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让一旁的罗湉有些尴尬,他干咳了两声,把小卓拉到身边,道:“时间不早了小孩子赶紧去睡觉!”连推带拉的把小卓送回房间,罗湉看向若宁,轻声道:“早点休息。”言罢便溜回了房间。

屋里安静了下来,若宁望向窗口,天空没有明亮的星星,有的只是污浊的黑暗。

第二天天一亮,三人便出发寻找谭嗣同。昨夜的大雨将旅顺冲刷洗涤,雨水夹杂着血水流淌下来,泥泞不堪。

三人在泥沼中举步维艰,又担心随时有日本兵袭击,每走一步都格外的小心。转眼一上午过去了,却没有一丝线索。

就在三人打算离开郊外回去时,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郊外的泥土被大雨冲刷得坑坑洼洼,一些埋在土里的垃圾也被冲了出来。就在一堆看似无用的垃圾中,若宁不经意间撇到了一件东西。

她扒开泥土捡了起来,拿在手中细细端详。那是一块墨绿色的玉环,凝视着玉环,若宁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一脸的惊恐不安。

“这……这是壮飞的玉环!”她的手不停颤抖,急忙拉过罗湉道:“我认得这个玉环,这是壮飞的!”

罗湉拿过玉环,仔细看了看,皱眉道:“你确定?”“确定,壮飞告诉过我,这是他们家一代代流传下来的,他一直带在身上。”若宁不停的点头。

拿着玉环,若宁心中的不安不停的增长。这时,小卓走了过来,向四周瞧了瞧,道:“几天前日本兵在这里烧毁了许多尸体,所以留下了这么多垃圾。”小卓的一句话,更让若宁惊诧,谭嗣同,你不可以有事。

此时远处传来几个日本兵的声音,越来越近。罗湉急忙拉着若宁和小卓躲了起来,待几个日本兵离开,罗湉对若宁说道:“这里太危险,我们先离开,一切从长计议。”若宁无奈的点点头,三人匆匆离开。

回到小卓家,若宁一个人躺在**,罗湉此时出去找些干粮,只留下若宁和小卓二人。摆弄着手中的玉环,若宁眉头紧锁。

按照历史的发展,谭嗣同不可能现在就死去,如果他真的死了,之后的戊戌变法又是谁主导的?如果他没死,那他到底在哪里?

若宁嗖的一下坐了起来,她坚信谭嗣同一定没有死。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若宁心中一惊,急忙跳下床。她拉过小卓躲在门口,拔出了罗湉给她防身的匕首。

门突然被打开,若宁的匕首已经架在了来者的颈下。

“若宁,是我。”罗湉慢慢走进来,关上了门。“你吓死我了,干嘛急匆匆的!”若宁放下匕首,在这个地方,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若宁,我有壮飞的下落了,他没有死!”罗湉握着若宁的手激动的说。“我就知道他不会有事,他在哪里?我们着就去找他!”听到有谭嗣同的下落,若宁差点跳了起来。

随罗湉出去,他们来到了一个井口。罗湉蹲下身,指着井边的一个记号说:“壮飞在信中与我提过,这个记号是同旅顺的兄弟联系的暗号,顺着暗号的提示就可以找到他。”

若宁看了看记号,疑惑的问道:“这也可能是以前留下的,你怎么能确定根据这个可以找到壮飞?”

“你看,这里刚刚下过雨,如果是之前留下的一定会有被冲刷的痕迹,可是这个记号这么清晰,一定是大雨之后刻上去的。”罗湉分析着。

虽然不能肯定这就是谭嗣同刻上去的,不过只要有一丝丝线索,他们就不能放弃。

顺着暗号的指示,他们穿过一条条街道,拐进了一个小巷。奇怪的是进入小巷,暗号离奇的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若宁有些焦急,“四处找找吧。”罗湉此时也没有了办法,此时只能祈祷老天,保佑他们尽快找到壮飞。

若宁在小巷四周寻了寻,小巷空无一人,并更没有找到谭嗣同,就在她要离开时,却意外看到了一瘫血迹,直觉告诉她,这就是谭嗣同的血。

放眼望去,血迹不远处是一间小小的柴房。若宁走过去,轻轻的推开了柴房的门,躺在柴房中的正是奄奄一息的谭嗣同。

“壮飞!”若宁奔了过去,他身上有无数的刀伤,有的伤口还流着鲜血。“罗湉,你快来呀,壮飞在这里!”若宁吓坏了,她急忙喊来了依然在外面寻找的罗湉。

听到若宁的喊声罗湉急忙跑了过来,看到满身是伤的谭嗣同他也吓了一跳,急忙拉起他将他背在身上,向小卓家跑去。

罗湉背着谭嗣同火速跑回了小卓家,若宁紧紧跟在后面,手中还握着谭嗣同的玉环。

回到小卓家,罗湉把谭嗣同扶到**,对身后的若宁说:“包袱里有我从京城带来的金创药,先帮他止血。”

“哦,好!”若宁跑到桌前,手忙脚乱的翻开包袱,她乱了分寸,一时竟找不到金创药。身后一双手伸了过来,握住她发抖的手。“别担心,让我来。”罗湉扶若宁坐下,从包袱里找出金创药为谭嗣同疗伤。

上完药,谭嗣同仍然昏迷不醒,这让罗湉和若宁很是担心。这里没有药材没有大夫,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只有回到京城才有可能救回谭嗣同。

若宁打来一盆水,为谭嗣同擦去脸上的血迹。他脸色苍白,若宁不知道这段时间他遭受了什么,更不知道他能不能熬得过去。

“壮飞你不能死,你死了谁来对抗慈禧,谁来领导戊戌变法啊!”若宁喃喃细语。

“不好了不好了!”小卓突然跑了进来,满脸的焦急,“罗湉哥哥若宁姐姐,有好多日本兵把这里围住了!”

“什么!”罗湉急忙坐了起来。他走到窗口,略微开了一个小缝向外张望。果然见到许多日本兵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徘徊。

他关好窗户,转身对若宁说:“照顾好壮飞,我想办法把他们引开。”说罢拿起桌上的宝剑,却被若宁轻轻的拉住。

她没有说话,只是担忧的望着罗湉,罗湉浅浅一笑道:“别担心,在没带你们离开之前,我不会有事。”说完他松开若宁的手走了出去。

罗湉关好门躲在了一旁的柴火堆中,日本兵逐渐包围了小巷,看来他们察觉这里有漏网之鱼,特地过来搜查。

两个日本兵经过,罗湉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他们两个,又将他们的尸体拖到后巷,他只能逐一击破,再找机会带若宁等人离开。

这时,罗湉听到身后有日本兵的叫喊声,他们发现了他。只见日本兵冲天上开了几枪,罗湉知道过一会会有很多日本兵追过来,他不能连累若宁被发现,他顺着后巷跑了出去!

听到外面的枪声,谭嗣同身体一惊,若宁急忙凑了过去,“壮飞!壮飞!”她看到谭嗣同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急忙握住他的手,“壮飞你醒一醒!”

此刻外面形势危急,罗湉和谭嗣同都生死未卜,难倒这一关他们闯不过去了吗!

隐约听到了若宁的呼唤,谭嗣同渐渐恢复了意识,他拼命想睁开眼睛,无奈眼皮好像千金重,他的眼前始终一片漆黑。

“若宁……”谭嗣同用微弱的声音呼唤着,“若宁是你吗……”看到谭嗣同的嘴唇在颤动,若宁凑近他身边,“你说什么?壮飞你说什么?”

吱呀!门突然被推开,若宁即刻屏住呼吸,几个脚步声响起,此刻的若宁几近绝望。她一只手抓着谭嗣同的手,另一只握紧匕首,手心一阵冷汗。

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并不是日本兵,而是一个身穿清服的男人,紧跟着又一个人走了进来,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对身后的人说道:“公子,他们没事。”

此时罗湉走了进来,看到他们安然无恙,也松了一口气。

又对身边的几个人说:“你们两个去准备马车,其他人守好四周,我们要尽快离开。”“是!”几个人领命之后便出去了。

罗湉坐到一旁,看了看谭嗣同,又关切的对若宁说道:“没事了,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他们是什么人?”若宁不时的向外面张望,“他们是我从京城找来的救兵,刚刚在后巷,我本想将追兵引走,岂料不小心被流弹打伤,还好他们及时赶到,不然我真的要丧命了。”

罗湉言简意赅的解释完,便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喂谭嗣同服下。“这是他们带来的灵药,吃了它,壮飞一时不会有性命危险。”

若宁知道,这粒药丸本是为罗湉准备的,他自己也受了伤却硬是留给了谭嗣同。

她突然拉住罗湉的手臂,皱眉问道:“你不是中了流弹吗,要不要紧?”

“不要紧,刚刚已经包扎过了,小伤。”说到自己,他总是风轻云淡。

马车行驶在回京的路上,若宁掀开车帘,她看到那几个随从俨然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不远万里从京城赶来救他们家公子,想来罗湉也定不是普通人。

若宁思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罗湉道:“是不是家中亲人知道你跑来旅顺不放心,找了这些人抓你回去?”

听了若宁的话,罗湉向外面望了一眼,干笑道:“恐怕不仅是我,李中堂找你也该找疯了吧。”这倒是提醒了若宁,她不告而别,又这么久没有与家中联系,家中一定乱作一团。

见若宁愁眉不展,罗湉安慰道:“别担心,出发之前我已经以你的名义飞鸽传书到李府报平安了。”

见罗湉思虑的如此周全,若宁也放下心来,“谢谢你,罗湉。”若宁诚恳的说道,这一次还好有他。

“我们是生死与共的知己,这都是应该的。”罗湉总是能给若宁无比的安心与温暖。然而不久之后,若宁不得不怀疑,他今天所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他们日夜兼程,片刻也没有休息,终于在第二日的傍晚赶了回来。

罗湉吩咐马车直接驶到谭嗣同家中,几人将谭嗣同抬下马车安置到屋内。若宁下了马车本想跟进去,却被罗湉拉住。

他让若宁尽快回去,以免家中担心,这里有他照料叫她不要担心。若宁望了望谭嗣同,确定他没事,便点了点头,自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