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汉城。泼天一般的大雨降临在这个高度发达的城市。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沉浸在都市的快节奏之中,他们的心和他们的脸色一样,冰凉。

或许,有人认为在汉城没有穷苦的人。但是,上帝不允许这个世界上只存在富有。

在汉城的一角,在那高楼大厦的遮掩下,有一片又一片的简陋建筑。那是名为陋巷的地方,那是这个城市中的低等人居住的地方。

陋巷中,一条小街道上,年幼的金焕用力的拉着母亲的衣角,害怕在这拥挤的人群中走失。

雨很大,如瀑布一般,可是小金焕却没有雨伞,他的母亲也没有。任由哗啦啦的大雨击打在瘦弱的身躯上,小金焕那苍白的脸颊上升起了一团不正常的红晕。

“妈妈,我饿。”稚嫩的声音招人怜爱,却没有得到任何的答复。年轻的母亲木然的前进着,年幼的金焕就只能无助的拉着母亲的衣角,眼巴巴的望着那路边的小吃摊。

小金焕今年五岁,却只有两三岁孩子的身材。长期的不正规饮食造成的营养不良是罪魁祸首。但是他不敢说什么,因为小小的他知道,年轻的父母好似乎并不像其他父母那样喜欢他。有一次,小金焕想让父亲帮他买一个玩具,可是换来的却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以及一些他听不懂的词汇。

小小的手紧紧地抓着那一点衣角,仿佛那就是他的全部。大雨依然在下,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止。偶尔会有人停下脚步对小金焕这对母子指指点点,却始终没有人愿意递一把伞过来,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情况很常见。在陋巷之中,穷得没有伞的人大有人在。

“滴滴答答!!”到家了。小金焕迈着小步子踏踏踏跑进这个被称之为家的地方。严格来说,这只是一个四面都是木板,勉勉强强可以遮风避雨的简易小房子。

“妈妈,饿!”稚嫩而清脆的声音在小小的“家”中回**着。不难听出小金焕真的饿了,那小小的肚子里不时的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咕声。

崔秀英复杂的看了一眼小金焕,而后无奈的遥遥头,在床头的柜子里找出了一块小面包递给小金焕。小金焕欢天喜地的拿着小面包跑到一边吃去享受大餐。

崔秀英痴痴地看着小金焕,那细小的胳膊令人心痛,那苍白的小脸让人心酸。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她只是一个年亲的母亲,她没有体面的工作,她没有一个有钱的男人,她只有一个流氓般的丈夫和一个怪物一样的儿子。

即使是这样,崔秀英还是爱着自己的丈夫,即使他可能一个月都见不到一次。即使是这样,崔秀英还是爱着自己的儿子,即使他可能有致命的危险。

窗外的雨哗啦啦的下着,似乎是那老天爷对她的嘲笑,嘲笑她可悲的人生,嘲笑她可笑的经历。

“妈妈!爸爸呢?”小金焕吃完了面包,迈着小步子跑了过来,小脸上闪烁着幸福的红晕,似乎一块小面包已经可以满足他。

崔秀英看着天真无邪的小金焕,不知怎么,鼻头一酸,两滴清泪滑落。她很爱小金焕,只是有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小金焕失控的样子。她清楚的记得,失控的小金焕就像是一头冰冷的野兽,让人恐惧,让人心惊。

“叮叮当当!!”那是开门的声音,一个年轻的男子走了进来。他是父亲,小金焕的父亲,他叫金城,职业性地痞流氓。严格的说,这个男人有着一副不错的皮囊,但是吊儿郎当的天性让他不务正业,只知道在外面无意识的游**。

“爸爸!”小金焕很怕金城,却很有礼貌的向金城打招呼。

金城嫌恶的看了一眼小金焕,冷漠道:“怪物,谁是你爸爸,给我滚远点。”他看过一眼小金焕之后就再也没有理会小金焕了,直接在家里翻了起来。

“城,今天怎么回来了?”崔秀英抹去眼角的泪水,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她只有二十五岁,却有了五岁的小金焕,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深爱着金城。

“怎么?不希望我回来么?难道打扰到你和那头怪物的生活了。”金城不耐烦的道。他是回来找钱的,要不然谁会想和那头怪物呆在一起。他一想到那怪物失控的样子就冷冷的打了一个哆嗦。

金城的话像是一柄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插在崔秀英的心头,她哆哆嗦嗦的道:“城,你不要这样说,焕是我们的孩子。”

“你放屁,那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金城突然像一头野兽一般朝着崔秀英大吼:“我的儿子不会杀了我的兄弟,只有怪物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他眼睛中一道道鲜红的血丝弥漫,带着一种恐惧,仿佛是回到了那一个恐怖的夜晚。本来,他也是爱崔秀英的,本来,他也是爱他的儿子的。奈何,他不可能去爱一个怪物,永远也不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崔秀英清秀的脸颊上滴落着大滴大滴的泪水,如那洪水绝了堤。她一直在克制自己,想要自己忘记那恐怖的夜晚,但是金城的话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记忆最深处的大门。

忘不了,那泛着银白色的眸子,忘不了那嫣红的鲜血在地面流淌。忘不了,一切都忘不了。那像是一个魔咒一般缭绕在她的心间,将一个原本美好而幸福的家庭敲打得支离破碎。

“妈妈不哭,妈妈不哭!”金焕伸出瘦弱的小手,费力的踮起脚尖,想要帮妈妈擦去眼角的泪水。年幼的他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哭,他只知道他不想要妈妈哭。

但是,泪水像是绝了堤,止也止不住。那泪,如掉了线的珍珠,滴滴答答的往下掉。那窗外的大雨也不过如此。

“妈妈不哭!妈妈不哭!”金焕小小的身子够不着崔秀英的脸颊,只能努力的踮起脚尖干着急。本来苍白的脸颊升起了一团不正常的红晕。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本来漆黑的眸子深处有一丝丝诡异的银白色在悄悄地弥漫。

“妈妈不要哭!”小小的金焕声嘶力竭的喊着,绚丽的银白色光晕悄然出现,最后占据小金焕的瞳孔。然后,他发现,妈妈真的没哭了。

崔秀英僵硬地站立在那里,她的意识很清醒,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她很想移动一下身体,但是拼尽全力也移动不了分毫。下一刻,他看到了小金焕那银白色的眸子,然后,便是无边无际的恐惧与黑暗。

黑暗中,她看到了那天夜晚,同样是银白色的眸子,那个倒在血泊之中的男人,那双睁得如铜铃般大小的眼睛,那道从嘴角流淌下来的嫣红的鲜血。仿佛间,她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她似乎看到了那血泊中的男子似乎变成了自己。

然后,滴滴答答的雨声渐起,意识慢慢清醒。窗外传来哗啦啦的雨声,泼天似的大雨还在,简陋的小屋也还在。只是,小金焕不在了。

那倒在血泊中的男人是谁?那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大的男人是谁?

“城~”良久,过往的行人从那简陋的小屋中听到了一声绝望而凄厉的尖叫声,悲凉而哀伤。

“神经病。”一个年过六旬左右的老太太不知所谓的看了一眼那即使是在陋巷之中都显得简陋的小屋子啐骂了一声。刚才那一声可把她吓得不轻,年纪已经不小的她可经不起这样的“大风大雨”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收敛!”老太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沿着细小的巷道往家的方向走去。

那哗啦啦的大雨声遮盖了那悲伤而绝望的呜咽声,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像那天夜晚中的男人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留下一个痛哭流涕的女人在大雨中哭泣。

在那简陋的小木屋的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他知道他犯错了,和上次一样,犯错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犯错,但是他知道那样是不对的。他犹记得上一次犯错后爸爸不再像以前一样喜欢抱他,吻他。这一次,他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雨声间歇,泼天般的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绵绵不绝。整个汉城都在这雨声之中颤抖,整个汉城中的人都在颤抖,包括那小小的身影,那蜷缩在阴暗角落中的身影。

今年是1998年,小金焕5岁。而杨松,七岁。

四川总是笼罩在阴云之下,这是一个多云的省份。在四川的北方是高高的雪原,一年四季都在飘雪,在四川的中部却是中国四大盆地之一的四川盆地,土地肥沃,四川那天府之国的称号大多都是因为这片盆地的原因。杨松,便是生活在四川盆地中的少年。

这天是一个难得的阳光明媚的好天气,杨松一家人决定出去野炊,正好今天又是星期六,出行很方便。

杨松盯着车外明媚的阳光,觉得有点刺眼,沉默寡言的他很内向,这一直都是他父母的一块心病。没有谁知到他的秘密,当然,除了他自己。