世界的官位和百姓支撑。

带着白不丁走在大街上,夏弦不时指指点点:“这户人家儿子叫程云,前几日随周都督去骚扰曹军,不幸遇难,被流矢射了头死去,今早我才接到通报,明日里叫官衙挤一挤,送些钱货与他,也算是军中抚恤了吧”

将与曹军大战,军粮紧张,所有的钱粮都在调动,哪有什么抚恤可发几个大钱,升斗米面就算是抚恤了。只是如此,不免寒了前线将士的心。夏弦也只能尽力从官衙用度中挤出一点送去,抚慰抚慰百姓。

天杀的打战天杀的曹孟德。

夏弦看着远处围观的人群,其实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围观了。那边是告示,刚刚贴出来的时候里外三层都围满了人。至于其中的内容夏弦最清楚不过,那张告示乃是出自自己之手。

“曹贼,字孟德,起兵陈留,扶汉室危矣。其时豪杰多投,带甲千万。然吾闻,木长泡泉根腐也,肉日久腐也,人专权昏也。曹贼无德,心志不坚,已为权势迷眼,为仇恨迷心。为报父仇,初平四年,攻陶谦,屠徐州城,凡杀男女数十万人。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

兴平二年,破张邈,屠雍城。建安三年,征吕布,屠彭城。官渡之战,坑杀袁绍降兵七万。”

后面就是一大堆的屠城数据,藉此表明曹操是一个多么无德,多么凶残的人。到文章末尾,话音一转“汝等家室于此,历百代而居,岂可由曹贼进城。”

总之就是一句话,曹贼很凶猛,大家不能放他进来,不然那家伙来个屠城,大家一起玩完,那时候,你对得起你的祖宗吗对得起传承了几千年的家族血脉吗对得起你的孩子吗对得起。

不要以为古人就是傻子,不懂舆论攻势。否则也不会有建安七子陈琳写的讨贼檄文了,当然,那厮骂了曹操,最后和曹操同流合污,咳咳,这么形容也许不大好,应该是被曹操赏识重用。

夏弦奉的命令就有这一项,宣传攻势,激发大伙同仇敌忾之心。要不是宣传力度很大,依照当前的形势,也许就有人不满了,扯起大旗反抗也未必不可能。

百姓的口粮不足,还要支撑大军行动,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难。

白不丁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垂下头,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这表情难得见到,夏弦皱皱眉:“说吧什么事”

“官衙里没甚么钱粮了,就连俺也是每天喝点稀粥,更别说酒肉来着。要是再挤,俺蹲在茅厕只能拉水了。”

这是在诉苦吗哪有白不丁说的那样严重夏弦想想“是了,白不丁精通射科,这一科的人最能吃,半稀半干的吃不饱,对于他来说真是一种折磨。他向我诉苦,是不满意我在这混着,要是到了军中,他这般的猛将自有饭食招待,哪能吃不饱这厮是想要厮杀了。”

白不丁的心思很好猜,夏弦默默不语,带着他向前走去。虽然夏弦也想参与这场千古留名的赤壁大战,但一切事情不是他说了能算。现在自己是个官员,那就要服从上面的安排,否则大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乱套了吗

夏弦没有接白不丁的话,官衙虽然穷,但还是能勉强吃饱的,和城内某些百姓一比,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不是有一句话说“能吃饱就是最大的幸福”吗居所远远在望,夏弦“哎”的叹口气。

“人间百事最难调,众口不一言语杂。”谢儒说的真好。白不丁期望厮杀,有些人又害怕厮杀。这真是,夏弦瞅了一眼白不丁,真是个莽汉啊当初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二人居住的地方在军中,军营在城外,毕竟夏弦不是刘表一系的官员,这个江夏城也只是暂时交给刘使君居住而已,等于是借来的。夏弦自然也不能鸠占鹊巢,占据了原本你江夏官员的居住之地官衙。

事实上那位官员已经很不满,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意思刚来就抢了老夫的工作。要不是刘使君一纸命令下来,夏弦有专断自处之权,恐怕还拿不下那官员,非得上演一遭热闹的官斗大戏不可。

远远看到夏夫子回来,大家都认识,守门的士兵还是当初和夏弦一起浴血奋战的老卒。便开了营门,值守时候不能乱言语,那老卒对着夏弦裂开嘴笑笑,露出一口残缺不弃的大白牙。

那口白牙掉了三五个,乃是长坂坡一战时候被一位虎豹骑打掉的。至于他嘴里的牙齿参差不齐,是因为长期吃杂夹石子的糙米导致。如今考古经常发现古人牙齿磨损的很厉害,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原因。

夏弦回了一个笑,拔脚往里面走去。

没走几步,又遇上一个熟识的老卒,那家伙表情有些激动嘿嘿笑着,偷偷摸摸靠近夏弦道:“夏将军还记得我吧”

这个动作有点搞笑,一个五二三粗的汉子,像是一个小受缩着腰杆,哈巴狗似的讨好。夏弦乐道:“自然记得,你是余三,在家里排行老三,咱们一起从长坂坡杀出来呢”

余三嘿嘿笑道:“我就说夏将军肯定记得俺来着。对了俺想说啥”他抓抓脑门,一拍手掌道:“对了对了,夏将军快去,里面有人等着您。怕是要把您调回军中听用,俺捉摸着夏将军是要领兵了,可请您记得俺,调在身边做个亲卫啥的,不不不亲卫也不需,只需做个火头工就行。”

余三很惶恐,这个说起来可是畏战之罪。

而不远处,有官员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