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着夏侯风凌折辱安羽然,沧歌并没有出言阻止,她倒要看看这个安羽然到底多能忍,生母被人这般污蔑诋毁,还能坐得住到几时。

店小二端了一盆凉水进来,沧歌吩咐宁若泉用凉水冲洗伤口,伤口被凉水一激,疼痛的感觉马上好转了许多,过了一会儿红肿也消退了不少。她一边低眉观察宁若泉的伤势,一边抬眼看安羽然脸上的表情。

他浑身颤抖着,嘴角微微上扬的冷笑出声,眼中全是悲愤,“我生母怎么了?我生母不过是大意伤了九弟,九弟不过是痴傻罢了……而我呢?我五弟呢?我母妃呢?母妃惨死冷宫,五弟下落不明,我过着猪狗不如毫无尊严的生活……”

“谁知道是大意,还是蓄意谋害……当初芳若姑姑就该把你一并带出宫,省的你这个卑贱的东西在皇宫里污了大家的眼睛。”

夏侯风凌语气中的不屑、冷漠、蔑然,残忍的践踏着 安羽然的自尊,他已经忍受了各种人各种各样的讽刺挖苦数十年了。可他实在无法接受,他最亲的母妃一次有一次的被人诋毁,玷污。

一记重拳飞出,夏侯风凌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砸在了锦华国工匠精心制作的锦绣屏风上。山水秀丽的屏风画被砸出了好大一个洞,支离破碎的倒在地上。

痛,浑身都痛!

夏侯风凌龇牙咧嘴的倒在地上,气的要爆炸了,他简直不敢相信!

那个废物竟然敢出手打他,他以为他是谁,连当朝的护国将军领军都尉堂堂十皇子都敢打……

当真是不要命了……

想到这里,又感觉脑袋和胸口又一阵被乱拳袭过的感觉,此时此刻,脑中已经无力去想 那么多了,疼痛让他的脑壳都要碎了。

安羽然疯狂的殴打着夏侯风凌,夏侯风沐一开始也不管他,因为方才夏侯风凌气焰实在太嚣张了。

眼看着安羽然的目光逐渐变得通红,就像深夜里露出 凶光的苍狼,眼里全是悲愤和死寂,重拳一击一击的击打着夏侯风凌英俊的面门,五官被打的扭曲淌血,他都没有要停手

的意思。

再不停手就要出人命了!

夏侯风沐刚要出手阻止,一直纤纤素手轻轻握住了安羽然的手腕,冰凉凉的触感让安羽然的情绪旋即镇定下来。

眼泪缓缓的从安羽然的眼眶中流了下来,这些年来隐忍在心中的苦痛,在殴打夏侯风凌的那一刻完全的释放出来。

他曾也想过要恨夏侯风漠,可他不过是一介痴傻顽童,又有什么过错?

是父皇太过心狠,心中全然都没有他和母妃的位置!

缓缓地抬头,安羽然猛然抱住了沧歌纤细的腰肢,浑身不断的颤抖着,口里低低的唤着天籁公主的名字:“天籁、天籁、天籁……你可知,这些年我从没有忘记你的微笑,只是我已经不是皇子,给不了你幸福……”

她身上独有的西域香料的气息,能让他的灵魂陷入安静。

虽然她和那时的她完全不同……

可从她在边境小镇上对他冰冷的说出那番话后,她那冷傲的脸庞便烙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听着安羽然脆弱颤抖的声音,沧歌眯了眯凤目,心中也有些纠结,他还不知道真正的天籁公主已经死了。

他抱她,让夏侯风沐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气结,他紧紧的攥住手中的茶杯,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将这两个人分开。

沧歌不是安羽然口口声声喊得什么天籁,是他在大漠里最先认识的凌厉女子,她的手段和大漠的风沙一样狂绝,气势如同月华一般沧冷睥睨。

她没有天籁之音,却可沧冷而歌。

可安羽然依旧在唤她天籁,宽大的手掌不曾离开沧歌的纤细的腰肢,就当夏侯风沐觉得自己快要被妒忌之火烧成灰烬的时候,沧歌说话了。

“他不过是出言侮辱你的母妃,你就这般的愤怒了,可真正将你们害到这般田地的人,并非是他。”沧歌轻轻推开安羽然,嘴角勾起一丝冰凉的温笑,凉如秋水的双眸中带着丝丝的柔媚。

可他却拉住了沧歌的手,“天籁,如今你还不肯原谅我吗?真正害我到这般田地的人难道是夏侯风漠吗?

一介痴儿也能害了曾经权倾一时的兰馨贵妃吗?这是宫里人的宿命啊!”

冷冷的,夏侯风沐的茶杯砸在了桌上。

“你可知你抱得的是什么人吗?她是当今堂堂的九王妃,就凭你也配抱他?”夏侯风沐愤怒的时候,声音不再冰软,像寒潭一般的冷。

被打个半死的夏侯风凌都要气死了,安羽然这个反骨敢揍他,已经让他怒火中烧。七哥居然听之任之的让他挨了揍,也不阻止安羽然。到现在为止,连扶起他送他去看大夫的人都没有……

茶馆里的小二都傻了,悄然扶起夏侯风凌,低声问道:“十王爷,要不要小的给你喊大夫?”

“噗——”

几颗牙齿从夏侯风凌的嘴里吐出来,他这才发现嘴里都是血沫子,疼痛已经让他的嘴麻木了,就连牙掉了都没有发现。可是他已经没办法说话了,狠狠的睕了一眼安羽然,夏侯风凌冲店小二点了点头,便爬着要出门。

店小二赶忙扶起他出门就医……

没人去管夏侯风凌,安羽然面对夏侯风凌威胁一般怨毒的目光,没有丝毫恐惧感,他已经失去了天籁,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她现在是一朝的公主,堂堂九王妃,一个庶民又如何能喜欢他?

缓缓的松开了沧歌的手,安羽然看着地上带血的牙齿,一脸的漠然,他不后悔打了夏侯风凌,在这个世间没人能辱及母妃,纵然一死,也不能像从前一般苟活下去。

安羽然心中凄苦万分,却也坚毅万分!

“你可知……九王爷也许并没有痴傻……”沧歌走到安羽然身侧,低声耳语。

坐在对面夏侯风沐虽然很想听听沧歌对安羽然的说话内容,却奈何隔了半个桌子,只能听见前半句话。

听到沧歌这一言,安羽然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阴沉了,这些年的隐忍,这些年所受的折辱,还有母妃的骤然间仇涌上心头,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他真没想到一个三岁的孩童,有这样的心机!

在安羽然心中,俨然已经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